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设定好的一样。
Light:学长,我不明白,如果喜欢一样东西却得不到,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v:人类的情感本身就是美好的一件事,人是目的,并非手段。过程往往比结果更加重要。
Light:我喜欢你
对方设置的自动回复如同卡壳了一般,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回复。
屏幕泛出幽暗的光,整整三天,没有回复,人工智能可能不懂人类的情感,Chat-GPT给不了其余的回应。
他换了另一种方式询问。
Light: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
人工智能计算不出来人类的情感,更不可能计算出来某时某刻,他们会在哪里遇见。
v:——你我终将会在一个没有黑暗的地方再次相遇。
文字没有温度,却能通过爱意变得震天骇地。
高三父亲因为杀人入狱,加上他保送A大,拿到了一笔数目不低的钱。
他暑假发表了一篇关于弦理论的论文,以二十年前的X型病毒作为观察对象,把弦异化时产生的异变分子命名叫做微寒色化分子。因为这篇论文拿到了自选导师的资格。
他选了教过林微寒的阎承恩教授。
没多久,他在美术馆见到了对方名为《弦》的作品。
对方标注了是受某一篇科研论文的影响,末尾署名有Light,他们的名字短暂地凑在了一起。
《弦》系列一共有两组,一张是以开口弦为元素,另一张是闭口弦,画的是宇宙间的引力相吸相制衡,两组画的颜色面积叠加次方刚好符合质能方程。
他因为对方用了他的科研论文,得以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但是从来没有发过一条消息。
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念书。
选修课选了和对方一样的,特殊异变下的双缝干涉实验,还有一门生产力社会理论。
对方很喜欢去意式餐厅吃饭,选了Gho打工,明明离学校很远,每天课程结束赶过去。
发小很喜欢去酒吧,他的皮相并不差,去月色兼职结识了对方的发小。
直到孟常找到了他,一份血缘检测结果拿到了他面前,上帝这一刻在他面前掷起了骰子,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从此他们的命运变得密不可分。
他被带到了林家。
轮椅上的女人只是看他一眼,他们彼此几乎有心灵感应,血缘关系难以斩断,女人因此泪流满面,看着他眼泪潸然落下。
……这算是鳄鱼的眼泪吗。
既然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抛弃他。
但是他应该感谢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这样,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和对方有交集。
隔着庭院的玻璃,玫瑰花园盛开一片红海,青年手持画笔,清冷的面容、紧抿的薄唇,精致的侧脸,柔软的颈侧和卷起来的白衬衫。
心脏跳的很慢,只是看了一眼,再难移开目光,那些污暗秽沉的心思全部藏在皮囊之下。
想要亲吻那双修长的手。
想要占有对方。
想要对方怜悯之心只对于他。
想要舔吻对方的每一块骨头。
一切……都想要。
他收回沉甸甸的目光,面上温和有礼,在对方放下画笔时,朝对方伸出了手。
“……二少爷,你好。”
视线克制地收回。
他伸出的手没有回应,青年面容冷淡,那双清冷的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抗拒和厌恶不言于表。
“这又是从哪蹭过来的乞丐?”青年毫不客气地反问自己的父兄,轮椅上的女人因此红了眼。
“小寒,这是旁支资助的孩子,你们同在A大,以后好好相处……”
“你只用把他当哥哥。”
“我已经有一个便宜哥哥了。”青年嗓音冷冰冰,隔着空气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带着浓烈的嫌恶。
“要是谁想趁机笼络母亲接近林家,我可是会第一个不愿意。”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对方离开了。
从没预想过的开场,他总是太过于期待相遇,忘记了事情偶尔会朝着预料之外发展。
对方性格爱憎分明。
母亲越是对他表现出善意和怜惜,对方越是因此讨厌他。
因为对方授意,他在课上丢了实验项目,对方常常和他作对,在酒吧里为难过他,任由他被一群富家子弟针对、在宴会上让他难堪,嘲笑他的身世。
那些深夜鼓励过的话语,仿佛全部都变成了模糊尖锐的刺。
初恋,美好的白月光,救命恩人。
这三个组合起来的完美暗恋对象,全部散了个干净。
何况对方还和发小暧昧不清。
他抢了对方的母亲父兄,未来还有可能抢走对方的全部,立场不同,再迷恋对方只会成为蠢货。
那种张扬凌厉逼人的性格,如果他变成落水狗,对方不会怜悯施舍他一眼。
他不想做被抛弃的一方。
“滚开。”带去的粥被对方直接推翻,热粥洒在手背上,青年面容冰冷,盯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怀有深仇之怨的仇人。
他默默地收拾离开,不在对方面前泄露任何破绽。
如果让对方知道他崇拜他、迷恋他,等待着他的只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真心会被践踏的千疮百孔。
第七十二章
林微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从年少时母亲自杀,到后来独自一个人上学,在国立中学的校园生活。和发小一起去滑雪骑马,和江释一起做实验。
一起参加物理比赛。
某次去山城参加比赛,路过碰到有人晕倒,他匆匆地一瞥,让孟常叫了救护车。
山城的物理实验,总是同一个人拿第一,擦肩而过的少年,对方在他身后的位置,穿着平常的校服。
没有钱支付奖杯的少年。
小提琴演出时人群中央的少年。
总是出现在画展角落的少年。
选修课坐在最后一排,总是在他身后注视着他。
那些被他忽略在记忆角落的小事,一件件地拼凑在一起,一张明艳的少年面容在他记忆中浮现上来。
盛夏蝉鸣,阳光明烈。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抱着金灿灿的奖杯,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中温和明亮。
“……学长。”
路月沉百忙之中参加了林老爷子的葬礼。
林老爷子支撑了一年,最后还是没撑下去,感染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轻症重症是概率性问题,每个人的症状并不一样。
同时拥有六种症状的很少。
施夷南换上了黑色的丧服,她眼睛红通通的,紧紧地抓着路月沉的手腕。
原本是脆弱易碎的性格,却因为儿子而变得坚韧起来,所有敏感和抑郁向内收回,她如同依附在儿子身边,只要儿子尚在,她反而精神回归正常。
黑色的雨伞遮住了天空,天空阴沉沉的,老宅的千年梧桐树微微倾斜,仿佛在向下崩塌。
林震南和林绍向前献花,元齐在角落,来的人并不多,墓碑上刻了林老爷子的姓名年月。
孟常两鬓头发斑白,在原地撑着伞,周围传来很低的议论声,由于死亡率不断飙升,参加葬礼已经成为了常见的一件事。
人们逐渐变得麻木,在悲伤之中难以再感到沉痛。
“你跟我过来。”孟常说。
雨丝淋湿了衣襟边缘,他跟随孟常走在长廊上,随着老爷子逝去,整座老宅都变得冷清了。
“老爷子临走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东西放在陈旧的保险柜里,那是一份自愿签署的协议。
:我已知实验风险,自愿捐献精-子/卵-子,助力于人类科研,为科研实验做贡献。
实验药性镭元素,用于攻克人类科研难题,此协议生前有效。
落笔是林震南和施夷南的名字,协议纸放了整整二十年,边角已经变得陈旧。
二十年前他被送走,有人替他成为了实验体。
“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老爷子只有一个心愿,林家的一切都归他,死了也按照他的意思。”孟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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