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抗议道:“你这两天很奇怪。”
颜柏玉明知故问,“有么?”
李寸心说道:“有!从我在菜园子里捉菜青虫那天开始就这样。”
李寸心压低了声音,“你例假来了?”
颜柏玉,“……没有。”
李寸心问道:“那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
颜柏玉又重新躺了下去,这次整个身体都松展着,模样懒散起来,向上凝望李寸心。
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时候迟钝,有时候又敏感,能敏锐迅速地察觉到一些细微之处。
颜柏玉似笑非笑,“你在观察我?”
李寸心一愣,她觉得奇怪,对两人间的关系感到奇怪。她有时候认为两人之间已经亲熟到了家人的地步,可某些时候颜柏玉会显得很疏离,就好比这句话,问得怪冷酷的,而自己,自己面对着她太无措,靠着时想靠得更近,拥抱时想抱得更紧,心里总有空洞填不满似的空虚感,就好比现在,或许颜柏玉现在这说话的语气是平常的,只是她自己不满足,才会觉得这样的遣词冷酷。她不自在地避开颜柏玉的目光,说道:“那我们住在一起,你要是有什么不对劲,我当然会注意到。”
颜柏玉说道:“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对劲?”
李寸心愁眉苦脸,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最后还是认真地说道:“这是一种直觉,女人的第六感……”
颜柏玉失声轻笑出来,她伸出手,拿掉落在李寸心脑袋上的残叶,手指探进李寸心耳鬓的头发往下捋顺,她原想收回手来,在这可爱的人面前,她还是没忍住,手掌轻轻覆在李寸心脸侧,拇指贪婪地在她脸上抚了抚。
天很热,颜柏玉的掌心也热,但李寸心挺享受颜柏玉掌心贴服在脸颊上的感觉,搓脸似的在颜柏玉手上蹭。
颜柏玉感慨道:“也不见你对云琇他们这么有第六感,平常稍微有一点变化,便要上来质问。”
“不是质问。”李寸心闷声道。“还有,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跟他们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李寸心觉得颜柏玉果然是不对劲,句句跟她抬杠似的,追着她的话问上来。
李寸心说道:“我跟他们又不睡一张床,再说了,那我,我跟你关系更好嘛。”关系更好,这是事实,而且该说是关系最好,可李寸心说出口,总觉得自己是腆着脸的。
颜柏玉半眯了下眼睛,说道:“原来是因为住一个屋,睡一张床。以后住屋修建完,孙尔和钱榆搬去新屋住,我们依旧是各回各的房间,等你以后结婚,我们住处还得重新规划,或许我还得搬出去,到时候应该就跟云琇一样了。”
李寸心被颜柏玉几句话绕懵了,怎么就说到结婚上边去了。她对结婚这件事完全没有意识,尽管村子里除了王燃和蒋贝贝,已经很有几对男女在接触,但这些事放在自己身上,却完全无法想象,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要是颜柏玉搬出去……
很莫名的,李寸心脑海里又浮现那头黑驴的模样,每天起床,它站在草棚边立着两只大耳朵,将嘴搁在栏杆上咀嚼空气,像是在和她打招呼,日复一日,直到这种事情变成寻常,恍然过后,草棚里变得空空荡荡,满地稻草潮湿上霉,再没了那头倔驴的身影。
“我不结婚。”李寸心低着头,眼睛红了一圈,她低低道:“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颜柏玉心头蓦地一紧,生出无限的怜爱来。
她抚着李寸心脸颊的手掌顺势向后,搂住她的后脖颈,带着她俯下身躯,名正言顺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好,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
李寸心服帖地躺在她怀里,脑袋靠在胸口,耳朵能听到颜柏玉的心跳声。
其实这个姿势对于两人来说,都不太舒适。
李寸心这么大个人压在身上,颜柏玉承受的重量可想而知,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李寸心趴在颜柏玉身上,吊床就那么大,李寸心躺得还靠下些,身躯压根就没伸展开,手臂要是放在身侧,只能蜷缩起,要是从网洞里伸下去,倒是能抱住颜柏玉,但是没有着力点,抱一会儿就累了。
但颜柏玉不愿动,李寸心不想动。
杨树叶子飒飒摩挲,带着夏日味道的声响成为了她们的背景音,喜鹊落在枝头,吊床轻轻晃动。
这里像初生儿的摇篮,将生世的所有烦恼都隔绝了在外,只留下安宁。
徐七从堂屋走过来,冲着篱笆边上的人叫道:“刘哥,村长在不在这,她再不去吃午饭,可就没菜了。”
徐七走到篱笆前,眼尖的看到稻场边上那吊床上的人影,“那不就是村长嘛,你怎么不叫她。”
刘坎一转身便把徐七往回赶,“叫什么叫,她要吃饭了自己就回去了,你还怕饿着她,云琇饿着谁都不会饿着她,走走走,回去,吃你的饭去。”
“诶,可是村长……”徐七手往后头指着,身子还要转回去。
刘坎左挡右挡,把人推着一起离开了,“哎呀,别管她,别管她。”
第112章
夏日的燥热在两人相拥时达到了峰值, 再往后,澄澈清凉的井水、不知不觉隐匿了的虫鸣以及这金黄的秋风让气温持续走低。
晚稻也到了收割的季节,日照更长的晚稻在口感上要比早稻好上一些, 但收成则是反过来的,总体上要比夏季的收成少个一两层, 即便如此, 也是一个可观收入。
两季的粮食把仓库填满了, 这是村民们一滴滴汗水养出来的。这些粮食供给他们全村人明年的开销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李寸心洗完澡后, 蹬掉鞋子,爬上床来,便往颜柏玉怀里拱, 脑袋埋在颜柏玉腹部。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 颜柏玉给她开了个头, 抱了她在怀里,李寸心仿佛就得了通行牌。
颜柏玉的肚子比枕头舒服多了, 李寸心将脑袋整个埋上边,温暖柔软围绕着她,她可以散去混身力气,对村子里的事不管不顾, 暂时做一个逃兵。
李寸心的头发蹭得颜柏玉发痒,呼吸都快岔气。
痒意如千缕蛛丝自肚腹往心脏攀爬, 将其紧紧裹缠在其中,颜柏玉呼吸重了两分。她脸上无奈,都是自己招惹来的这折磨, 她动了下右腿, 抽出脚来踹了下李寸心腰胯处的软肉, “你头发还是湿的。”
李寸心哼哼了两声,没立刻起来。
颜柏玉轻声问道:“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李寸心说道:“前些天不是收割了晚稻嘛,粮仓满了,就是我们明年一年不干活,也不怕饿死。”
颜柏玉轻抚着李寸心后脑勺上浓密的黑发,“这是好事。”
李寸心被抚弄的舒服了,猫一样抻着下巴,眯着眼睛,“这一年不止有插秧收割,还有十几条大小的水渠和百来亩水田从零开始垦,其间还穿插了修建房屋。今年的活真的重,是透支了力气在做,钱医生说要是长久做这样重累的活,即使不累病也会折寿。我知道大家原本是按着宁愿开头累一点,让接下来舒服些这样的想法在做事,估摸着是看到粮仓那么多粮,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完全安了心,放了他们三天假后,他们这些天做事有些太懈怠了。五十多个人去东湖挖莲藕,到今天还没挖完。我一方面实在是心疼他们,一方面又知道不能长久这样懈怠下去,我们不用再进入到春夏那段时候的高强度劳作,但也应该保持正常的劳作效率,不能有一点家底了就放纵起来。”
颜柏玉徐徐说道:“从一无所有、流浪迁徙看不到未来,到看到这爆仓的粮食,其中反差带来的冲击力太强,肩上压着的动力骤然消失,这些日子做农活咬着牙忍受的苦累反弹,有这样的懈怠是正常的,倒不如说,他们这样的程度已经是很轻了。而且咱们村子现在的制度确实容易消磨人的积极性,一没了面临的险境逼着人往前走,人做事就会松懈下来。你可以适当的引导,让他们逐渐习惯接下来的农活步调,另外增加他们做事的动力。”
上一篇:我是前任影后暗恋的白月光
下一篇:天道说不娶老婆不让飞升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