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珏秋的脑袋微垂着,对方的声音就像是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隐隐约约还听到几句脏话。
啊,是无能男人在酒精催化下放大的低劣行为。
他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下眉。
这破花……
他莫名想到了调酒帅之前说的话——随便把花给出去。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身边来了新的客人,对方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叶珏秋一手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另一手拿起花转身递到身旁“客人”的面前。
“您好,花送给您。”
叶珏秋有些疲倦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今早对方赠了一杯热饮给他。
商时序垂眸看着面前的小醉鬼。
如果叶珏秋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严词反驳,他没醉!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他又有些迷糊的想,应当还是有些喝多了的,否则在清醒状态下他不会做出这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出格的行为。
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拒绝他。
叶珏秋微垂着头,看着对方胸前的衬衫口袋,眼前已经产生了重影。
他伸手将花往人的“口袋”里放。
感受到面前的人将花探入了自己的领口,商时序罕见的有些错愕,一时竟没来得及阻止他的动作。
他能感受到微凉的花柄尾端划过自己的胸膛皮肤。
很轻,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商时序神色不明的看着人低垂的脑袋,似有所感,青年懒懒的掀起眼皮看向他。
漆黑明亮的眸子没有聚焦,泛红的眼尾微微上扬,是明艳的浓颜系长相,就算不含任何情绪也带着天然的钩子。
偏偏视线又很快冷淡吝啬的从眼尾收回。
商时序伸手,下意识的准备捏住对方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可最后人轻飘飘的手一松,收了回去。
鲜红的玫瑰快速下坠,最后花朵卡在了领口,摩擦过商时序冷白的侧脸。
他抓了个空,指尖只来得及划过对方的手腕内侧,感受到片刻的温热。
“抱歉,打扰了。”叶珏秋喝了酒的嗓音有些拖长,“只是一朵花,没别的意思,您可以随意处置。”
看似漫长,实则也就十几秒的事。
然后叶珏秋转身看了眼不知为何已经噤声的纠缠者:
“花没了,可以离我远点了吗?”
他不再管对方的反应,拿过台面上的手机,准备离开这里。
身边还有人在说话,语气恭敬:“抱歉商先生,今晚打扰到了您,请问还有可以为您服务?”
很多时候,问题根本不需要商时序亲自去解决。
他的地位就决定着有不少人或讨好或怕得罪,而先一步替他处理好。
叶珏秋对“商”这个姓氏有些敏感,闻言再次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他只觉得愈发的眼熟。
男人眸子漆黑情绪不明,伸手从敞开的领口将花抽出来:“不用了。”
叶珏秋一愣,人都清醒了些,刚刚花放的位置不是衬衫的胸前口袋吗?
他的视线直白,惹得人从酒吧老板身上收回视线,垂头再次看向他。
是居高临下的角度,眸子里不含一丝笑意,看起来有些严肃。
叶珏秋隐约记得,以前他犯了错,也曾乖乖的站在一个人的面前,接受对方的审视。
最后实在受不住,往人怀里扑着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感。
那支玫瑰绿色的茎正从衣领里往外抽。
叶珏秋有些晕乎,看着玫瑰尾端划过对方的皮肤,直至完全被抽了出来。
分明是自持到一丝不苟的人,现在的领口却敞开,露出一点形状明显的白皙锁骨,侧颈到肩部的线条很好看,神情却还是冷淡的。
叶珏秋有些不太记得是不是自己放花的时候拨开领口的了。
他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准备走人。
谭鹤屿自从看到人晕晕乎乎的往商时序的领口里插花,他就倚着吧台笑了半天。
眼见商时序沉默着往旁边让了下准备让叶珏秋离开,他挑了下眉,故意拖长着嗓音开口道:
“时序,事情解决了吗?”
叶珏秋正从高脚凳上下来,听到那人的称呼,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被一把扶住了胳膊。
他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就像是有人不管他同不同意,粗爆又直接的将他记忆上的那层白纱猛地掀开。
商、时序。
叶珏秋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眼熟了。
在5岁前,他曾最常待的地方是……这个人的怀中,甚至远超过了父母。
他记得这个人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也记得曾经的亲近,唯一觉得模糊的面容也在这一刻渐渐清晰了起来。
先打住,现在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是回忆和认亲!
“能不能站稳?”
听到面前人的询问,叶珏秋只感觉高温从被扶着的小臂开始蔓延至全身。
问题是——
对方曾养过自己一阵子,叶珏秋有股在外鬼混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
而且时隔15年的再次见面,虽是无意,但他貌似对着人耍了一通流.氓。
天啊,他出息了!
叶珏秋想想就窒息,他麻木的想,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6章
叶珏秋有些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嗓音干涩:“能。”
在谭鹤屿叫他的时候,商时序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警告的看了人一眼。
直到听到“噔”的一声脆响,商时序才回过头,就看到叶珏秋面无表情的猛地灌完桌上的一杯酒。
盛着粉红色酒液的杯子已经完全空了。
因为喝得急,酒液有些溢出,浸湿了白色的衬衫领口。
叶珏秋整个人有点慌,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手碰到面前的杯子后下意识的就喝了下去。
却忘了这杯酒本就是之前搭讪的人送上来的,度数自然低不到哪里去。
他本就已经到了醉酒的边缘,一杯灌完,只感觉酒精由胃直窜大脑。
酒劲上来的快,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没了。
商时序:“……”
可能是觉得自己犯了错,叶珏秋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垂着脑袋,模样看起来特别丧气。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下人,眸子湿漉漉的,不甚清明。
很好,商时序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问,这会儿肯定是醉了。
“我先送他回酒店。”
谭鹤屿笑着点头:“行,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一起回北市。”
看到人走了,商时序才拿起叶珏秋一旁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拢了下。
见他没有反应,商时序又扯了扯袖子:“手。”
叶珏秋就像是一管牙膏,挤一下动一下。
听到他说的话,才后知后觉的伸出手套进袖管里。
随后拉链的声音响起,叶珏秋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的外套被人帮着穿好了。
下一步该干什么来着?
哦,他想起来了。
该被抱起来了。
于是,就在商时序准备扶着人走出去时,就见对方抬起脑袋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的玻璃珠。
然后朝他缓缓的伸出了双臂。
“哥哥,抱。”
商时序的手一顿。
自从刚刚谭鹤屿故意暴露他的身份,他就在想,不知道叶珏秋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对方确实还太小。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产生了一瞬,算了,没那么重要。
或许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叶珏秋认知只有一个——他是商礼的堂哥。
可现在看着对方伸出的两只手,商时序意识到,对方记得。
若是清醒状态下,对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可叶珏秋醉了,他对商时序的认知好像也停留在了过去。
他也忘了,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而这些年属于对方的记忆都是空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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