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实在被磨得没办法:“你让我想想……你要是过来住……”
他用眼神询问柏昌意:行不行?
柏昌意点头。
“那行吧,我给你订机票。”庭霜想了一下,决定打个预防针,“有个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我不是一个人住,嗯……你稍微注意点。”
“你有新对象啦?”祝文嘉没把这人当一回事,更没往他上次来帮庭霜配对的c先生身上想。
“嗯。”庭霜警告祝文嘉,“他不是你平时经常打交道的那种乱七八糟的人……你见了人不要乱说话,礼貌点,听到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能给你丢脸吗?”祝文嘉很自信,“你就放心吧,我到时候把全套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都拿出来展示一遍,包你满意。”
庭霜不太放心地挂了电话,问柏昌意:“你真的不介意?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这两天就再给他租个房子。”
柏昌意问:“他一个人住行么。”
庭霜头疼:“……估计还得给他请个保姆。”
柏昌意说:“先让他住家里,有问题再解决。”
庭霜有点抱歉:“……我们之前还定了规矩,说好不带其他人回家。”
柏昌意笑说:“没事,家里的规矩主要是给我定的。”
祝文嘉的飞机晚上七点到。
去接人的路上庭霜担心了一路,就怕祝文嘉平时一张嘴跑火车跑习惯了,惹柏昌意不高兴。
到了机场出口,庭霜一直看表。
柏昌意说:“飞机正点降落,应该快出来了。”
话音刚落,庭霜就看见远处一个人在朝这边招手。
祝文嘉一头及肩的白毛,一件白t恤,一条麻布裤子,一双人字拖,脸色憔悴。
他一过来,先忍不住控诉庭霜给他买了经济舱的暴行,但一看见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禁欲的柏昌意,立马就想起了庭霜的警告。
要礼貌。
于是祝文嘉特别礼貌而亲切地对柏昌意鞠了个躬:“这位是嫂子吧?嫂子好,嫂子好。”
第63章 大事不妙
庭霜一巴掌拍到祝文嘉脑袋上:“乱喊什么呢你?”
祝文嘉揉了下眼睛,仔细看了看柏昌意,说:“噢,原来这大叔不是我嫂子啊。那我嫂子人呢?”
这下庭霜真的不敢去看柏昌意的脸色了。他把祝文嘉拎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那就是你嫂子,但是你不能叫他嫂子,你叫他……你叫他柏哥吧。”
祝文嘉还想发表什么个人观点,庭霜警告说:“你下个月的零用钱我来发,发多少,看你表现。”
祝文嘉说:“哥,你怎么跟我爸似的,老喜欢谈钱啊,你把我们之间的亲情放哪儿了?”
庭霜说:“行,那我下个月不给你发钱,我给你发亲情,行么?”
“那你还是给我发钱吧。”祝文嘉被拿住死穴,老老实实地去跟柏昌意打招呼,“嫂——柏哥,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刚下飞机还有点晕机。”
柏昌意也没有不高兴,说先去吃饭。
到了餐厅,柏昌意去停车的时候,祝文嘉跟庭霜说:“哎哥,我这嫂子是干什么的啊?看起来还挺高岭之花。”
庭霜说:“大学教授。”
“我的妈。”祝文嘉说,“你生活得可真够学术的。”
庭霜说:“你在他面前老实点,别皮。你会玩的、不会玩的,他都早玩过了。”
祝文嘉嘴上答应得好,可实践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饭桌上他刚跟柏昌意聊熟了点,就开始打听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柏昌意推荐了几个博物馆,祝文嘉摆手:“不是这种地方,我说的是那种成年人——”“祝文嘉。”庭霜打断道,“从现在开始,我这里只报销你去餐馆、超市、博物馆、书店、游泳馆、健身房等场所的正常花费,你愿意报个班去学点什么,我也给你交钱。至于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祝文嘉扭头对柏昌意说:“柏哥,你看我哥,他虐待我,你得管管他。”
柏昌意想笑,但是忍住了:“这事我管不了,我卡在他那儿。”
原来不是嫂子当家。
祝文嘉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晚上到了家,庭霜给祝文嘉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
“我跟你说说要注意的事。”庭霜说,“你别像之前在我家那么随便。”
祝文嘉瘫在床上玩手机:“我现在就是小白菜,寄人篱下,哥不疼嫂子不爱。”
“真哥不疼嫂子不爱,我就把你扔在餐馆后厨洗盘子了。”庭霜把祝文嘉揪起来,“你认真听我说。你的浴室就在你卧室隔壁,这俩地方是你的,没人进来,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地方,除了我们卧室,你也都能去,但是得穿好衣服,不许衣衫不整地在你嫂子面前晃悠。我的东西你随便用,但是你嫂子的东西都不许乱动,还有,你嫂子有事的时候也不许吵。噢,对了,家里不许带一切包括但不限于人在内的动物进来,也不许乱给狗喂吃的。尽量别熬夜,起晚了没人给你做饭。到了睡觉时间家里就断网,别想着半夜打游戏。”
“你们家规矩怎么这么多啊。”祝文嘉说,“住你们家跟住和尚庙里似的。”
“我也没求你住。”庭霜看了一圈卧室,应该没缺什么东西了,“我这几天要考试,陪不了你,你安分点。”
接下来几天祝文嘉确实比较安分,也不是他自己想安分,主要是没钱,就连在家打个游戏他哥都不给他充钱。
而且他发现他哥定的那些规矩真的不是说说而已。有天早上起来,他还没睡醒,所以也没注意,穿着内裤就去厨房倒咖啡了,结果正好撞上准备出门的柏昌意。
柏昌意倒是跟平时一样,跟他点了一下头就出门了。可等柏昌意一走,庭霜立马扣了他一半的零用钱。
祝文嘉的瞌睡一下子全醒了,抗议道:“这也扣太多了吧?”
庭霜连考了两天试,暴躁得很:“不多。你这么调戏你嫂子,我没把你打一顿都算便宜你。快回卧室把衣服给我穿上再出来。”
祝文嘉被这么治了几周以后,竟然也适应了,渐渐开始过上了(他从前认为惨无人道的)规规矩矩、早睡早起的生活。他日常出入的场所由夜店和红灯区变为博物馆和网球场,由于实在没钱,夜里还断网,他连游戏也提不起兴趣打了,后来甚至还时不时地翻翻柏昌意给庭霜订的英文科技杂志和天文杂志——至少看这些杂志不用花钱,也不用网。
已经到了秋假,庭霜考完试之后就一直在家里梳理和总结他的知识体系。一个专业背后的知识体系是庞大而复杂的,不可能一两天就全部搞定,何况他不止要整理他的专业知识体系,他要整理的是他整个人拥有的全部知识的体系。
他要借此了解和审视他自己。
这是他最近想明白的事。
他要向外,走向世界深处,也要向内,走向自我深处,这样才可能知道他到底站在哪里,他到底要往哪里去。
此外,他还同时在做动力学分析、画设计图——柏昌意答应在假期陪他做一套立体机动装置实物出来,让他飞来飞去,想砍什么就砍什么。
祝文嘉对着庭霜的设计图垂涎不已。
“哥,我什么时候也能弄这么一套东西出来?”
庭霜正在电脑上模拟他穿着立体机动装置飞来飞去时的风阻,闻言连头都没抬:“要不你申个学校去读工程类的专业吧?比如飞行器设计什么的。”
祝文嘉陷入了思考。
他在英国读完高中之后决定gap一年再读大学,结果这一gap就没完没了,玩了都超过两年了他也没开始申请大学。
以前他觉得庭霜的生活特别水深火热,又穷又苦,整天上课,现在倒有点羡慕了。主要还是因为他现在经济受到管制,意识到自己没点本事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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