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69)
杨茗依然心存歉意,摇了摇头。
与杨茗道别以后,韩笠目送他离开。
刚才杨茗往墙上靠了好几回,韩笠看见他的后背上沾了些墙上的白灰,想帮他拍一拍,但又一次止住了叫住他的念头。
第74章 斩尾的壁虎-6
裴晏禹不是第一天知道韩笠曾是MB,他甚至经历过韩笠一边与客人约会一边和他交往的时期,那段时间对裴晏禹来说异常地煎熬和难捱。
谁能不介意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人在一起?韩笠常问他嫌不嫌脏,裴晏禹不嫌脏,他只是感到心堵。
无论如何,那已经是过去了,韩笠为了他死里逃生,他更不会时时刻刻将那段过往记挂在心上。然而不记挂,不代表可以拿出来当做调侃的谈资,像追忆年少的糗事或者过往的光辉一般侃侃而谈。
裴晏禹满怀真诚地想感谢韩笠的救命恩人,想不到却听见韩笠的那段过去被那样谈论,头痛过后,心里开始被愤恼煎熬。
随着韩笠出门追杨茗,原本吵吵嚷嚷的小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裴晏禹看着桌上的残羹,吁了口气,撸起衣袖开始收拾餐桌。
崔唐看似不经心的聊天内容始终在裴晏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韩笠还当MB那会儿,裴晏禹当然知道他常常和不同的人约会、上-床,可是np这样的戏码实在超出他的接受能力。
组局?做-爱这样私密的事情,也像打牌一样组局吗?几个人?三个?四个?甚至更多?裴晏禹一旦想到韩笠同时和好几个人发生性关系,脑袋便又涨又热,仿佛随时会裂开。
他刚才居然和曾经与韩笠玩np的两个人一起吃饭了,这叫什么回事?
这些不是最令他难受和费解的。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韩笠刚才对待崔唐和杨茗的态度。
爱情这件事很神奇,有着独特的魔力,获得它的人有时可以像傻瓜一样,对爱人的一切视而不见、一无所知,有时又会像侦探一般,洞悉爱人隐瞒的所有秘密。
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裴晏禹已经看出韩笠其实在意杨茗。
不是因为裴晏禹看到韩笠为了杨茗向崔唐发脾气,而是他注意到韩笠有意地避免和杨茗有过多接触。韩笠明显知道杨茗喜欢他,他在乎、介意这份喜欢,所以选择生疏和不亲密。
想到崔唐说韩笠的第一次是和杨茗,再想到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裴晏禹头一回感到心头火烧火燎般难受。
他看了一眼时间,心道韩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裴晏禹心浮气躁,将屋里所有喝空的易拉罐全丢进一只巨大的垃圾袋里,再将其他的垃圾也扔进去,捆好袋口,堆在家门口。
他从栏杆往下望,没有见到韩笠和杨茗,反而看见楼下那辆崭新的轿车在路灯下映着玛瑙红。
真有心,哪里像他?什么都给不了韩笠,连学费还要韩笠出。
裴晏禹砰地关上门。
在韩笠的印象当中,除了那幢别墅和别墅里的家具,亲生父亲什么都没有给他和韩小怜留下。
韩小怜交过无数任男友,但每次与那些人分手,总会哭啼啼地向韩笠说,韩笠的父亲一定会回来。
“我要一直住在这里等他,就算这房子全空了,我也要继续住着!”韩小怜曾经无数次这样哭哭啼啼地对韩笠说。
可是,她最后连房子也卖了。
韩笠的脑海里一直想着杨茗说的那个人,出现在别墅的附近,年纪看起来七十多岁,长得不像他,会是什么人?
这么多年来无声无息倒还好,现在突然有了一丁点可能,明知希望渺茫还是能引诱韩笠一直想。
别墅里的那些家具,全是韩小怜和他的父亲置办的,韩笠本希望家具变卖的过程中,有人从那些家具当中发现一些端倪,想不到,最后还是那幢别墅成了线索。
因心里有事,韩笠没有马上回家。他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包烟,站在店外抽烟。
真是,为什么偏偏在他刚找到工作时听说这种烦心事?
韩笠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就此放弃思考和搜寻。
就算真是那个人找他或韩小怜,从离开以后已经过了二十几年,现在才想起要找,能有什么好事?
韩笠的酒醒得差不多,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回家。
回到家门口,韩笠看见已经堆在门边的垃圾袋,才发现原来自己出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没有马上进门,而是叼着香烟,把这满满一袋子的垃圾拿往楼下丢。
一趟往返,韩笠打开家门时,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空气中仍弥漫着啤酒的气味,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从屋子里消失。
“我回来了!”韩笠朝里喊了一声,没人应,换好拖鞋一看,浴室的门关着,裴晏禹想必正在洗澡。
因为聚会变得一片狼藉的屋子在很短的时间里被裴晏禹收拾得干净整洁,连碗都洗好了。
韩笠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儿,找不到还有什么事可以做,不禁笑起来。
正在这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裴晏禹从一团水雾当中走出来,脸上满是沐浴过后的绯红,见到韩笠,微微一愣,说:“回来了?”
韩笠听出他的语气不对,没有马上问怎么回事,而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都收拾好了。”裴晏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若无其事地往卧室走,“洗澡吧,早点儿休息。”
他的态度让韩笠忍不住纳闷,应了一声。
裴晏禹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他站在窗边吹头发,手指撩抓头发的动作看起来平静而麻木。
韩笠望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始终没见裴晏禹再转身。
崔唐瞎闹时的确口无遮拦,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裴晏禹会当真吗?哪怕裴晏禹当真了,他以前是MB的事,裴晏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到现在忽然发脾气?
现在这副田地让韩笠不禁后悔答应裴晏禹和他们见面,还说什么感谢他们?以崔唐的个性,他的胡闹简直在韩笠的预料当中!
韩笠啧了一声。
但话说回来,崔唐和杨茗一开始究竟是怎么吵起来的?而且吵得那么凶,两人哭兮兮的样子简直快赶上婆媳剧了。韩笠真后悔没有问一问杨茗,弄得现在他还得自己琢磨发生了什么。
他寻思良久,料定裴晏禹应该还是介意他和杨茗的事。
不说裴晏禹,连韩笠都觉得这个聚会荒诞得很——他和这三个男人都做过,后来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吃饭,裴晏禹还谢谢其他两个人,这叫什么回事?裴晏禹这么单纯,估计怎么也想不到MB除了和客人做以外,还会和同行做吧。
韩笠被这荒谬气得笑出来,洗澡时想到裴晏禹这深受打击的模样,又觉得好玩。
相比于从前裴晏禹气他接客的模样,现在这副样子才更像是吃醋,思及此,韩笠暗暗地笑了一笑。
他倒想着再好好地享受享受裴晏禹的那副脸面,不过依然得想办法赔罪,他清洗时不小心碰到要害,身体先一步兴奋了。
洗过澡,韩笠回到卧室,见裴晏禹倚在床尾信手翻书,假装不经心地问:“今天崔唐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裴晏禹翻书的动作顿了顿,他不会做戏,很快把书合上放在一旁。
见状,韩笠几不可察地笑了笑,爬到裴晏禹的身边,趴在他支起的膝头上看他。
他的眼睛里伴着妩媚的笑意,像是对一切早有察觉、早有预谋,裴晏禹看得心头一惊,咬着牙把脸转开,悻悻道:“崔唐说你和杨茗……”
“嗯?”韩笠挑眉,稍微坐直了身体,托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暧昧不明地说,“我和他们都做过。”
这个裴晏禹已经知道了,但从韩笠的口中听说,仍让他的心里发堵。
堵在他心口的是一团火,烧着诡异的颜色,响着嫉妒的爆裂声。裴晏禹的眉心轻微地蹙了蹙,问:“你觉得杨茗怎么样?”
韩笠知道裴晏禹正在吃醋,但想不到他会问关于杨茗,不免为裴晏禹的敏感而错愕。
可韩笠没有把惊愕表现出来,依然故作天真地问:“你为什么特别在意他?”
裴晏禹眉间的皱纹加深了,他不满地反问:“你不知道?”
韩笠没忍住笑,又敛起笑容,点了点头,答道:“我知道,但我想听你说。”
闻言,裴晏禹瞪圆了眼睛,双手压住韩笠的肩膀,将他推倒在身下。
韩笠非但不惊,眼中调笑的意味更明显了,这让裴晏禹更加怒火中烧。
韩笠曲起一条腿,膝盖碰了碰裴晏禹,说:“他的活儿比你好,但你比他漂亮。我喜欢漂亮的。”
裴晏禹听罢愣住,半晌,咬牙切齿地说:“太过分了……”
“嗯……”韩笠张开嘴,舌头被裴晏禹卷入的舌尖猛烈地纠缠,却为这份火热笑出了声。
可怜韩笠没能笑到最后。
裴晏禹和他相处的时间挺长了,别的不说,床上的事肯定学到不少。加上裴晏禹本来也懂得很,韩笠没能和他缠到最后,已经受不了地开口喊停。
多的是说停就停的时候,偏偏这种时候不可能,韩笠越是喊着“不行”,裴晏禹越是不肯,双手和嘴巴都不闲着,非把两个人都折腾得像从火里走了一遭,又自水里过了一趟,身上又湿又热,弄得满床狼藉。
裴晏禹在床上素来温柔体贴,偶有盛情萦怀不吐不快的时候,也总顾着韩笠能否承受。
现在这般非得把韩笠整死的势头,真让韩笠又气又喜。
这样的剧烈当然远不及那天船舱上的晚宴,可对韩笠来说,热烈却足以令他神魂颠倒。
末了,韩笠累得趴在枕头上喘气,双腿发虚打抖,却忍不住发笑——只因裴晏禹居然霸道到最终宣泄在他的身体里。
躺在一旁的裴晏禹听见他痴痴发笑,面上发僵,待韩笠又用那双含笑的眼看他,他更是别扭得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