“赵吉,39年被判死刑,于40年执行枪决。”陈郁拉回丢人现眼的儿子,念着自己知道的身份,意外地挑了下眉:“难怪要用假面,原来真面目见不得人。”
“军队刚刚已经控制了你的实验基地大部分区域,其他人也跑不掉,本该死于枪决的大批死刑犯为什么会出现在茗山,由李秘书掌管,你该向他们解释的是这点。”凌度缓缓道。
裴挺兴奋地蹦到凌度跟前,恍然大悟:“学神!帅气!”
陆燕亭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先闭嘴别破坏气氛。
“反了!反了!”贺擎宇被按住胳膊,不可置信地喊道:“一个个都反了!”
“这话说的不对理事长。”陈郁最擅长落井下石,“我可从来没顺过你,哪来‘反’这一说。”
“梅立!”贺擎宇死死盯着梅立,“你也要帮着他们吗?”
梅立站得笔直,熟视无睹,面色却一瞬间变得苍白,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往下落。
信息素压制!
陆燕亭注意到梅立的异样,猛地释放出攻击性信息素,s+的级别压制了在场其他信息素的作用,虽然难受,但至少比信息素压制带来的无力感好受一点,梅立缓解过来,说:“谢谢。”
信息素被一个小辈压住,连自己的omega都不能控制得了,事情超脱想象的挫败感打败了度秋死亡带给他的沉痛,贺擎宇终于意识到,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
完了的是李蒙和李家,不是他。
他还有机会。
贺擎宇转头俯视着精神恍惚的李蒙,什么话都没说,但李蒙明白他的意思。
不能把他供出来,他手上没有直接沾过血,只要咬死不知道,不清楚,撇清了关系,他最多被降职,根基不会倒。
这件事是他早就在做的事情,他为了继续晋升已经计划跟李家分道扬镳,往来的证据销毁了大半,如果不是凌度,他不会再见这个人。
李蒙一定明白,自己现在是他唯一能仰仗的,只要不把他供出来,他可以保住李想,保住他们大部分的资产。
他知道怎么做的。
“李秘书。”凌度突然说,“你知道令堂还跟我说过什么吗?”
李蒙和贺擎宇交流的视线一颤。
“你把我的录音笔收了上去,我只给你听了其中一小部分,其他的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凌度看着李蒙的眼神,了然:“果然,你没有听。”
“令堂误以为我是李想的男朋友,跟我说了很多。”凌度垂下眼,似乎是在回忆。
【“说了这么多,还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病床上的女人笑容很满,仿佛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凌度,取自我父母双方的姓。”凌度回答。
胡繁星费劲地抬起手,凌度半路扶住,她就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了:“你跟我们想儿要好好的。”
“我不是……”
胡繁星笑着摇摇头,示意她都懂,干燥的指尖迸发出的力量不像一个沉疴已久的病人,凌度就不说话了,默默点了点头。
“有你在……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胡繁星轻声说,“就算我死了,至少想儿还有寄托。”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胡繁星又说,“看在我跟你讲了这么多的份上。”
凌度说:“您说。”
“今后,不管李想做了什么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你都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胡繁星眼神带上乞求,“不论什么事情。”
她什么都知道。
凌度望着她,却说不出那一句“好”。
“算了。”胡繁星看出他的为难,自己解围道:“是我太过分了,不该这么问你的。”
“活到现在,我已经够幸运了。”胡繁星安静地笑着,“我还奢求什么呢?”
真想一死了之啊。
胡繁星一言未发,凌度乍然读懂了她的未尽之意。】
“你们不计后果不顾一切地为她付出,只是好像从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意愿,她究竟是否想继续……这样活下去。”
“注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救命信息素,用陌生人的性命吊着自己苟延残喘,这是她想要的吗?”
“李蒙,如果你信我。”凌度看着他,抬手指向实验基地:“这个实验室的数据给我,我可以研究出来彻底治愈脏器畸形的药物,给她换个活法。”
“你都不知道里面都得到了什么数据。”李蒙轻蔑一笑,“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除了相信我。”凌度说,“你别无他法。”
贺擎宇情绪激动:“李蒙!凌度已经骗了我们多少回了!”
“贺擎宇。”李蒙看他一眼,“我们倒了,你不可能独善其身,就算我不说,蛛丝马迹也足够让你吃一辈子牢饭,你竟然还天真地想一脚踹开我们,哈哈哈哈哈——”
“凌度,某种意义上,我们也是一类人。”李蒙笑到浑身发抖,“你为了两个死人不惜性命破釜沉舟引来这么多人,我呢?我不过是想让一个人活下去罢了,为此死再多的人我也不在乎!你说,我们是不是一类人?”
“只是很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见到亲手杀死他们的凶手了。”
“他枪法很好,我就派他去两枪解决了凌文衫和度秋,本来是想放他走的,就是没想到……他的信息素也很好用,我又舍不得放他走了,最后硬生生抽干了信息素,尸体切碎了往后山一埋,方便快捷,你是不是还应该感谢我,帮你报了仇……”
压着李蒙的士兵嫌他废话多,一肘打在了他的腹上,李蒙就说不出话来了。
“带走。”带队的长官吩咐。
士兵压着两人走下去,凌度听着那个动手之人最后的下场,许久,捂着眼笑了。
陆燕亭默默抱紧了他。
林中的人声仿佛都渐渐走远,没人来打扰他,一切尘埃落定,逝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他说用尽全力还他们一个真相,真相在凶手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连动手的人都死了。
“你跟他才不是一类人。”陆燕亭有点不忿地说。
心中莫名的沉郁和空旷突然就随着这偏离重点莫名其妙的话一起散了。
凌度好笑地松开手,眼眶红了一圈:“我当然知道。”
“去死吧!”紧随而来的是突兀的枪响。
这一声出乎意料,凌度愣了愣,乱七八糟爬上一股心悸——地上还躺着一个“老六”!
敌人都被制服了,但昏迷的老六被遗忘在了角落,所有人都松懈下来之时,他却在身上藏了一把枪。
没人想到他在此时醒了过来,凌度仓促转头,一个人已经挡在了身前。
“裴挺!”凌度呼吸一滞。
“砰砰砰——”老六一直把弹匣打工才扭头啐了口唾沫,“呸!上赶着找死!”
陆燕亭飞快上前踢走老六的枪,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大喊的大喊逮人的逮人。
凌度刚想靠近,另一个人推开他冲到了前面,定睛一看是陈郁。
贺宜年紧跟在陈郁后面,凌度被两人一人一扑棱险些摔倒。
还好陆燕亭及时发现回来扶住了他,捏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凌度看向倒在地上的人,陈郁竟然坐在旁边用力拿脚蹬了一下一动不动的“尸体”,嘴里骂了一句“死孩子”。
只有贺宜年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异样,急得眼泪飚了出来:“裴、裴挺!你说话啊,你、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吗?”
“真的吗?”裴挺听话地睁开眼,兴奋极了:“你说的,不能反悔啊!”
贺宜年噙着满眼要落不落的眼泪跟一脸轻松的裴挺面面相觑,沉默许久终于崩溃地学着陈郁一脚踹到裴挺身上:“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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