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遇见(153)

　　她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卫管家出现在她身后，低眉说道：“太太，老爷正在等您用早餐。”
　　“他是个不错的孩子。”施雅娴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由衷说道。
　　“但以二少爷的身份，如果一直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恐怕会产生很大负面影响。”卫管家说道。
　　“肖遇从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点跟玫玫很像。”施雅娴即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去反对。
　　“二少爷和玫小姐的关系是最要好的，不如我们去请玫小姐劝一劝二少爷？”卫管家提议道。
　　“没有对错的事，又何必去劝，况且如果能劝的话，肖遇就不会带他回来。”施雅娴低低叹气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已经跟我们不一样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越是强迫的话，越会让他们反抗。”
　　“但总不能让二少爷继续这样下去，太太，您得为二少爷的将来考虑。”卫管家语重心长的说。
　　“肖遇的将来是属于他的，应该由他自己去做主，慢慢来吧。”施雅娴微微一笑。她并不是古板不化的人，但也不代表就会欣然接受这类事，现在对肖遇来说，她不说不做就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况且，她看得出来，那两个孩子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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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变化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肖遇把车子开出园子，停在一条叉路上，转头问坐在旁边的叶间：“想去什么地方？”
　　“你是主人，当然由你做主。”叶间好像已经从刚才的悲伤中恢复过来，他微笑着，神情显得那么轻快。
　　肖遇踩响油门，车子向海边驶去。这里的海滩是由专人打理的，沙子像一条银白色的锦带将海洋包围起来，每到夏天的时候，这里就是最热闹的地方，现在天气冷，来得人虽然少了，但是在海风和涛声的映衬下，反而显得格外令人心旷神怡。
　　肖遇拉着叶间走在松松软软软的沙滩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吹拂而过的风带有冬日的寒意，浪花翻着白边不断打在岸上，叶间听着这两种声音，感叹的说道：“我记得临界岛上也有这样一块地方，只不过那地方再漂亮，也让人不寒而栗。”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肖遇应道。
　　“是啊，但我总感觉好像就在昨天。对了，后来那桩案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华西的下落？”叶间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是他看见肖遇眉心一动，不禁有些诧异。
　　肖遇很快恢复平静，说道：“我已经递了辞呈。”
　　叶间愣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辞呈？为什么？”
　　据他所知，虽然幸福之家的案子对肖遇打击很大，但那些人也不能拿他怎么办，自从他回宜城后，警局也打过几次电话过来催他上班，而他一直都没有回去，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打算辞职了？
　　“这些年该做的事也已经做够了，勉强算是功成身退吧。”肖遇半开玩笑的说。
　　“你怎么不说你要提前退休，准备去过玩花赏鸟的老年生活？”叶间忍不住落井下石。
　　“那也不错。”肖遇淡定的说。
　　叶间眼珠一转，心里来了个主意：“既然你都决定辞职了，要不等回宜城后，咱们俩合开一间侦探所吧，名字还叫无所不能，我在外面跑单子，你就在屋子里坐阵，咱们俩分工合作，等有案子上门时，再一起出动，肯定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挺响。”肖遇露出笑容。
　　“成为名侦探可是我的终极目标，以前靠我一个人的能力是有点困难，但现在有你啊，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叶间信心满满的说。
　　看他那兴奋的表情，似乎已经预见自己夹着雪茄坐在老板椅上风光无限的样子，然而肖遇却渐渐收起笑容，目光变得沉静：“阿间，你要学会自己处理一些事情，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叶间愣了一下，然后挠挠头道：“你说得也是，我老想着靠你完成目标那也不现实，行吧，你慢慢看着，我将来肯定能把侦探所做起来！”
　　“我不是指得这件事。”肖遇始终望着他。
　　叶间却再次避开他的视线，指着不远处那个正在给小孩子派发气球的布偶人说道：“我以前也做过这种兼职，那衣服看着可爱，其实穿上可受罪了，又重又不透气。”
　　他不想继续谈下去，肖遇也不勉强，拿到气球的小孩子显得特别高兴，欢呼着跑向自己的父母。布偶抬头看见肖遇他们，挪着笨重的身体走过来，把手里最后剩下的几个气球都递给肖遇。
　　肖遇没有接，连叶间都觉得诧异，布偶拿下头套，露出一张布满汗水的脸庞，笑得分外阳光：“肖哥，这些送给你。”
　　叶间瞬间就愣住了，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华西……”
　　这个长得和华西一模一样的男孩把目光投向他，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海风，是玫姐让我来这里给孩子们送礼物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肖哥。”
　　叶间久久没有办法回神，肖遇把气球接过来，神色如常地问：“她人呢？”
　　“你说玫姐呀？这个点应该还在睡觉吧。”海风说道，“这些气球都是店里用来装饰的，还剩下不少，玫姐说放着也是浪费，就让我来送给小朋友们。”
　　天气虽然冷，可这衣服闷得他满额头都是汗，看他这幅气喘吁吁的样子，肖遇说道：“气球都已经送完了，把衣服脱了吧。”
　　海风费力的从布偶服里钻出来，他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毛衣，冷风一吹就忍不住打哆嗦。肖遇脱下外套披在他肩膀上，不止海风，连叶间都愣住了。
　　“早上门出时就扮成布偶，也没想到带件衣服，谢谢肖哥。”海风笑着说。他一手抱着头套，一手拿着厚重的布偶服，削瘦的身体几乎淹没在里面，说话在的时候还差点拿不住东西。肖遇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送你回去。”
　　“这个不太好吧……”海风犹豫地看了叶间一眼。
　　“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后面半句话是对叶间说得，而肖遇甚至没有等到叶间回答，就从海风那里拿过头套，带着他走向车子。
　　叶间始终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他们离开，车子引擎声响起，在他的视线中绝尘而去，直到这时候，他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见过肖遇对谁这么体贴，这个人还和华西长得那么像，他是华西吗，还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现在已经无法分辨，脑海里全部都是肖遇刚才的举动和所说的话，是因为对方和华西长得很相似，所以想借这个机会套话？
　　叶间很想让自己相信这个理由，可是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肖遇是认为他并不是华西吗……
　　叶间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想不明白。
　　阳光照在沙滩上，一切都那么明亮耀眼，身边传来阵阵欢笑声，有领着孩子的小夫妻，有手拉手的情侣，也有正聚在一起玩游戏的年轻人，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另一个人在陪伴，只有叶间，只有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谁都跟他没有关系，谁都看不见他，很早很早以前，他就这样生活过。
　　但是，肖遇很快就会回来吧，只要在这里等的话，他很快就会回来找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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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只能这么做
　　海边的道路虽然没有限速，但时常会有游客出现，基本上是很少有车辆在这里的驶过的，但是肖遇却挑了这条最近也最快的路，尽可能把速度提到最高，一路呼啸而去。海风坐在副驾驶，开口说道：“肖哥，你不知道，玫姐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她说肖家这么多人里面，也就你不像肖老先生那么墨守成规，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真是很令人羡慕的事。”
　　肖遇没有回答，他的脸色很难看，冷风从半敞的车窗吹进，他把方向盘握得很紧，手背上青筋突起。海风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又说道：“当初要不是玫姐的话，我可能早就已经死在海边，她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愿意收留我，我一直都非常感激她，只要是她让我做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你怎么会在这里？”肖遇冷声问，他的语气明显不像是好奇，而是充满戒备。
　　“来这座岛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有时候跟玫姐说笑，我会不会是坐船出游时遇见强盗了，或者我的家人有没有在找我。但是过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出现，我想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也并不重要吧，不过也许我根本没有家人也说不定。”海风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在这里无拘无束，玫姐还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足够我生活了。”
　　他似乎真的不是华西，至少从说话和神态来看，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是这世上也绝不会有人这么相似，一举一动，包括声音，都如出一辙。
　　“告诉我，你想干什么。”肖遇用的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啊，就想像现在这样继续下去，如果我有家人的话，他们早晚会找过来，如果没有的话，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海风似乎仍然没有听懂他的话，望着窗外走过的几个游客说，“肖哥，你看这些人，他们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寻找快乐，这个地方是与世无争的，能留在这里，我很幸运。”
　　肖遇不再说话，因为不管再说什么，这个叫“海风”的男孩都不会承认他有另一个身份。或许对他来说，“华西”真的已经死在海岸边，现在的他，就是另一个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然而，存在过的事不会就此消失，他的所做所为，哪怕情有可原，也不会因此就被原谅。
　　车子开到肖玫的住处，这是一幢白色小洋楼，外面是铁栅栏围成的花园，肖遇按了两下喇叭，裹着睡衣的肖玫走出来，她像是刚刚睡醒，脸上没有化妆，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脑后，倒是更有股慵懒风情。她把栅栏门拉开，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道：“我没眼花吧，你居然会送海风回来？”
　　“多亏了肖哥呢，要不然我得抱着这件布偶服走着回来。”海风笑着说道。
　　“没发烧吧，我可不记得你是这么热心肠的人。”肖玫伸手就去捂肖遇的额头。肖遇推开她的手，看了海风一眼，海风这会倒是马上明白过来，指指屋里说：“那我先把东西放回去了。”
　　肖玫是多么会察颜观色的人啊，一下就看出肖遇脸色不对劲，等海风走进去后，她才用胳膊肘捅捅肖遇说：“喂，你是不是还在怀疑他是逃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