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慕游戏(66)
他哭得周让在嘀咕会不会把妆都给哭花了,哭花了妆的宋和彦也是好看的,在台下都还没止住眼泪,陆千江坐过去低头和他说了几句话,别人看都会以为是队长在关心成员,说完还把手拍在宋和彦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下,这是最适当的姿势了。
穆因把耳边的花摘下来给宋和彦带上,让他别哭了,宋和彦几乎要被在边上叽叽喳喳的周让惹毛,差点把花塞在周让嘴里。
台上有人在唱一首甜蜜的歌曲,女士姿态优雅地搭上男人的手,台下不少人惊呼,俞成蹊模仿那个动作,手心朝上对着穆因做了个请求的姿势。
穆因把手也把手搭上去,两人如开玩笑一样再相视一笑,等于是在做互动调节氛围。没想到台上那对人竟是真的求婚,男人半跪下来,拿出了蓝色丝绒的小盒子,这下从惊呼变成尖叫,女士喜悦地捂住了嘴,道:“我愿意。”
颁奖礼顺带看了一场求婚,穆因坐回车上搓着手取暖,听前面周让在说那位男士勇气可嘉,俞成蹊把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掌包起来,呼了口热气。穆因急忙抽回手,怕被队友看到,俞成蹊也没再做什么。
车程很长,穆因拿着包吐司的那根金色扎线带,对着俞成蹊搭在他那一侧的无名指绕了一圈,就着这个大小做了个粗糙的戒指。
他叫了声俞成蹊,用很小的声音喊他哥哥。
俞成蹊侧头看他,他小心翼翼地把这戒指套上俞成蹊的手指,照着女士说的话,似乎主动求婚和接受求婚的都是他,穆因上演着一场独角戏。
他道:“我愿意。”
第59章 平生
经验丰富的向导驾车疾驰而来,拿着设备往那边查看了下情况,和俞成蹊说处境实在不太乐观,也不建议这时候在这里找人,到时候人没找到还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
和他们争执了许久才终于被允许和向导一起来,大家算着时间都认为车子是正在回来的路上了,如果不是俞成蹊要求,可能再过半个小时才再来找人。导游说房子不至于吹了半个月就会倒塌,没想到还真的成了一片废墟。
要是再过半个小时,穆因在这里要冻多久呢?
俞成蹊惨白着脸左右扫视了下,房子几乎是碎裂的,任何可以支撑的梁柱都没了,他小声道:“他就在这里。”
既然真的发生了倒塌,那事情便棘手了许多,向导要返回去发报告给安全搜救队,俞成蹊拉住他道:“那我在这里等搜救队过来。”
“你疯了吗?这里那么危险,一个还没救出来,别再搭进去一个。”向导要带他走。
俞成蹊道:“他还在这里,我怎么能先走……”
“我先过来探探情况,本来是不让你来的,现在的小伙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回事。”向导道,“安全还是要注意,到这儿来几乎等于是送命,怎么还来这里取景呢?”
“应该让搜救队一起来的。”俞成蹊道。
“这一天除了这儿还有很多危险事故在发生,搜救队每天都忙不过来,尤其要假期了,过来探险的人也多,这关头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啊。”向导解释道,“咱们来的也算及时了,刚才那雪根本开不了车,搜救队也不行。”
俞成蹊道:“那我们先找找看。”
向导摆摆手不要和他继续扯了,俞成蹊知道车上有营救设备,拉住他开了个金额不菲的价格,向导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我只是培训过,不算是专业人士。”
价格直接翻了两倍,抵得上俞成蹊一部电视剧的片酬了,向导果然动容,但还是坚持着观点,道:“不行,别拿生命开玩笑,咱们快点走吧。”
“那我待在这里,你马上叫人过来。”俞成蹊道,“过来花了两个小时,再过两个小时这里就要天黑了。”
“天黑了你还待在这儿?今天搜救队要是过不来怎么办?”向导觉得这人疯了,心想明星是不是都在这关头爱耍脾气。
时间紧迫,向导边说边往车上走。
“一定要过来。”俞成蹊和他说道。
“话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天黑不能找人!就算来找人,万一待会又下暴雪了,搜救队也得保障自己安全吧。”向导实话实说道,“白纸黑字签的合同,需要叮嘱的全是反复叮嘱过了,他干嘛死活要过来?出了事给我们添多少麻烦。”
俞成蹊道:“我没签,随便我干什么,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向导破口大骂道:“为了朋友不要命了?天要黑了,你知道温度是多少吗!”
俞成蹊心想天黑了才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他要是醒过来了,只要喊一声,我马上就能去陪着他。
“我知道。”俞成蹊道,“您先去尽力争取让搜救队过来,要是有什么动静,我还能开车回去,这里不是还留着一辆车么。”
向导劝也劝过了,还是说不动他,继续在这里磨时间没有任何好处,他表示自己会尽力之后,把一些简易设备都留在这里,然后驾车返程。
俞成蹊望着茫茫的雪地,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心里生出一些绝望来,要是没办法把穆因带回去怎么办?之前知道了穆因的拍摄地点,他便发自内心不想穆因去冒任何一点风险,无奈于毫无立场去劝阻,怎么说都像是越线了。
得了空便直往这边赶,俞成蹊在飞机上满是期待,又不知道到时候看到了人要如何自然地搭话。
在这里你高原反应强烈吗?无聊的环境下是怎么度过的?是写歌还是看书,落日是不是很美,有没有想自己?
他想着,都觉得是老天在捉弄他,他早就知道错了,他在一念之差下错得离谱,为此愿意付出代价。偏离的轨迹慢慢回到最初,将要握住的手却忽的再次错开。
以往种种都不值得一提,今天的才是最是诛心,报复他曾经那段时日对穆因故意的选择性忽视,报复他的有恃无恐。
他知道穆因对他而言有多特殊,这一生有幸彼此共同走过那一段回望还觉漫漫的长路,再也没人代替得了他,没人能有他半分的好,在自己心里留有那般重量。
在这雪地里,他没怪穆因做的事有多冲动,他只是觉得自己来得太迟,倒不觉得荒唐可笑,他触摸的是爱情盲目忘我的本质。
“阿因,原谅我了就喊我一下吧。”俞成蹊道。
他不确定到底说了还是没说,风吹得那么响,他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俞成蹊道:“你理理我。”
临走前穆因在卧室盖着条毛毯沉沉睡着,俞成蹊不敢熟睡,明明只是场短暂的离别,但他却在害怕穆因要走很久很久。
从墓地出来他便在怕,怕穆因没了什么念想,他本来就是心思细腻善感的人,去那荒凉之地再触景生情,指不定做出些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俞成蹊劝告自己别往这方面想,穆因有粉丝有朋友,不是没有让他牵挂的人,况且他那么艰难的日子都坚韧地熬过来了,甚至事后没对那段灰暗的时间如何抱怨过。第二天看着穆因走,他没去送,看着穆因的背影总有声音在和俞成蹊说,让他留下来。
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们都没在明确相爱的关系里相处过一个完整的朝夕。
雪开始变大,俞成蹊望向远方,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马上太阳便要落山。穆因的车停在这里,车盖上的一层雪还没蒸发掉。
等等。
涣散的视线再聚焦一点。
急促的呼吸再缓慢一点。
俞成蹊看到了失去色彩的原野中有一抹红色,放眼看去只是指甲盖的大小,几乎要被以为是幻觉,走近时还听到了几声闷闷的咳嗽。
·
极低的温度下,穆因把大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围巾里,发着抖碰了下另一边的肩头,然后被袭来的痛感疼了一个激灵。
在碎石泥土和木块都往他倒来时,他抬起胳膊抱住头遮了一下,他几乎是那一同时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又冷又渴,在这三角状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外面刮风下雨,漏进来的雪珠子从他的脸庞擦过,他不知道这场风雪是否中断过,耳听风声渐弱,手指搭上散乱的木屑,挣扎了几次要往外面走,但都以失败告终。
看样子这里迟早要彻底塌掉,他死死咬住嘴唇,然后推到了时不时随着风而摇摇欲坠的房梁,随着声巨响,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外面一扑,栽倒在雪地里的同时,身后的屋子轰然倒塌。
即便雨雪势头好了些,可砸在他脸上犹如千万道利刃,他的手因为刚刚的猛地用力而在打着颤,连车门都打不开了。穆因钻到了车底下,大口喘息着导致喉咙发疼,根本不敢吞咽。
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蹲了太久,关节都好像锈住,穆因缩进来后顾不上再往里面挪一挪,就在这里活动了下左边的肩头和两个脚腕,酸痛得他紧紧蹙起眉头。这里干燥寒冷,冻得他鼻尖泛红,吸进去的气都让他全身阵痛。
刚刚逃出来的那一下几乎消耗掉了他所有的体能,然后他在这吞噬一切般的风声里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都不知道今夕何夕,穆因被浑浊的空气呛得干咳了几下,然后边上突然有了衣服摩擦过地板的声音。
他都要以为是闹了鬼或者是来了野兽,但喉咙涩得发不出惊呼,然后捏成拳的右手被握住,他才痛呼出了声。这是他这大半天来,第一次有什么感觉,有人摘下了自己捂得温暖的手套带到了穆因的手上,把毫无温度的那一双换给了自己。
穆因的声音哑得可怕,“别动右手,骨折。”
俞成蹊躺平在他左边,看他还紧攥着掌心,道:“你能松开吗?”
“不想松开。”穆因舔了舔裂开的嘴角,一股血腥味,他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俞成蹊道,转而又说,“你疯了吗跑来这里!找的是什么东西?回去了不能买?”
说完,他真担心是他父母遗物或是别的珍贵物件,穆因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听着冰雹重重地敲击着车顶,说道:“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你,都快要疯了,你好歹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一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多难过!”俞成蹊道,“我都开始想真的死在这里那也好,但是潘正明知道了这件事,要他妈怎么写新闻稿,能不能给我实话实说写个殉情,但肯定要写意外事故。”
穆因的围巾是俞成蹊送的那一条,他震惊地侧过头去看着俞成蹊,俞成蹊被风雪吹得脸颊有了血丝,和穆因道:“我在想搜救队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情,不然你前脚去,我后脚就来陪你。”
“俞成蹊,你被风吹糊涂了?”穆因道。
“我认真的。”俞成蹊道,“阿因,我刚才以为你丢下我了。”
“没有。”穆因道。
他们依偎得很近,越野车的车底不受风雪影响,他们在一起度过这场灾难。
过了一会,俞成蹊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不要离开我。”
穆因道:“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