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你不会是紧张了吧?”
“……”路炀眼睛飞快一眨,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真的吗?”贺止休微微低头,仗着四下无人,领路的服务生并不回头,他肆意贴在路炀耳边,近乎挑逗:“可你都同手同脚了。”
路炀脚步顿时一停,下意识低头朝脚下看去,视线触及地面时,又骤然想起自己分明两只手都揣在外套衣兜中,根本不存在顺拐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只听耳边响起一声闷笑,路炀冻着脸正欲扭头,眼前服务生骤然停步转身。
16号房门不知不觉杵在了身侧。
“别担心,没有喷你一身的彩带,但估计会很吵。”
贺止休上前侧身握住门把,用力拉开的前一刻,他忽地抬手,将一个圆弧状的皇冠轻轻扣在路炀头上。
“生日快乐,路炀。提前一天我也要做第一个。”
吱呀——
砰砰砰!
门推开的瞬间,微弱气流伴随空响从眼前炸响,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生日快乐,响彻整个安静走廊。
确实没有彩带,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伸直回缩的彩色气卷。
路炀尚未来得及回过神,喧闹的人墙骤然分离,摇曳火光照亮满室昏暗,只见宋达小心翼翼地推着偌大蛋糕缓慢走来,直到在路炀面前停下。
“生日快乐啊路炀,”
他笑道:“许个愿吗?”
路炀上次许愿还是在许多年前,他活得现实,从不过多祈祷什么,因此许得草率,蜡烛也吹的匆匆。
时至今日早已忘了当时想的什么,此刻站在门口,无数视线投掷而来,眼前是好友,身侧是贺止休。
火光点亮昏黑,将漆黑瞳孔染成暖色的红橙,细微长风拂过,摇曳之中,他忽然生出无数想法。
中英文交替的生日歌谣终于落至末尾。
路炀轻轻吸了口气,将所有蜡烛吹了个精光。
“好耶!”
吵耳的欢呼响彻,头顶灯光亮起,路炀这才发现眼前这包间居然是餐厅与歌房一体式的。
偌大圆桌后方,五彩斑斓的灯球旋转闪烁,不知是谁为了氛围,甚至将“祝路班长生日快乐!”这一行字投进了硕大屏幕中。
五颜六色的变形字体与包间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方佩佩转身时遥遥望见,没忍住吐槽了句:“谁负责的海报呀,真的好土。”
“哪里土!这可是我设计了整整一个晚上,每一笔一划都刻画着我对前同桌虔诚的祝福,一点也不土!”
姚天蓬愤愤转头:“班长你评评理,这土吗??”
“肯定土!”方佩佩也回头:“不用问了,班长肯定也这么觉得!”
班长压根没听他俩这堪比小学生般的口角。
蛋糕被置放到一旁,大门合上的同时,所有人纷纷围绕而上,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接二连三送上。
大小不一的盒子险些将路炀淹没,这群人显见是要把神秘贯彻到底,每个人的包装都近乎相同,且不留姓名,纷纷表示要让路炀回去打开后,再猜猜分别是谁送的。
美名其曰测试一下学霸在识人上的敏锐程度。
路炀无语凝噎,短暂沉默后没忍住勾起唇角,随他们去。
将礼物暂时搁置在沙发后,路炀起身,正欲朝餐桌迈去,余光处忽然扫见什么。
他顺势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只听咔擦一声轻响,贺止休在相机后方按下了快门。
“偷拍?”路炀眉梢微扬。
“有吗,”贺止休放下相机,笑道:“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拍。”
他说着看了眼方才的照片,满意道:“我的手机锁屏又有找落了。”
“……”
路炀忍俊不禁:“滚,少给我乱用。”
“把男朋友当做锁屏照片怎么能叫乱用呢,这明明是爱的表现,”
贺止拎着相机靠近路炀,一本正经道:“我们热恋期的青少年都这么做,要学着点,知道了吗学霸?”
学霸心说学完下学期被班主任逮住,怕是得教导处一日游了。
然而此刻他心情颇好,懒得反驳,睨见贺止休手中的相机,他莫名心下一动,冲热恋期的青少年勾了勾手指。
“?”
贺止休下意识倾身上前。
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只觉领口被修长手指轻轻勾住。
炽热鼻息毫无征兆贴近。
少年微冷的嗓音含着点细不可查的笑意,在耳边缓缓荡开。
“学会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照片发我?”
路炀轻声说:“还是说,你准备把他当成生日礼物送给我?”
“——我靠,上菜了!我要饿疯了!”
远处餐桌上,姚天蓬饥肠辘辘地落了座,结果一抬头发现寿星还远在他处不知干什么,立刻拔声呼喊:
“班长!快来个开门红!”
路炀撩拨完人,松开手指,在一群饿鬼的嚎叫中自顾自去开门红了。
徒留贺止休一人愣在原地,足有好半晌,直至宋达在远处喊了一声,他才缓缓回过神,滚着喉结闷出一声低哑的音节。
作为庆生的最后一环,众人弥留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
贺止休的考虑无疑是正确的,一通晚饭扫荡完毕,所有人又开始围着三层蛋糕让寿星分切,起哄喧闹,吵得不行。
这群人原本还想再寿星脸上抹一指头奶油作为庆贺,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就撞上路炀那冷若冰霜的视线。
刹那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手指纷纷送入嘴中,偌大包间顿时回荡起一阵诡异的啧啧声,成功收获了旁侧收拾东西的服务生意味深长的目光。
不过诡异气氛没有持续太久,众人又纷纷将注意力投掷到歌房上。
路炀向来对唱歌没什么兴趣,原先只打算坐在一旁随意看看,然而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武子鸣塞入话筒。
美名其曰寿星开了麦,其他人才能唱。
“来一首吧班长,”武子鸣怂恿道:“什么歌都可以!”
路炀看着话筒若有所思:“什么都可以?”
所有人齐齐点头。
只见学霸沉吟数秒,终于拎着话筒起身,走到点歌台前。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点了一首纯音乐。
“你们自己说的,什么都可以,”
路炀将话筒塞入旁侧目瞪口呆的武子鸣怀中,头也不回地坐进角落沙发,语气坦然毫不心虚:“有问题?”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也没人敢有问题。
唯有宋达早有预料般叹了口气,然后冲路炀比了个你牛的大拇指。
“你这招也太损了,”贺止休也忍俊不禁道:“怎么想出来的?”
“他只说来一首,又没说非得唱,”路炀端起眼前的杯子:“你的?”
贺止休下意识点头,紧接着又想到什么:“等等——”
话音未落,只见路炀已经一口抿下。
五彩斑斓灯球下,微微泛黄的水液没入薄唇之后,一股陌生的味道在舌尖晕开,路炀几乎瞬间拧起眉峰放下杯子。
“……酒?”
“我刚想提醒你,”
贺止休无奈:“包间配套的,你刚刚点歌的时候被许棉枫翻到了,非说要来点叛逆的,于是一人倒了一杯。”
他烟都抽过一阵时间,酒这种东西早已不在话下,但路炀不同。
男孩子面冷心热,果断却又无比纯粹,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格外干净。
一时之间贺止休不由生出几分担心,他抬手抹去对方唇角的残留水渍:“呛到没,反胃的话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说着要起身,手腕却被人反手一拽。
“不至于,”路炀放下杯子,“一口酒而已。”
贺止休不由一顿:“你喝过?”
——其实是没喝过的,他连饮料都兴趣不大,这种酒精更加避而远之,仅有的接触还是因为啤酒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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