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爱人(9)
他看着我,最后说灯灯,我可能做错事了。
陈子扬告诉我他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就已经吩咐下去原定的计划全都终止,可是他刚才来了之后发现之前安排的那些记者都还没走。
陈子扬跟我说,灯灯,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从刚刚开始我的眉头就没放松过,之前那种心慌的感觉越发明显,等他说完我便问他,子扬,这件事最开始到底是谁跟你提的?
陈子扬顿了顿,见我执着地看着他,他才只好跟我说了个名字。
那是季天澈的母亲。
45.
季天澈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反对季天澈跟我在一起,刚结婚的时候我也因此没少吃苦头。
后来她跟季天澈闹得有些不愉快,而且季天澈最近又相继收购了他几个舅舅手里的股份,于是季天澈的母亲沉寂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又坐不住了么。
但是,她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我有些不安,陈子扬安慰我,我叫了家里的人过来,放心他们不会把你怎样的。
我摇摇头,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我站在角落里惶惶不安,甚至在想要不要提前将这场宴会结束。
等我回过神来想去找季天澈商量一下的时候,往会场里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他。
后来我在里面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季天澈,甚至还问了季家的安保,然而没有人看到季天澈离开。我只好继续焦急地找着,走到最后甚至脚步都有些乱了差点摔倒。
还是陈子扬及时在我身后扶住我,他担心地看着我:“灯灯,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我了解季天澈,在这种场合他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离开。
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这时我想到之前绑架案的事瞬间脑袋嗡的一声,连陈子扬的话都听不清了,他叫了我几声我才魂不守舍地看着他。
陈子扬很担心我,“灯灯你脸色好差,要不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我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来,突然想到有一个地方我还没有找过。
我连忙朝楼上宴会开始前的那间休息室走去,季天澈之前喝了不少酒,很可能是去了那里休息。
然而等我出了主宴会厅,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离休息室越近心中的不安却越盛,等最后终于来到休息室门前的时候,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要打开。
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在告诉我这扇门就是潘多拉的盒子,你不会想知道里面到底都有什么。
我握着门把手不知为何始终犹豫着,迟迟没有动作,甚至下意识只想走开。
然而我心里到底还是担心季天澈,想去看一眼他有没有出事,于是我还是转动了门把手。
门没有锁,我轻而易举就把门推开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季天澈,他在里面看上去好好的,并没有出事。
非但没有出事,还搂着个人正在亲热,场面热/辣的很。
倒是我呆愣愣的站在门口,有些多余了。
然后他像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停下动作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于是我也刚好看清了他怀里的人。
是沈筝。
46.
季天澈看到我瞬间睁大了双眼,极其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沈筝一眼。
沈筝身上的衣服乱了,衬衫的扣子散得七七八八,人倒还从容冷静,不着痕迹地站直身体看向我。
季天澈这个时候已经放开了沈筝,重新朝我看过来。
他脸色很凝重,目光也沉甸甸的,里面装着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休息室的门还开着,随后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陈子扬,还有一些季家的其他人也跟过来。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在看我,却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我的耳朵在嗡嗡作响。
那些声音,一句一句,全都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沈笙,15年,是我喜欢上你的时间。”
“沈笙,你要送我的,就是这个?”
“不要再闹了。”
“沈笙的死活跟我没关系,你们找错人了。”
……
我如同被人当头一棒,瞬间清醒过来,终于明白了季天澈母亲到底是在计划着什么。
47.
由于我一直没有说话,还是季天澈先开了口,叫了一声:“沈笙。”
声音已经哑的不像样子。
他久久地看着我,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问我,“你们在计划的,就是这个?”
他明明是在笑着,眼神里却是我从未见过的黯然和绝望。
在这样的注视里,我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我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陈子扬之前说的那些记者也跟了过来,全都挤在门外。
这时,又听到季天澈问了一声,“沈笙,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看着季天澈,万千思绪突然彻底地沉静下来。
季天澈之前一直都知道我跟陈子扬在计划着什么,但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他如今表现得这样震惊和难过,应该是误以为这些都是我的安排。甚至也很有可能在季母的安排下,令他将沈筝误认成了是我。
而他以为,这些都是我做的。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
季天澈的母亲这一次猜得很对,我跟季天澈的这段婚姻并没有外人看来那样坚不可摧。
这段婚姻里,始终都存在着一个潜在的炸弹。
而今天,终于有人将它点燃了。
那就是沈筝。
我跟季天澈的这段感情里,由始至终,都有一个沈筝在。
又或者,其实我跟季天澈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我看着眼前的季天澈,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上学的时候被我扔掉的那张长跑比赛的奖状。忽然明白过来从小到大,我好像总是在追求着一些注定得不到的东西。
求不得,又放不下,所以才会徒增如此多的痛苦。
于是我终于对他说,“季天澈,我们离婚吧。”
果然我话一说完,门口便响起了无数闪光灯的声音。
事已至此,再没办法回头了。
48.
离婚的事就这样决定下来,第二天一早季天澈跟我离婚的消息便上了头条。
季家的律师团做事非常有效率,很快就将离婚协议拟好。
他们跟我这边的律师开了半天的会便把一切谈妥,当天晚上我的律师便将离婚协议的最终版本递到我手里。
财产分割方面季天澈分了我一半,季家的生意我没有参与过,却也得到了一些股权。基本上只要季家不破产,我后半生就算什么都不做,仅靠这些股东分红也能活得很不错。
我将那一叠厚厚的文书往后翻,发现季天澈把英国的那间房产也分给了我。
那间房子在剑桥,环境非常不错,之前跟季天澈度假的时候去过几次,我非常喜欢那里。
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样想着,我拿出钢笔,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49.
我将自己的公司的事情交接好,便打算出国。陈子扬在美国,可能之后我也会去,不过也有可能是欧洲,毕竟我在那边有些房产。
但是短时间内,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离开之前,我得回去一趟,拿一些东西。
虽然我的东西之前已经全都派人去整理好,但是有一样东西,得我自己去拿。
我的结婚戒指。
50.
那枚戒指之前我一直戴着,直到那次爆炸我受了伤手指肿得不像样子,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才不得不将戒指弄断。
那个断掉的戒指我后来一直留着,就收在卧室里。
我特意挑了个季天澈不会在家的时间回去,很顺利地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看着盒子里的那枚戒指,当时还是我亲自挑的。我本身喜欢华丽浮夸的东西,但是顾及季天澈的审美,最后只选了样式最简单的指环,只在内侧刻了我们的名字缩写。
我把它拿在手里,它在那次事故里被弄断过,后来大概是被季天澈拿去修补过,如今这个指环还是完完整整的,已经看不出来任何痕迹了。
但是很多东西,看不出来,并不代表它就真的不存在。
51.
我把东西收好便打算离开,却在路过书房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了脚步。
我听到里面似乎有一些声音,但这个时候季天澈应该还在公司才对,但是除了我和季天澈,没有人会随意进出他的书房。
我想了想,还是推门走进去。
门被打开的瞬间,便有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令我瞬间就皱了眉。
房间里窗帘也紧紧地拉着,光线很暗,我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到房间里的人。他此时正趴在平时我经常窝着的那个沙发上,旁边还有个喝空了的酒瓶。
显然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了。
季天澈这个人平时非常自律,除非必要场合,平时几乎滴酒不沾。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年,看到他主动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喝得这样酩酊大醉还是第一次。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走过去叫了叫他。
他完全没有反应,我又推了推他,这时他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我这才发现他手里似乎正攥着什么东西。
凑近去看,才发现那是支笔,正是之前在抽屉里看到的那一支。
那支,很多年前,我送给他的钢笔。
我盯着那支笔,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季天澈,这时候却握着我送他的钢笔窝在家里喝闷酒吗?
季天澈本身个子不小,书房里的沙发对他来说显然有些小了,睡在上面并不舒服。他还醉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什么,不舒服地翻了翻身。
他这样一动,手里的笔就掉了下去。
我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没有接到,那支笔被我一碰反而滚落得更远,最后直接掉到书柜跟地板的缝隙里去了。
我试着趴在地板上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得到,连我自己都不太确定它到底掉在了哪里。
仿佛那支钢笔就这样莫名的,彻底没了踪影。
52.
我重新站起身,倒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快步走回季天澈身边,他此时还趴在沙发上睡着,像是睡得并不舒服,眉头不高兴地皱着。
因为是在家里,他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上衣,我很轻松的就把那件衣服掀了起来,他大半个后背的皮肤因此都露在外面。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季天澈的身体,以前他洗过澡总喜欢只系一条毛巾在房间里晃来晃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家的时候好像总是好好地穿着衣服。
之前周年纪念日那次,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没有穿好,我隐约看到季天澈的背上像是有些疤痕,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