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20)
陆远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硬是把小教练看红了脸。
夏云则活像被蜇了一下,臊眉耷眼地埋头吃饭。
俩人长得都不丑,为何还是单身狗?
他自己仗着心理年龄还小,男女之事尚未开窍,又要竭尽全力适应这个新世界,实在没心思勾搭小姐姐。
还要暗自庆幸这身体的原主母胎单身,没给他留下剪不断理还乱的旧情缘。
陆远非比他大四岁,放到他前世那时代就是个凄惨老光棍,如今有颜值撑着,穷归穷依旧是黄金单身汉。
金子总要发光,单身汉早晚发浪。
别看你现在整天绷着个帅脸装正经,等你浪的时候咱们再秋后算帐。
夏云则闷不吭声地把饭吃完,收拾了餐盒要去扔,那边陆远非提醒了一句:“给你发了个红包,别忘了领。”
“哎?”他之前带学员撸铁,早把提示音关了,一听有红包赶紧把手机掏出来,结果发现他的消息和朋友圈双双爆炸。
原身之前被砸上本地新闻,陈女士接管了他的手机,早代为回复过一波问候,然后他一直没在朋友圈以及工作群之外的地方冒头,导致原身的老朋友想当然地认为他不是已经嗝屁就是快要咽气,都等着给他成立治丧委员会呢。
今天他冷不丁在朋友圈晒拼接诗,看懂的人没几个,反而全来唯恐天下不乱地排队留言,让他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这都什么狐朋狗友?
夏云则从海量废话中把陆哥捞出来置顶,还设置了个强提醒,然后美滋滋地领了红包,又在朋友圈统一回复:我就是我,从今以后只能看不能摸。
胸无点墨的人不配与他一起玩耍,这么多损友竟然没一个看出他要过生日的隐喻,没文化真可怕。
他一边翻对话一边后知后觉地问老板:“陆哥,为什么发红包给我?”
陆远非呷着茶水,视线没离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说:“下周我晚上饭局多,不能捎你下班了,提前给你发个路费。”
这阵子课满,没一天能在十点之前下班,通勤的公交正好停运,只有出租或者网约车,不发个红包过去他可真怕这个一毛不拔的小吝啬鬼开动十一路走回家。
“啊?”夏云则难掩失落,小声问:“没别的意思?”
陆远非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他:“什么别的意思?”
夏云则期期艾艾地说:“就、就我朋友圈那首诗的意思。”
陆远非眉毛微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问:“那是什么意思?”
夏云则炸毛了,低声叫道:“陆哥你看不懂?”
陆远非面不改色地摇头表示看不懂,那态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夏云则如遭雷击,震惊又幻灭,眼睛瞪得溜圆,人差点跳到桌子上。
说好的不跟没文化的一起玩耍呢?空气中仿佛传来噼里啪啦、清脆悦耳的打脸声。
他忿忿地把陆远非解除置顶,但是强提醒还留着,然后哀怨地看向对方:“陆哥你没有心!”
“没心早死了,你打什么哑谜?”陆远非莫名其妙,只当这熊孩子吃太饱了又作妖,懒得与他计较,大手一挥,说:“不睡觉就出去吧,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午休还没结束,能赖一秒是一秒,夏云则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横,俊脸泛红,被生活抽打得隐隐作痛。
他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公主,焉能终日与这等粗坯为伍?
夏云则委屈地往里缩了缩,抱了个软枕蜷起一双长腿,生怕有人进来跟他抢沙发。
只会煮方便面,又爱管手管脚,怪不得一把年纪还没人要。
他悄悄划拉开手机,又把陆远非置了顶,还给他设了个星标朋友。
然后暗自纠结得睡不着。
看来文艺范儿的暗示没用,他得使出第二招。
他这次学精了,选择部分可见,然后只选了老板一人,发出特供朋友圈:二十四,出大事,上班险些殉了职,二十五,命好苦,裤子破了无人补。[可怜][可怜]
发完朋友圈,他闭上眼装睡,耗到快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终于听到办公桌后传来一声轻笑。
像一片羽毛沿着耳廓划过去,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夏云则浑身僵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双眼紧闭,眼睫轻颤。
脚步声渐近,稳稳地停在他身边,脑门挨了一记轻弹,男人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要过生日了,跟我撒娇呢?”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夏云则假装被闹醒,脑袋拱了拱沙发扶手,扭过脸来皱眉看他,下巴一抬,语气不耐烦地问:“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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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教练有小聪明,可惜一遇到陆哥就翻车。常辉:虽然我拥有姓名但是我没有西皮,一看这随机出来的名字就知道我不配在本书谈恋爱。
第23章 意思意思
陆远非俯到他面前,让他看自己的手机屏幕。
赫然是他那条带表情的朋友圈。
夏云则仰着脸,竭尽毕生的演技,将傲娇进行到底,从鼻腔里发出浅浅的一声“嗯?”
陆远非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地看着他,说:“你这条发出半个小时了,你同事,你父母都没有点赞评论,怎么,专门让我看的?”
夏云则脑袋里像塞了个雷火弹,轰地一声炸得满脸桃花开。
他怎么忘了这家伙不仅跟所有同事都互加过好友,还与他父母交换过微信呢!
拙劣的小把戏被当场戳穿,夏云则羞窘难当,无地自容,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无暇思考,劈手抢过对方的手机塞到自己身下。
吵架打架都不行,撒娇耍赖第一名,陆远非看着他光洁的脑门,手痒,想弹。
这是别人家的孩子,万一手上没轻重弹出个脑震荡就糟了,他这样提醒自己,大手覆过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好像在撸一条狗。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他耐着性子问,感觉内体的铁血教官之魂即将苏醒,很想拎起这小子的一身反骨给他捋顺溜了。
夏云则露出倍受打击的表情,欲言又止地红了眼圈。
这委屈样,好像自己才是作天作地没事找事的那一个。
陆远非叹了口气,把铁血教官之魂按下去,换上隔壁老王的喜当爹之魂。
“跟哥说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是你是你就是你,让人一见就生气。
哥什么哥?谁想给你当小弟了?
夏云则仿佛被塞了一嘴黄连,咽不下吐不出,只想喷他这便宜哥哥一脸。
上辈子他虽然在御前不讨喜还时常被兄弟姐妹们排挤,可回到芝兰宫关起门来他就是老大,黄公公等一干贤妃旧人都把他当成心肝宝贝,伺候得无微不至,恨不得摘星揽月来弥补他身不由己男扮女装的委屈。
在外微如草芥、在内众星捧月的结果就是他养成了柔怯懦弱又骄矜任性的矛盾性情,视具体情况来回横跳,一时笑容可掬,一时愁云惨雾,心思转换之快让人坐着火箭也追不上。
兼具敏感多思的委婉作派,腻腻歪歪不痛快,让人累觉不爱。
陆远非是个简单粗暴的直脾气,最受不了跟人拐弯抹角讲道理,看着夏云则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就觉得给他关禁闭可能是个好主意?
他站直身体,脸一板,轻声喝道:“夏云则,起立。”
夏云则愣了一下,听口令似懂非懂,看脸色一目了然。
他更委屈了,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梗着脖子与陆远非对视。
这个哥哥是充话费送的吧?一点也不亲。
不过回想上辈子就算亲哥也对他爱搭不理,说不定连他叫什么都记不住。
夏云则沉浸在孤家寡人的消沉中,只觉得拣尽寒枝无处可栖,前世今生一场大梦,游丝软系不如归去……咦?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腮畔,陆远非眉目俊朗、英气凛然的一张帅脸几乎贴住他的脸,没来由地让他面红耳赤,一颗心险些跳出腔子。
然后就见对方淡定地俯向沙发,拿走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