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川听话地靠过去,“怎么了?”
笔记本定格在首页,那上面画着几条缠绕起来的线条,毫无规律。申屠锋看似无意,又自然而然地问:“这些是什么?”
奚川看了许久,淡然说道:“地图。”
“去哪里的地图?”
这是申屠锋第一次问起关于奚川的过去,奚川当然也不会隐瞒。
“德曼实验室。”他说。
家里的餐厅不大,充满氤氲的鲜香。桌上的食物不多,在现阶段,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餐,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一家人吃饭没什么讲究,有位置就坐下,申屠锋和奚川来得晚,挨在申屠鸿旁边。
申屠锋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专门给奚川夹菜。
乔吟一直看着奚川,她很温柔。
放下筷子,算是吃饱了,晚餐结束,申屠鸿瞥申屠锋一眼,看他腻歪虚弱的摸样,简直牙疼,没忍住,问道:“你伤还没好?”
阿禹被将军的嗓门吓了一跳,申屠淮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申屠锋混得没边,他往奚川那边靠,有气无力地说:“我好了。”
“好了就坐直,”申屠鸿没好气地说:“像什么样子!”
申屠锋咧嘴一笑,“哎哟,舒坦了。”
奚川:“……”太欠揍了。
申屠锋坐直了,他倒了两杯水,一杯推给奚川,一杯自己喝,懒洋洋地说:“您这几天总板着脸,好像下一秒地球就会爆炸。爸,开心一点,我还活着呢。”
申屠鸿侧目,“你觉得地球下一秒不会爆炸吗?”
申屠锋耸肩,他说:“我尽力了。”
“明天早上正式去军队报到。在这之前,你要写一份关于这次行动的失败总结给我。包括直接原因、间接原因、我区军事背景和导火索!时刻谨记,吸取教训,不允许重蹈覆辙。”
申屠锋:“……”老头子!
“爸,”申屠淮和善地劝道:“阿锋的伤刚好。”
“我看他能上九天揽月!”申屠鸿气不顺:“还敢跟我们叫板!”
申屠锋恍然大悟,这是为自己护奚川的短来秋后算账了。
阿禹跟奚川一样,没感受过这样的家庭氛围,有点严肃,又没那么严肃,觉得很有趣,于是抬头偷偷看向他。
奚川也在看自己,他眨眨眼。
阿禹有点想吃奚川面前的蘑菇面,闻起来好香。
奚川盛了一碗,给阿禹递过去。
阿禹开心,双手捧住,“谢谢。”
申屠淮问他:“喜欢怎么不跟我说?”
阿禹脸红了,说没好意思。
乔吟一直没说话,她先是看看阿禹,又看申屠淮,好像琢磨出点什么味道了,最后一直注视着奚川。
奚川迎着她的目光,微笑颔首:“夫人。”
“你好,”乔吟的声音很柔和,像百年前自然风貌下形成的山间溪流,“上回匆匆一面,没机会问你的名字。”
“奚川。”
乔吟微笑道:“阿锋跟我提起过你。”奚川愣了愣。
“他在行政区,我们偶尔通话,他三句不离你,说有一位Alpha,长得比Omega漂亮。”乔吟说:“他要把你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奚川转头看向申屠锋,“是吗?”
申屠锋厚如西区城墙的脸皮难得见到不好意思的神态,“妈妈。”
申屠鸿阴阳怪气地哼哼,“你还知道害臊了?”
申屠淮笑着看热闹,阿禹也跟着看。
奚川很得体,“他也经常和我提起您,您比我想象中美丽。”
“这次谢谢你,”乔吟嫣然含笑,眼尾又有些悲伤,“你救了他,也救了我。”
奚川不知道该怎么回馈别人的感谢。这些人类最基本的礼仪,却没人教过他,“夫人。”
申屠锋轻描淡写地接了奚川的话,“都别客气了。”
末日之下,温情显得难能可贵,也不合时宜。外面人心惶惶,这里也总有说不出的话。这次感谢了,那么下次呢,还会有这样的幸运降临吗?
谁也说不准,所以也只能当作一件平常事来对待。
乔吟从草绳编织的包里拿出两副作战的半指手套,申屠锋和奚川一人一副,她说:“这是牛皮制的,我看你们装备损耗严重,好像顾不上这些,就给你们做了。到了战场,你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奚川收下了,替申屠锋的这份一起收下,“谢谢夫人。”
申屠鸿看在眼里,心里有点酸,我怎么没有?于是他给申屠淮使眼色。
申屠淮拆他的台,说:“父亲,您别这样看我,我也有礼物的。”
申屠鸿:“……”
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甚至饭后一杯茶的时间不到,申屠鸿摆在桌面上的紧急联络器红灯爆闪起来!里面嘈杂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信号中响起!
“将军!突击队在撤出东区的时候遭遇外围毒尸袭击,全军覆没,城门没来得及关闭!现在有近千具毒尸已逃离东区!根据热影像仪显示,它们朝西区围攻过来了!”
申屠鸿脸色骤变!他站起身,气场突然变得强大,侧目对申屠锋说:“跟我走!”
申屠锋摇身一变,他的混账气度没有了,翅膀微展,是一个驰骋沙场的战士。
奚川带上手套,他稍微迟一步离开,走过乔吟的身旁,叹息道:“夫人,下次见。”
乔吟颔首,说好。
这一切的转变突兀,完全没有任何过渡。留在家里的人甚至还能听到疾驰而去的战车中,那永不停息的警报声。
申屠淮面色凝重。
阿禹担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博士……”
申屠淮偏头,“走吧。”
“我们去哪儿?”
“实验室。”
【作者有话说】
按照大纲的走向,应该很快就会完结了!
第92章 “我来自那里。”
北州区实验室的氛围没有行政区那么紧迫,申屠淮带领的实验团队在关于人体和药物的研究方向上也是和善的,不像聂良那样极端且丧心病狂。血清的研究工作不宜高调,所以关上门来,也就申屠淮和阿禹知道来龙去脉。
阿禹记录数据偶尔忙不过来,申屠淮又叫了位助手进来帮忙,一只花栗鼠Alpha,单身,他对阿禹十分殷勤。
花栗鼠正在记录行政区胚胎的生命体征,一抬眼,看见申屠淮和阿禹进来了。
阿禹捧着一只冷藏箱,神色匆忙。花栗鼠上前想搭把手,被申屠淮拦了一下。
“你那边怎么样?”申屠淮问。
“一切正常,”花栗鼠站得笔直,又偷偷瞄了阿禹一眼,他觉得气氛不对,“博士,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跟我来。”
“是!”
申屠淮往检测室走,阿禹低头跟在他身后。到检测室门口,申屠淮突然停下了,阿禹猝不及防撞上去。
“哎哟。”
Alpha雄狮的后背很宽厚,也坚硬,阿禹一脑袋撞上去,有点晕。
申屠淮单手拿过阿禹怀里的冷藏箱,另一手抬起揉揉他的脑袋,“疼吗?”
阿禹说还好,他对上申屠淮的目光,觉得博士有话要说,“怎么了?”
“奚川交给你的那半份基因研究报告还在吗?”
“在的,”阿禹摸了摸自己的斜挎布包,“我一直随身携带呢!”
申屠淮颔首,他把冷藏箱交给花栗鼠,说:“这里面有两份血样,分析它们的基因结构和细胞活跃度,天亮之前我要看报告。”
花栗鼠如临大敌,“是、是!”
申屠淮牵起了阿禹的手腕,温声说:“跟我来办公室。”
阿禹的手腕有点麻,这股麻劲顺着血液到了后颈腺体。他不太懂心跳加速的原理,可是悄悄红了耳垂,食指也在魂魄飘摇间变成了柳枝条,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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