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119)
往好了想,他能睡到盘靓条顺又身强力壮的大美男,已经是占了便宜,谁还计较做0做1?
何况他还睡过人家的爹,里外都是他,买一赠一,稳赚不亏。
他没再问顾昭然缠着他图什么,怒火和欲火总是相伴相生的,他年轻时走错了路,活该一辈子陷在泥潭里出不来。
图他什么?图他心虚理亏没底气,好用耐操不拒绝,渐入佳境之后还主动地配合,甚至在心理上产生了赎罪般的满足感与自我献祭的愉悦感。
他也不敢跟顾昭然提沈邱生,纵然这是他们之间绕不开的前缘与拔不掉的刺。
被激怒的小狼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还想多活几年,等顾昭然腻了之后再去滚滚红尘找个真命天子给他收尸。
两个人维持着各取所需的床伴关系,傅光洲以为心照不宣就等着好聚好散,顾昭然却是完全没往那方面考虑过,他刚在情事上攻城掠地,情感对他仍是一片禁区。
傅光洲跟每任情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收敛风流习性不再沾花惹草,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阶段性专一,老司机有老司机的驾驶习惯,绝不脚踏两条船。
翻车还有生还的希望,撞船绝对死路一条。
顾昭然刚开发出更多乐趣,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更没有吃外食的兴致,就一门心思盯着他这个老男人,盯得向来自由洒脱的傅光洲一时很不习惯,几次明示暗示他们只是床伴,很不必做出居家过日子的姿态。
顾昭然提上裤子的时候是个冷面无情的霸道总裁,强势专横,雷厉风行,习惯众星捧月,视凡夫俗子如尘泥,傅光洲比他年长,也乐得顺着他惯着他,毕竟人家是高岭之花,他这个一身污点的老家伙只有俯身当花肥的份儿。
他忘了一句老生常谈: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傅光洲百般迁就,换来的不是相安无事的PY关系,而是变本加厉的控制欲。
这他妈就很让人无语了。
傅光洲这些年被社会毒打得心如止水,等闲小事不与顾昭然计较,毕竟这是个扎手货,真惹急了在床上叫一声小妈,臊也臊死他。
没想到顾总对外高冷矜贵,对内作天作地,竟然隐隐流露出吃醋的迹象。
起因是外出就餐偶遇不知第几任小情人,竟然对他媚眼乱飞,看旁边顾总长身玉立,风姿卓然,大概以为是傅总的新宠,于是一脸酸楚地感叹傅总最会疼人了,可惜不知道怎样的神仙人物才能捕获他那颗飘忽不定的心。
顾昭然当场就变了脸色,周身三尺范围气温直逼冰点,眼神阴郁,冷冷地扫过来一眼,蜇得他浑身发毛。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带顾昭然去品尝当地特色美食,结果顾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饭也不吃了,直接把他拽回家啃得渣都不剩。
还得寸进尺,疯狂输入,直接中出。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傅总霸道总裁人设还没崩得太彻底,剩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对上顾昭然一张仿佛被欠钱不还的棺材脸,骂道:“老子忍你够久了,你他妈别蹬鼻子上脸,穿上衣服给老子滚!”
一向成熟稳重游刃有余的傅先生竟然被折腾到气急败坏,顾昭然脸色依旧阴沉,心里却敞亮了几分,仿佛从重重雾霭中觑见天光,他舔了一下犬齿,既不穿也不滚,又侵了过来,低沉的声音轻柔得像拂过耳畔的春风,说出的话就不那么中听了——
“你跟我爸搞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杀人诛心啊!
傅光洲一肚子火气转瞬化作云烟,散得连个火星子都不剩,他看着这个有事没事就戳人痛处的小王八蛋,心虚气短,讷讷地说:“我没内……内什么过。”
他那时候除了道德底线被击穿,本质上还是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上床都主动戴套的,后来游戏人间,更是家里车里钱包里,到处都装着小雨衣。
不,这不是重点,顾昭然提他爸干什么?人都任他为所欲为了,还拿他爸出来当枪,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不不,这都不是重点!顾昭然当然知道他跟沈邱生搞过,难道还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
这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傅光洲打了个哆嗦,往后怂了怂,小声问:“你那时候……八岁还是九岁?”
小学生虽然记事了,但是不该记这种事吧!
“九岁。”顾昭然眼神晦暗,像两潭幽深的湖水,让人产生即将溺毙其中的恐惧,“你们苟且的时候,我就在门外看着。”
伦理剧秒变惊悚剧,傅光洲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难以想象当年满腔热血在“真爱”身上肆意征伐的时候,还有一双眼睛从门缝里窥视着他们丑态百出的场面。
一个九岁的小男孩,独自躲藏在黑暗中,亲眼见证父亲对家庭与人格的双重背叛。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傅光洲一定会买一吨吃吃,他宁愿被吊上城头曝尸三日,也不敢面对顾昭然阴郁的眼神。
一场荒唐情事,毁掉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顾昭然却抬起他的下巴,固执地与他对视,冷冽的视线直逼进他灵魂深处去,问:“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傅光洲不想知道,不过看顾昭然这意思,人家根本没征求他的意见,自顾自地回答:“他带回来那么多野男人,你是唯一一个下了床还说爱他的。”
所以他才会被录进证据里,动了真情的人,入彀之后不堪一击,更没有余力在满城风雨的时候跳出来给他们节外生枝。
躲起来舔舐伤口还来不及。
傅光洲无语凝噎,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谢谢你。”
他不知道是沈邱生更可怜,还是自己更可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个人都很混蛋。
人家的初恋回忆起来都是甜甜的小美好,他的初恋不仅脑残,还充斥着欺骗与背叛,他得感谢顾昭然告诉他更多不堪的真相,把他心里那点残存的回忆绞碎了扔进垃圾箱。
想到这个,他悬在嗓子眼的心开始归位,终于有心情开玩笑了,问:“你爸那么多奸夫,难道你打算列个清单,一个一个操过去?”
顾昭然皱了下眉,看表情又想露出獠牙咬他一口,傅光洲当忍者神龟当烦了,干脆豁出去,尽情享受捋虎须的乐趣:“小朋友悠着点,年少不知精珍贵,老来肾宝救不回。”
顾昭然明显被他的荤段子恶心到了,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反问道:“傅先生切身体验?”
傅光洲闭上嘴巴,恨自己口没遮拦,自己挖坑自己填,他挺了挺自己的公狗腰,表示哥保养得好,七老八十还能一展雄风。
顾昭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唇角也弯了弯,说:“拭目以待。”
傅光洲摆了摆手,吹牛逼却没人捧场,小崽子真没情商。
这种绝世讨债鬼,除了哄着惯着,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谁让他年纪大又理亏,活该无条件包容对方的弟弟行为呢?
臭弟弟惯会得寸进尺,扣开一点门缝就要登堂入室,顾昭然压迫着他,情动中喃喃低语:“我也想要……”
想要什么,他没有说,傅光洲也没有问。
他知道他给不出,他晚到了二十年。
那个天真热情、相信爱,也愿意付出爱的青年,已经在时光中灰飞烟灭了。
直到筋疲力尽相拥睡去,顾昭然微蹙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一向作息刻板规律的顾总在工作日破天荒地睡过了头,然后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远在美国的顾女士打来的,顾昭然瞥了一眼号码,起身到阳台上去接听。
天性使然,他们母子之间并不亲昵,自他回国,都是主动打电话报平安,顾女士日理万机,难得抽出空来关心一下儿子的私生活。
“玩够了就回来吧。”顾女士那边是晚上,寒暄都省了,直奔主题,“FD拓展业务也不用你亲自坐镇,整天窝在个没前途的小厂子里更不像话。”
顾昭然倚在栏杆上,吸了一口冬日里干冷的空气,低声说:“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