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爱人(8)

　　那是一个用来装钢笔的盒子，看起来其实平淡无常，我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地死死地盯着它，最后还鬼使神差的把它拿了出来。
　　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打开它的时候甚至手指都在颤抖。
　　等我屏住呼吸把它打开，看到一支黑色的钢笔安静的躺在那里。
　　它的做工精良，周身依旧泛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只是笔身所有的金属部分都有些旧了，甚至表面一层镀金的颜色都全被磨掉了，露出里面原有的金属颜色。
　　我把笔帽打开，发现里面倒全都是崭新的，笔尖依旧带着贵气的光泽，像是从未沾过墨水的痕迹。
　　我拿着那支钢笔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以为它早就被季天澈给扔了，要不是今天看见了，我几乎都要想不起这支当初耗尽了我全部储蓄的钢笔的模样了，可是季天澈为什么要把它锁在抽屉里？
　　而且这支笔这么些年也从未见他用过。
　　但是如果它从未被使用过，表面的那些磨损又从何而来？
　　一时间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些破碎的思绪在脑子里疯狂的打着旋儿，似乎是有些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在此刻变得越来越强烈，令我下意识就想去拒绝。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
　　我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手机在响。
　　看了眼屏幕发现是我跟季天澈的一个朋友，他一直在警局做事，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突然联系我。
　　我把电话接起来，对方似乎是有些着急，他说了好几遍我才听清楚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之前绑架我的那个犯人其实还有个弟弟，现在人突然找不到了。
　　他跟我说，本来没有证据证明他跟他哥就是同伙，只是我有些不放心就一直派人盯着他，所以也没特意通知你，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他给跑了。
　　说完又嘱咐我，沈笙，人我们已经在找了，不过你跟季天澈最近还是要小心些。
　　放下电话的时候我突然冷静下来，忽然明白过来季天澈为什么这么执着不愿跟我分开。
　　我盯着桌面的宴会宾客名单看了许久，最后拿起电话通知陈子扬。
　　我同意了。

38.
　　结婚纪念日的宴会还是照常举行了，宴会开始前我在休息室里头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甚至开始紧张的啃指甲。
　　我答应了陈子扬，这次宴会他会安排一些媒体的记者到场，到时候我会在宴会上公布我们离婚的事情。
　　消息会被立即放出去，到时候季家骑虎难下，只能应下离婚的事。
　　陈子扬做事我还是放心的，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甚至随着时间的临近还越发强烈起来。
　　最后连季天澈都看出我脸色不对，过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
　　他伸手帮我理了理被我揉乱的领子，笑了笑，说：“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紧张？”
　　我怔了怔，才想起来往年宴会前我也都会因为一些有的没的紧张一阵子，他以为我这次也是如此。
　　我愣愣地盯着他看，他被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表情别扭地别过头咳嗽一声。
　　我也立即回过神来，发现我们俩此时离得很近，刚想退开一些，他却突然拿出个东西递给我，“今年的礼物。”
　　我接过来把盒子打开，发现是一个样式简洁的坠子。
　　我把坠子翻过去，后面拿花体的英文刻着一圈字，我认出来那是我们两人的名字，被巧妙设计得交缠着融为一体。
　　而正中间，是一个数字。
　　15。
　　我盯着那数字一时间有些莫名，这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算是从我们小时候刚刚认识的时候算起，也应该比15要多一些。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他表情像是有些不自然。
　　我问他：“15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你是傻的吗？”
　　我简直一头雾水，他莫名其妙刻了个数字上去，还要我猜是什么意思。这算什么，奥赛题吗？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气氛就这么僵了一会儿，他才终于不再闪躲，微微地低着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沈笙，15年，是我喜欢上你的时间。”

　39.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季天澈的话几乎不能在我的脑子里组成完整的意思。
　　十五年前我们才十岁出头，季天澈说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
　　季天澈，喜欢我？
　　我跟季天澈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从他嘴里听过一句喜欢。一时间我只觉心烦意乱，下意识就想去否定，盯着那坠子上面刻的字问他：“季天澈，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得季天澈这次没有发火，好脾气地跟我解释：“就是字面的意思。”
　　说完凑过来在我嘴角亲了亲，亲昵又暧昧地搂住我问：“还需要进一步解释吗？”
　　我心里乱极了，极力想从季天澈的神情里看出什么来，但此时此刻在他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浓情蜜意”我看不出任何其他的东西，而且季天澈此刻的神情又分明不似作假。
　　好像不太对。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来。
　　我跟季天澈之间，会不会是有什么，从一开始就错了。
　　40.
　　在我愣神的时候，季天澈已经将那条坠子帮我戴好。
　　等他帮我重新整理好衣领，发现我还在呆呆地看他便笑了笑，轻声问我：“笙笙，你开心吗？”
　　季天澈这人平时总是板着张脸，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是藏着浩瀚星河，好看极了。
　　我本来就有些浑浑噩噩的，这时候轻易便被他的笑容蛊惑了，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他搂住我，将头抵在我的肩膀处闷声又说：“那你就留下来，哪都不要去，好不好？”
　　我忽然有些恍惚，只觉这一切都有些似曾相识。
　　我心思恍惚着，也不记得当时有没有点头答应他，直到由他牵着来到宴会厅的时候才浑身一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而此时，宴会已经开始。

41.
　　宴会上，我趁着季天澈在应酬别人的时候才得以脱身走到一旁，从怀里掏出手机的时候手指都有些抖。
　　电话接通的一刻陈子扬的声音便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灯灯，我这边已经都安排好了……”
　　陈子扬在那边还在说着什么，我不得不焦急地出声打断他：“那些全都取消。”
　　那头陈子扬话音一顿，“灯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慌得厉害，把手掌压在胸口才好一些，得以开口跟他解释。
　　“季天澈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42.
　　陈子扬难得没有追问下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跟我说：“知道了，我会安排下去。”
　　之后他又问我：“但是灯灯，你真的确定要放弃吗？这是绝好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
　　我下意识抬手隔着衬衫摸了摸胸前的坠子，直觉今天晚上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只好告诉他：“子扬，我确定。”
　　陈子扬还在继续说这什么，但那头季天澈已经在找我，我只好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
　　之后的宴会上季天澈一直把我留在身边，而且心情也像是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
　　此刻在外人看来，我们一定非常亲密相爱。
　　43.
　　这时又有人过来敬酒，以季天澈如今的身份地位，这种时候意思一下便可以了，但他今天一整晚都和颜悦色的，几乎是来者不拒。
　　我见他已经喝了不少便象征性的拦了一下，没想到那人便把目标转向了我，说什么都要敬我一杯。
　　我低头看了看杯中的红酒，虽然我平时不喝酒，但偶尔喝一点也还是可以的。
　　还没等我答应对方，手里的杯子便被季天澈抽了出去。
　　季天澈揽着我的肩膀跟对方解释：“笙笙酒量不行，这杯我替他喝。”
　　说完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季天澈酒量其实不算好，不过是喝醉了外人也看不大出来罢了。
　　我盯着他已经开始泛红的耳垂，不由有些出神。
　　季天澈之前的那番话，到底只是为了让我留下来，还是有其他的意思呢？
　　他说从很久之前就喜欢我，那沈筝呢？
　　他对沈筝又算什么？
　　这些我如何都想不清楚，但我已经糊涂了这么多年，如今，我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季天澈。”
　　我叫了他一声，他一个晚上喝了不少酒，如今反应都慢了一拍，眯着眼睛看了看我，才说：“沈笙？我在呢，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问你。”
　　季天澈喝了酒脾气倒是出奇的好，还很有耐心的歪了歪头看我，问我：“你想问什么？”
　　我看他这幅冒着傻气的模样，想问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好叹了口气跟他说：“还是晚些再说吧。”
　　没想到他听到之后突然来了句，“我也有话问你。”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被他突然靠近给抱住了，他凑在我耳边问我：“今天一晚上都没见着陈子扬。”
　　我一怔，还没想到如何应答，便看到他突然凑过来眼睛带着笑意看着我说：“你不走了。”
　　他这一句话来得突然，我还没理出个头绪便听到他又笑眯眯地说：“你不走了，我真高兴啊。”
　　我怔怔地看着他，最后不由问他：“我不走了，你很开心吗？”
　　他老老实实地点头。
　　但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喜欢我吗？
　　这句话我刚要问出口，就在这时候窗外突然一阵巨响。
　　无数烟花一齐在夜空中绽放。
　　我这一整晚都魂不守舍的，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个环节。
　　就在这时，季天澈突然低头吻住了我。
　　在座的嘉宾们这时也纷纷看向我们鼓起掌来。此情此景，倒是有些像当初我们结婚典礼的时候了，这让我一时间也不由动了情，沉浸在季天澈的亲吻里。
　　等到后来季天澈终于放开我，我才稍微缓过神，不经意地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却看到陈子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正愁眉苦脸地看着我。

44.
　　到了宴会下半场的时候，季天澈一些商业上的伙伴过来说话，我也就正好趁机躲开，最后终于让我在宴会角落里找到了陈子扬。
　　陈子扬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都蔫儿了，看到我之后叫了我一声灯灯便不再说话。
　　我不由有些担心，问他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