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冰山总裁同居(80)
东方泽看了下手机,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会,来接我的车到了,谢谢你的午餐。”
方天龙起身道:“你周三晚上有安排吗?有个投资圈的酒会,想介绍几个朋友给你,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东方泽心中一动,猜到这应该就是方天龙这次敢于狙击孔雀的幕后力量,当下道:“我查下日程,回头答复你。”
回去的路上,方天龙表情沉重,庞士英试探道:“东方泽还是不相信您?”方天龙靠向后面、闭着眼睛道:“他信了。”庞士英有些奇怪:“那您怎么……”他没问下去,方天龙明白他的意思,却无意回答。
庞士英大着胆子问:“老大,您对这个东方泽可够上心的……”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没说下去,就是想看看方天龙是否反感,见方天龙不为所动的样子,才继续把话说完:“他不会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吧?您准备什么时候跟他挑明了?不会总这么暧昧着吧?”
方天龙的眼睛倏忽瞪圆,吓得庞士英忙把目光投向正前方,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等着挨训。不想,方天龙语气沉稳地问:“你觉得我们之间暧昧吗?”庞士英忙撇清道:“这个,倒不是……”他不知深浅,故意拖着音儿没说下去。
方天龙没有等他,叹了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遗憾之处。”他望向车窗外的眼神竟有些幽怨,声音里透出郁闷:“对着他那样正直坦荡的眼神,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点破。”
庞士英心里松了口气,一向善于察颜观色的他,知道自己对老板的心事知道得越多,说明自己越被信任,地位也就越稳固,因此主动问:“要不要我帮你?”
方天龙面色一正,悠然道:“对于正人君子,我更喜欢水到渠成。”
下午,秦正赶到政府办公大楼“单刀赴会”,常以方果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秦正,虽然我对孔雀集团有一定了解,坦率讲,这件事出来,我还是非常意外。”一边将一叠资料摆到他面前。
秦正快速浏览,心下暗惊。这是一份检举资料,主申诉材料是说孔雀下面的二级公司香海房地产有限公司在三年前拍下华城内湖边上的一块地,计划兴建别墅和度假村,但事隔三年,香海不仅没有动工,甚至资金至今没有到位,按规定这样的地皮去年底就应该由政府收回。但香海通过贿赂的方式,逃过审核……
按国家《闲置土地处置办法》规定,非因政府原因和不可抗力造成土地闲置,超过动工开发日期满2年未动工开发的;超过动工开发日期满2年未完成项目投资总额25%的;已动工开发但开发建设用地面积占应动工开发建设用地总面积不足1/3或者已投资额占总投资额不足25%,中止开发建设满1年的。具有以上情形之一的,政府可无偿收回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
香海这块地明显违规,但之前不予处置而现在提出处罚,背后的原因不言自明。秦正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常以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秦正,对此你做何解释?”
秦正放下材料,坦然道:“老实讲,我很意外。来之前,香海的事情我详细询问经办人,怎么会扯上行贿呢?”这样的话在全国严打的背景下,案件的严重性不可同日而语。
常以方故作善意地一笑:“这个,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秦正也报以一笑:“这个,恐怕不是我说什么就算的吧?您需要我做什么?”常以方笑容一收:“专案组明天就到,你们就准备配合调查吧。”
秦正一点头:“一定。”离开前,他象是临时想起什么,郑重说道:“另外,有件事很遗憾,本来想支持您这边的城市投资规划,没想到中间被人做局出了‘孔雀胆’这档事,虽然阴差阳错孔雀赢了标,但这的确不是我的计划。当然,这世上正人君子本就不多,我对变局的估量还是不够。但不管怎样,我对这一结果只能抱撼了。”
常以方的脸上僵了一僵,如果他不多做孔雀胆一局,是不是这标孔雀集团就拿不到了?他用锐欣构陷曹振也许就成行了,那2014年华城政坛的主角就仍然还是他常以方……
但现在谁都无从知道,因为历史不存在“如果”,发生的事情已无法改变。但秦正的话还是让常以方的心难受五秒钟,就这五秒钟让他意识到:也许不该彻底放弃秦正和孔雀集团?
☆、4. 舍还是断
秦正一回到孔雀大厦,马上让Helen召集吴世杰和赵总到东方泽办公室,把常以方那儿了解到的情况详细说给他们听。吴世杰目光阴郁、静默不语,郑总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妄提建议的时候。
东方泽皱着眉头听他讲,一直没有说话,令秦正有些意外。他假装认真地问:“你这么严肃,不会我们真行贿了吧?”
东方泽白了秦正一眼,道:“每年政府批出去的地有几千宗,真正按规定动工、开发的不到一半,而最后会被政府追回的,更是不到十分之一,如果不是被查到,你觉得谁会提前去行贿?”
秦正猛然想起:“所以二月份的行政例会上,赵总说的‘疏通关系’就是指这个?是说那时候就有苗头被查到?”
赵总脸色一白,紧张地小声说:“那时还没查我们,我当时只是觉得应该‘防微杜渐’而已。”
东方泽没理他,说道:“问题的关键是,那份申报文件指证香海贿赂了谁?”秦正点头:“也许就是这个人,才是我们被申诉的关键。”东方泽道:“拔出萝卜带起了泥,在这起事件里,香海不过就是那摊烂泥。”
吴世杰听到这句话,眼神顿时冷到极点,忍耐着问:“就算是摊泥,香海也是孔雀的家业,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想想用什么办法去挽救?”秦正问:“你觉得有什么挽救办法?”吴世杰盯着东方泽,阴阴地说:“那要看泽总的意思。”语气明了:要看他到底想不想救。
东方泽扫了他一眼,转向秦正:“两种办法:是舍车保帅,还是壮士断腕。”
秦正就问:“怎么说?”
东方泽语气平和地说道:“在中国,房地产公司经营项目时,都是注册成立子公司来负责项目运作,当有大的问题出现或者类似这样的风险发生时,子公司作为负责项目的有限责任公司,可以承担全部责任,就与上方母公司撇清关系,这就是舍车保帅。”
秦正饶有兴趣地听着,顺口问道:“那什么叫壮士断腕呢?”
东方泽语气平和依旧,无视吴世杰死人一般苍白的脸色,道:“壮士断腕,顾名思义,是说勇士手腕被蝮蛇咬伤,就立即截断,以免毒性扩散全身。”
吴世杰气得声音都有些颤了,道:“把香海牺牲了都不算完?东方副总,你还要怎么断这腕才算完呢?”
东方泽面不改色,心平气和地道:“房地产在中国有特定的历史背景,其对孔雀的发展也曾有过很大的贡献。但不可否认,这一行业本身没有太大的附加价值,未来在中国的发展空间会越来越有限,其运营及赢利模式将逐渐向国外的房地产行业靠近,对孔雀而言将成为鸡肋。所以,在当前政治及市场形式下,孔雀应该从战略层面衡量:我们是否还要保有房地产业务。”
秦正一听,脸色也严肃起来:“你是说,让孔雀退出房地产市场吗?”
东方泽平静地回视他:“第一、从战略层面决策:我们还要不要做?第二、如果不做,我们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方式彻底退出。”
秦正微微点头,沉思不语。
吴世杰已是脸色大变,叫道:“什么壮士断腕?这根本就不是在想办法,这就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恐怕你想解决掉的是孔雀的命脉!”
东方泽脸色一冷,沉声道:“过去三十年,孔雀就是通过不断的战略调整,才在中国改革的每一次发展浪潮中迎风起舞,建立三十年不败的成长业绩。从外贸、到服装、到食品、到小家电,多少次我们都是借势发展、及时调头,才能在每一次的浪尖上攫取最大利润并在低潮将到未到时抽身而退,从而保住利润作为下一次发展的资本储备,这才成就了孔雀作为不死之鸟的涅槃奇迹。而今,房地产就是我们必须退出的行业,今天这次通牒,就是我们不得不退出的最后时机。”
吴世杰黑着脸道:“泽总,我只知道,每次这样重大的决策,秦董都会慎而重之、衡量再三才做决定。我不敢妄言对错,我只觉得,香海这次事件只是我们下面一个很小的二级公司出现事故,能不能不要一下子就提高到集团层面、甚至就此做出针对整个房地产业务的战略决策?”
然后,他转向秦正,用一双悲痛的老眼看着秦正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房地产业务规模在全国行业排名是第十八,这块业务目前在集团利润中占比达到19.5%,这不是说不做就可以不做的小业务,这是会影响到孔雀整体发展的大事件。正总,您不能不慎重啊!”
秦正也被他眼中的悲愤神情打动,说:“泽总提出这两个方案,就是要我们全面考虑,做出最有利于公司的决策。所以,我们回去考虑一下,明天再讨论。”
吴世杰和赵总正要出去,东方泽叫住吴世杰:“你等一下。”赵总识相地先撤了。秦正看着东方泽:“你是担心……”东方泽点头:“这消息今天不出去,明天上午也会谣言四起,股市至迟明天就会有所反应。”
秦正同意:“相对疫苗竞标而言,这个消息的影响力应该没那么大。不过,如果有人借机炒作、刻意打压我们的股价,股民还是会受影响的。”
东方泽道:“这是显然的。本来今天的涨停是为了提高机构股换手的代价,人算不如天算,明天这个消息一出,股价势必大跌,反而成全他们以更低的成本回手了。”
秦正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东方泽直截了当地说:“方天龙性格多疑,不是他主导或参与的行情,他多半会观望为主。所以,明天开盘,我们主动抛,把股价直线打压下去,让他们不敢进场。”
吴世杰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成渣了,再三忍耐地压着嗓音道:“泽总,我们的股价经过这一个多星期的折腾,已经跌去20%了!如果再这么搞下去,你真的想看到孔雀成为垃圾股吗?“
东方泽看都不看他一眼:“置之死地而生,我们自己打压,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明天,你让我们的关联公司先抛,必要的时候,高管手中的股份可以动一部分,也包括正总的股份,整体衡量一下,目标是在现在的股价基础上一周内再跌去20%。你计划一下,看怎么走单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