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她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心绪,她也过来了,过来解释昨晚逃走的原因,向她道歉。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和误会是一样的,如果当时不解开,不翻篇,等隔了很久,它会结一个小小的疙瘩,即便是后来误会解释清楚了,那疙瘩也会让通往双方的心路不那么顺畅。
这番话能从这人口里说出来,出乎颜柏玉的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她身体松弛下去,疲倦的面容因为眼里的笑意而显得有精神了些。
只要李寸心不抵触这种取向就好。
李寸心拒绝她的表白对于她来说不算失败,李寸心对同性/恋抵触抗拒、乃至是厌恶才会让她感到失望。
但等到现在了再回头看看,到底是关心则乱,自己杞人忧天了。李寸心这种包容心强,理解能力大,共情能力高的人即便是自己不理解,也会尊重他人的选择。是自己太过患得患失,才忍不住设想最坏的结果,一夜难眠。
“但是……”李寸心所有的底气都用在了这个‘但是’上,而后双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摆,拇指食指捏着腰胯上的肉,扼制那想转身逃跑的冲动,可这也没办法不让她结巴,“我,我是觉得,恋人这个事,得,得慎重。”
李寸心的血色从脖子冲上脑袋,红透了一整张脸。
颜柏玉望着她这模样,略含笑意、算得上平静的外表下,是狂风暴雨、山呼海啸般涌来的冲动,自己那点心思,静不下去了,她拉长了语调,显得慵懒,“你觉得昨天我说那些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慎重考虑后的行为?”
李寸心退去那忸怩神态,沉默了下来,她那副略皱着眉,认真的模样和她那通红的脸色诡异的适配,达到诱人的和谐状态,“你很好,柏玉,我并不是指你的人,而是说你的所有,你的性格、你的修养、你的能力,外表甚至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说实话,我之前怎么也想不出来你和谁结婚的样子,不是说我知道你喜欢女人,而是,是我觉得我们村子里好像没谁跟你合适。在原来的世界里,我跟你的交际圈一辈子都不会重叠,你这个阶级的人不是我平常接触的,即便是有那么点缘分,能够认识,大概也是今生一面,终生路人。”
颜柏玉有些意外,但几乎是下意识温柔坚定地回应,“但是我们的轨迹重叠了,此时此刻,就在这里,我认得你,不止认得你。”
李寸心说道:“我们到了这个世界,财产地位会消失,家庭关系社会关系被剥离,但是自己的见识认知是不变的。我们的村子人很少,特别少,比起原来的世界的人,是沧海一粟。你原本有很多选择,但是在这里,选择会降级,我,我……。”
颜柏玉听明白了李寸心那没出口的话,她觉得她是她的选择降级,是在这个极度缩小后的小小社会里做出的现有情况的最优选,她觉得她的品味高、标准高,但是在这里没有更多的选择,所以才会降低标准选择了她,要是在原来的社会里,有更多的选择情况下,那就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颜柏玉感觉到一股感情被质疑的郁闷,可一转念,她又觉得欣慰。起码李寸心是有在认真对待这件事,她爱她身上的特质之一,便是待人接物时的这股认真劲。更何况李寸心的疑虑有道理。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被擦起一点火花,如果李寸心对她毫无心思,又何必去这样‘斤斤计较’。
颜柏玉笑道:“感情又不是买卖,还要货比三家。我也不是有情饮水饱的人,非要爱情不可,如果遇不上,我可以一个人过一辈子。寸心,这里是降级后的社会,但你不是我降级后的选择。”
“……”
颜柏玉侧过身,轻抚着骏马,目光斜着轻轻瞟了一眼李寸心,“在刚遇见你那会儿,我就动了心思,一直没有告诉你,只是怕吓着你。”
不过这会儿肯定是要吓着她了。
李寸心瞪圆了一双眼睛,什么?刚遇见那会儿?!等等,什么时候,住在土坯屋子那会儿?是文姐她们四个来之前,还是柳错金来那会儿,还是云琇和夏晴那时候,所以说是什么时候?!!!
“抱歉,我不得不瞒着你,那个时候的村子不容许我坦白一切,坦白的成本太高,我们的资源有限,不得不挤在一个屋檐下。如果你和村子里的人对我的取向抵触情绪太大,我坦白一切,对于内部的稳定不是一件好事,只会让彼此的处境尴尬,甚至是如果你恐同,或许我没办法继续再呆在村子里。”
“我没有,我能理解……”
颜柏玉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把我的心事告诉了你。即便是你拒绝了我,你见着我不自在,我回来以后也可以跟云琇夏晴她们商量,换房子住。”
李寸心张了张嘴,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不用换。”她还是没底气,如果拒绝了颜柏玉,即便她不尴尬,难道颜柏玉见着她就不尴尬吗。
李寸心忽然感到分外焦虑,这种稳定的关系稳定的生活发生变故,前路变幻莫测的感觉像一张药贴贴在她背后,又辣又热又痛。
颜柏玉抓着缰绳,脚踩马蹬,身子一翻便跨上了马背,她说道:“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颜柏玉一扯缰绳,调转了马头,轻呵了一声,马儿便朝着队伍离开的方向小跑起来。
李寸心迷茫地望着她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模糊在白茫茫的道路里。
李寸心转身回了家,她和颜柏玉的卧室房门开着,床榻上被褥齐整,床单上没有一丝褶皱,仿佛昨夜,颜柏玉没有在上边睡过。
李寸心几步走过去扑倒在床上,从床头滚到床尾,捂着脑袋呻/吟起来。
喜欢我?她是怎么能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种话的!
“啊啊啊啊啊!!!”
明明她平常表现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和我有什么不同?我也喜欢她,难道对她也是恋人般的喜欢?
不对不对。
话说女人喜欢女人,和男人喜欢女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李寸心蹭地跪坐起身,趿拉上草鞋又出了房门,走出大门。云琇在厨房那边喊道:“村长,过来把早饭吃了!”
“知道了,等会儿就吃。”
李寸心一溜烟地跑走,直走到病房前头,停住了脚步,往前走两步,转身,又走了回去,再转身,往病房靠近了些,又停住。
“村长?”
身后的声音把李寸心吓得一激灵,几乎跳开,回头一看,罗橘笑盈盈望着她,“你在这做什么呀,找钱医生么,怎么不进去?”
“我在想事情,出了会儿神。”李寸心清了清嗓子,和罗橘一道往病房走,“我正要进去呢,呵呵。”
今天天气好,罗柳正忙进忙出,把装着药材的圆簸箕拿到外头的架子上晒。李寸心进了病房,钱榆正忙着碾药,匆匆瞥了眼两人,指了下旁边的架子,对罗橘说道:“你回来的正好,给罗柳帮把手,小马他们两个出去了。”
罗橘应了一声,走过去帮忙。
钱榆头也不抬,问李寸心道:“你是哪儿不舒服,还是村子里有什么事?”
李寸心不自然地笑了一声,说道:“我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这需不需要帮忙。”
李寸心蹲下身,说道:“给我吧。”
钱榆也不跟她客气,将手里的碾子递给了她,起了身,让出了那小板凳。李寸心抓着那小板凳拖到自己身后,坐在凳子上,开始用手里的碾子碾铁船里的三七。
钱榆走到一边,松展了一下筋骨,端着装着墨汁的小碟子,一手拿着毛笔,站在药柜前,在一个药柜格子上写下“三七片”。
这些格子有二十来个,柜子做好后外头没有标志,里头装了什么药材都要靠钱榆来写,已经有好些格子写了药名。钱榆的毛笔字不错,在药格子上写上药名后,这中药柜子看上去就挺像那么一回事了。
钱榆一边写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来这真没事?”
“啊?没。”李寸心干笑两声,“我就随便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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