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娅君没想到一个大明星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伤害素人,手腕被车窗紧紧夹住。
火势蔓延烧褪她胳膊的一层皮,那些肉黑中发白,窗户的玻璃棱面直接将那层还与肉相连的皮刮掉,卓娅君骇然瞠目。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疼痛万分地大叫。
围观者五官扭曲不忍直视。
胡阅下车道:“公共场合非法拦车,你想寻衅滋事吗?我开窗打算跟你说话,你却直接把手伸进来又要抓人又要打人的,警察还在前面呢!”
网络发达,很多人早已看到这条路失火的影像。重大失火区域有不止一家媒体记者,此时正报道相关内容。
不出半小时,顾拾与宣从南的名字在微博上一定比这场大火更来势汹汹。
他们刚结束综艺,便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做一些对大众来说负面的行为。
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恶劣影响非同一般。
宣从南是素人,能躲着,顾拾不能。
他几乎能够预见到可怕的谩骂攻击,低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胡阅还在外面奋战,骂得唾沫星子乱飞,闻言顾拾抿唇,将手机打开递给宣从南。
#宣氏#爆
#宣业#热
#宣从南宣业卓娅君#
【城北失火了!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好大的火啊!可失火跟宣氏有什么关系?怎么那么多宣家的词条?怎么我南南老公也在上面啊!】
【这绝对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让坏人有可乘之机,老公肯定会被骂死的!所以请大家一定不要相信失火现场一个疯女人的话!】
【她说是宣从南放的火!放她娘的屁!!!】
【她还说宣家对南南特别好呢,放什么狗屁,宣总去世的时候可是留下了几千万的财产,还有整个公司。可宣业这个啃哥的傻呗把公司弄破产,把两千万嚯嚯完,但凡南南见过爸爸妈妈的一毛钱都不至于这么财迷!】
【我和宣从南是一个美术学校的,当时因为室友嫌他留长头发,暗地里说他娘,还造谣说他是同性恋传染源,宣从南就搬出去住了,那里出租屋 450 块一个月,治安特别差劲!】
【看到过从南被一个酒鬼骚扰,去警察局备案......】
【我槽特么的,上天就逮住宣从南一个人欺负了呗?我特码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啊呜呜呜呜】
【什么家人,让他们赶紧去死好吗?!!】
【......】
“热搜一个小时了,我看见后赶紧来找你。”顾拾收起手机没让宣从南继续看,“囝囝,大家有自主分辨是非的能力,你不要担心给我添麻烦。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最重要的,如果再做不到保护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宣从南摇头:“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从刚失火时,微博上便出现了好多条模棱两可的言辞。
一开始挖宣从南和宣业与卓娅君有关系的并不是火眼金睛的网友,而是推波助澜的幕后手。
只是没等风浪掀起来,就被对他身世知道的七七八八的粉丝们识破——宣从南上恋综,在观众眼里他根本没秘密。
这些信息早公之于众了。
车外胡阅浑然不怕地喊来警察,简单说明车里坐的是谁,由于身份特殊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交通拥堵,他请求笔录的事情找个私下的时间去。
这里相当乱,谁也不想再出一点焦头烂额的麻烦,警察当然同意。
看他们的车子逐渐驶出拥挤的人群,卓娅君竟然还想继续跟上,被警察拦住后恶言道:“怎么放他们走了?你怎么能放他们走呢!我说了就是宣从南恨我们才放的火!你们是看他老公是顾拾所以才什么都不敢做是吗?这就是你们做警察给老百姓的公正吗?就是宣从南放的火啊——”
“我以前确实想过放火烧他们家。”宣从南低着头说,“不知道谁这么善良,做了我曾经想做的事。”
顾拾温柔地抚摸宣从南的后脑勺:“怎么没放?”
一般人听到这么危险的话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该是震惊,但顾拾却毫不意外地问他怎么没放火。
如果宣从南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顾拾,说不定他们两个真能一块儿筹谋犯罪。
开车的胡阅打了个寒战,脸上一边微笑一边暗道:“小疯子遇到大疯子,然后小疯子被大疯子偏执地圈进地盘儿,小疯子却不跑。别说,真特妈般配啊。”
宣从南说道:“她手里拿着我妈妈的画——她骗我。”
正是这样的骗局让宣从南始终不敢对卓娅君他们做真正过分的事情。
否则他们早就同归于尽了。
“以后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替你做。”顾拾说道。
车子无障碍地行驶进高档别墅的小区,宣从南贴紧车窗观察路线。
向左拐,向左,向右......
一栋带有花园的小型别墅矗在眼前,宣从南呆呆地望着,顾拾打开车门让他下车,他就立马下车;顾拾握紧他的手一起走进去,他就脚下没实感的进去。
好像一只木偶,主人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鹅卵石的白色小路像小时候一样,白白的、长长的,只有很少的几颗黑色或棕色鹅卵石。
听爸爸的话主动去外面找朋友前,宣从南最爱做的事情——在这条鹅卵小路上来回走。
他每天都要数一遍白色的小石头里有几颗黑色的小石头。
一百米的路程,满眼的白色中,仅有十个黑色鹅卵石,棕色的更少,只有三颗。
走过去时宣从南默数,十黑三棕,一点都没变。
他喜欢蓝色,宣运霆把家里的房子坡顶刷成淡蓝,有时宣从南抬头看天时,会分不清屋顶和天空。
因为它们融为一体。
妈妈喜欢紫色,爸爸在小花园的左边种了许多薰衣草。现在不是薰衣草的季节,但宣从南好像看见薰衣草正旺盛的时刻。
淡紫色的长裙穿在妈妈身上让她美丽得像位仙女,圣洁,无比光辉。
她话不多,但总会朝宣从南伸手喊道:“乖囝囝。”
丈夫、孩子、油画,每一样都让她拥有幸福感,也让宣从南幸福。
“你......”宣从南看着老榆树下的绳索秋千,问身边人,“你朋友,是这栋房子的户主吗?”
顾拾说:“户主是我。”
宣从南转头,觉得顾拾太陌生了。
“你两年前买了它?”
“嗯。”
“为什么?”
“想买。”
宣从南说:“我小时候,住在这里。”
“嗯。”顾拾低声,“我知道。”
宣从南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到屋子里面。
多神奇啊,强大的记忆能力让宣从南一眼看出,这里的装潢与家具摆设跟许多年前几乎没任何变化。
难道上户人家住在这里时喜欢爸爸温馨的装修风格,所以一直保留至今了吗?
负责人说两年前顾拾买下这栋别墅,从来没回来住过。
宣从南痴迷地睃视这里的一切。
十年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一个人每天不间断地数过去三千多天。
宣从南已经数了3988天。
明年的3月 21 号就是父母离开他的第12年整。
沙发是新的,但和那时候的一样。不太大,精美,可以并排坐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宣运霆说等囝囝再大些,就换个长点儿的沙发。
......他食言了。
宣从南绕过沙发和茶几,径自走到对面,看墙上挂着的一副油画。
孟绯蓝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与她往常沉稳的风格不同,比较抽象。
尺寸很大,260cmX325cm。
大片的深蓝色铺底,里面有星星有月亮有鲜花,不仅毫无规则,而且没有待在它们原本应该待的地方——在孟绯蓝的笔下月亮从地面长出来,星星沉在湖里和海里,五颜六色的鲜花盛放在白色的云朵上面。
几乎没人知道她想画什么。
藏蓝的宇宙银河里,一个长头发小孩儿的背影剪影与一个短头发小孩儿的背影剪影手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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