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26)

　　2、渔夫，也有些人称钓竿，这个人是负责执行计划，牵引目标人物深入局中的。一般来说，渔夫是一个行骗计划中的核心人物，这个人要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调整计划，尽最大努力取信于目标，不断刺激对方的欲望；
　　3、3、辅助，后援。这个人会协助计划的实施，从技术层面到执行层面。
　　“哦……”乔阳的大脑飞快的运转，分析道：“如果套到上次针对蔡子杰的骗局上，你毫无疑问就是渔夫，推动整个计划的发展，应付各种突发状况，而老秦的20万就是诱饵，兔兔、教授、应该还包括我都是辅助，让整个骗局看起来更可信、更有说服力，对吗？”
　　“一如既往的聪明。”韩墨亲昵地用头顶了顶乔阳的肩膀。
　　乔阳有点儿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克制不住的开心，他感觉自己如果有条狗尾巴，现在一定很不争气地拼命摇着。
　　韩墨又说：“这些角色只是理论上的划分，实际操作起来，诱饵可能随时会扮演渔夫的角色，辅助有可能会变成决定整件事情走向的关键人物。总而言之，每个人都要有强大的分析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有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把死人说活的各种话术。这些东西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和练习。”
　　“得，照你这么说，骗术还是个技术活。”
　　韩墨大笑起来：“没错啊，不然你以为呢？”
　　一个问题浮现在乔阳心头，他没有细想就顺口问了：“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习骗术的？跟谁学的，你爷爷？”
　　“这些属于墨阳的核心机密，得等你入伙我才能告诉你。”韩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这次计划里，我要你假扮成不良少年潜伏到吕潜身边，做他在补习班里的同学。”
　　“我，高中生，还是不良少年？不行的吧……信不信我分分钟给你搞砸？”乔阳苦笑摇头。
　　“别忘了这是你的入伙实践考核，不行你就得拎着行李回家了。”韩墨毫不留情地提醒他，笑容一如既往的带着恶趣味，“放心吧，我说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要相信我的判断。”
　　乔阳服气，伸手揽住韩墨的肩往自己怀里带：“行，相信你！天王老子我都不服，就服你！”
　　韩墨满意地点头，坦然地把乔阳当人肉抱枕靠枕，口中继续说：“兔兔也会扮成补习班的同学，教授是老师，老秦是兔兔的爸爸。”
　　“那你呢？你这次完全不参与计划了，我总觉得心里没底。”乔阳忐忑。
　　“完全不参与是不可能的，我自然会在最方便的位置观察和支援——实际上，我会担任补习学校的校长。”
　　“嚯！这都能做到，你准备怎么做？伪装身份应聘老师，然后通过办公室斗争成功夺权？”乔阳脑洞大开，看着韩墨十分崇拜。
　　“不，这个流程太长，我选择了一个简单直接的办法。”韩墨神秘一笑。
　　“你该不会是催眠了原本的校长逼他退位让贤了吧？”乔阳脑洞越开越大。
　　韩墨盯着他看了一会，眨眨那双妩媚的凤眼：“你对简单直接这四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能做补习学校的校长，是因为我把那个学校买了下来。”
　　乔阳：“……”
　　既然要假扮高中生潜伏到吕潜身边，乔阳就必须要换一个造型。墨阳众人仔细分析吕潜的性格特点后，排除了阴郁忧伤型、阳光帅气型、温柔娘炮型高中生，最后选定了霸道混混的形象。
　　根据韩墨之前的分析，吕潜的性格太过自闭，想待在他身边、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让他接受渔夫并不现实，还不如用一种绝对强势的身份介入到他的生活中，观察他的人际关系。
　　定好造型，韩墨嘱咐乔阳自己搞定，便自顾自取跟进计划的其他步骤，比如怎么让吕潜的父亲给他报名补习班。在他看来，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乔阳作为编导系的硕士高材生，按要求给自己搞个高中混混的造型完全不成问题。可谁知……
　　“妈呀，这什么鬼？”这天晚上，当乔阳带着自己的新造型在据点亮相，正在客厅玩游戏的兔兔差点失手砸了游戏手柄。女生露出被闪瞎地表情，毫不客气地质问：“你玩cosplay呢？这金闪闪的造型是什么情况？”
　　老秦的八哥听到一个英文新词非常兴奋，连喊3遍：“cosplay!cosplay!cosplay!”
　　教授被客厅里的吵闹惊到，从厨房走出来看，一瞅见乔阳就“噗”了一声：“噗哈哈哈……乔阳，你现在倒是人如其名，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小太阳。”
　　乔阳站在门口，抓抓那头刚染好的金发，又拽拽脖子上的非主流金链子，耳朵上的非主流耳夹blingbling闪着光，让他羞红的脸颊看上去格外扎眼。
　　“怎么了？”本来在房间里跟老秦商量事情的韩墨这时也走了出来，看到乔阳，脸上笑容一僵，半晌有点虚弱地问了一句：“你对混混的理解……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
　　其实韩墨说的没错，乔阳对混混的认识的确有些偏差。他本人是个特别乖巧听话的孩子，进入青春期后就变本加厉的正直，在一众中二叛逆的少男少女中显得画风奇特。在十六七岁的花样年华里，当大部分同龄人都对混社会的不良少年和所谓的黑道产生好奇时，乔阳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学业和追星上——是的，他从高中开始就是一条耿直的颜狗了，对所有长得好看的明星（无论男女）都毫无抵抗力。
　　“混混”这个词在乔阳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非常刻板的概念：头发染成怪异颜色，不好好装衣服，说话粗俗，拉帮结伙，成绩极差……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打扮完成就发现，自己只能打扮成一个走浮夸路线的杀马特少年，审美惊人，却没有混混那种桀骜不驯的味道。
　　“你的问题处在细节上。要知道，人的动作和表情细节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的气质。”韩墨叹了口气，再次给乔阳补课，“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自己的动作？比如说，你站着的时候背部会下意识挺直，与人交谈时会习惯性向右偏头，这是一个标准无害的沟通动作，还有，你的眉头总是自然舒展，双手一般垂放身侧，这些都是生活顺遂、性格自信的具体表现。如果你想把自己塑造成另外一个人物，就必须把这些标志性动作改掉。”
　　看乔阳似懂非懂，韩墨决定现身说法：“假如我要扮成一个混混。”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柔顺的黑发往后抓，弄成一个有点凌乱的大背头，眉头紧皱，向左偏头，眼睛从下向上看人，拱起肩，双手插兜，身体的重心向一侧倾斜，站没站相的望向乔阳，“就会像这样做。”
　　乔阳轻吸一口冷气，面前的人没染头发也没带夸张的装饰品，却让他感觉很不正派，心生厌恶。他仔细揣摩韩墨的动作，叹服地问：“这都算演技了吧？”
　　“算，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嘛。”韩墨站直身子，手把手教乔阳调整动作，“放松腰背，放松，背不要挺那么直……”说了几次见乔阳找不到感觉，他便站到乔阳身前，拽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摸我，感受一下我的肌肉，是不是一点都没用力？像我一样放松自己。”
　　“得了，又开始了，简直没眼看。”教授摇摇头。
　　兔兔站在教授身边冷淡地说着恶毒的话：“这么简单怎么会听不懂？要我说，乔阳动作老不会，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刚想亲自动手，就被好心的教授拽到厨房里去了。
　　“呵呵，年轻人……”老秦围观了一会，也扭头回房间了。剩下八哥守着开小灶的韩墨和乔阳，大声炫耀自己刚学会的句子：“呵呵，年轻人！呵呵，年轻人！呵呵，年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晚上好啊~有个消息要分享给大家
《墨阳》的实体书已经跟天闻角川合作出版啦！预计4月份上市~然后4月30号，在广州的萤火虫动漫嘉年华上，会有这本书的签售活动（捂脸），欢迎方便的小伙伴到时找我玩耍~~
另外，为了配合实体书的销售，实体书上市之后，《墨阳》的网络更新会暂停一阵。实体书会有一些特别的赠品~不愿意等网络更新或者想收藏实体的小天使们不要错过啦~~
当然，《墨阳》的网络版还是会更新到完结的。就这样！
我们明天更新见！

　　☆、不良是个技术活儿

　　韩墨带着乔阳模仿混混音还算有所成果，练习之后，乔阳看起来总算不像某个奇怪设计师的专属模特，多少有了点“我是叛逆少年”“天老大我老二”的气势。不过也只是看起来，因为乔阳一开口，五句话内必然因为规范使用“请”“您好”“谢谢”“再见”而露馅，这一点让韩墨哭笑不得。
　　乔阳并没准备好，但时间不等人。就算韩墨考虑乔阳的水平延后计划，向阿姨也未必等得了。看她一直以来的心理状态，众人很担心她哪天就会冲到二十六中门口拿刀捅了吕潜。所以，在混混模仿集训的第二天，乔阳就背上书包，走进了那家被韩墨买下并更名为“墨阳补习学校”在地方。
　　在此前一天，韩墨已经通过上门推销课程的方式，说服吕潜的父亲给他报名了数学提分班。乔阳将进入这个班跟吕潜当同学。他到的比较早，课程还没开始，于是他暂时呆在韩墨的校长办公室里等。
　　虽然韩墨买下这个补习学校不久，不过他已经把校长办公室打理得很有“墨狐狸风格”了：书架上满满都是书，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放着个一看就十分舒服的抱枕，门口的小茶几上放了一套功夫茶用具，韩墨站在窗边，望着街上往来的人群，脸上挂着莫名的微笑。
　　乔阳在办公室里的待客沙发上坐了一会，发现自己随着开课时间的临近越来越不安，手脚冰凉，呼吸艰难而紊乱。
　　这样无序的呼吸声甚至惊动了韩墨，他回头瞥了乔阳一眼：“你怎么慌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乔阳来回搓自己的手心，“对天发誓，我连参加高考都没有这么紧张。”
　　“大概是因为你要做一件完全不擅长且有点抵触的事情？”韩墨一针见血地分析道。
　　乔阳心中微微一动，嘴上却说：“怎么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正是这个时候我才要跟你说这个。”韩墨慢慢走近乔阳，给他理了理故意穿得凌乱的衣服：“乔阳，你不适合做个骗子。这段时间你一直非常努力，表现得兴致盎然、斗志昂扬，可我知道你始终生活在自我谴责和心理压力下。我理解你选择留下的原因——老实说，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但这条路不适合你。”
　　他拍拍乔阳的肩：“承认现实吧，小太阳，我们不是一路人。现在，趁这个骗局还没开始，趁你还没踏进深渊，脱下这身校服，回到光明世界去。”
　　“可我已经踏进来了。”乔阳用力抓住韩墨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从在贯城与你重逢，我就已经心甘情愿地跳入深渊。韩墨，我说过，从生到死、不离不弃，你到哪里我就会到哪里。我承认你说的对，骗人这件事我不喜欢也不擅长，我属于光明世界；但有一点你没看懂，我要留下不仅是想待在你身边，更是要把你也带回光明世界里！”他很是激动地倾诉着自己的想法，虽然隐瞒了自己将采取的手段，但情感和意图全是真的。
　　这样的真实就连韩墨这样的人精都毫无办法，也许克制骗子最好也唯一的办法就是天地可鉴的坦率和真诚。韩墨被乔阳抓着，漂亮的黑眼睛望进乔阳通透的眼眸中，似乎要看穿他心中最深的秘密。最后他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地说了句：“嗯，你的梦想很有趣。保留着吧，也许那天就见鬼地成真了。现在，既然你非要留下，那就做好准备吧……时间差不多，目标可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