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47)
陆远非眯起眼睛,觉得对方乖软傻白甜的表相下,或许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正等着他仔细探查呢。
有器械挡着,谁也没注意到陆老板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开,傅光洲灌了一杯运动饮料,仍然心浮气躁,无心再练,披了件外套要去外面的小露台上透透气。
健身房附带的小露台平时是给员工摸鱼躲懒用的,夹在两片玻璃幕墙中间,楼高风大,光线不好,半边视野还被一个巨大的“鼎”字挡住了,没有自拍价值,所以很少有会员过来。
夏云则提心吊胆,生怕傅总想不开要寻死觅活,再一看他走一步颤三颤,悄悄把心放回原位。
小露台栏杆高,他就算想跳楼也没力气爬过去。
这么一想他心中释然,也不想跟出去吹冷风了,打算目送完傅光洲,招呼亲学员过来练几组。
傅光洲沉着脸往外走,夏云则喜格格地朝常辉一招手,小常同学颠颠地跑过来——
他算盘打得精,奈何有人偏要跟他夹缠不清。
傅光洲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停下脚步一扭头,让两个私相授受的小屁孩当场僵住,尴尬得差点原地转圈。
他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觉得还是看别人出糗心里才爽。
“跟上,浪费我课时投诉你啊。”他轻弹了下手指,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的浪子本色,半开玩笑地说:“陪我说说话,‘姐妹’。”
夏云则苦着脸,跟常辉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造次,乖乖地跟着上了露台。
傅光洲倚着栏杆点了一颗烟,开始吞云吐雾,斜眼看着两个小崽子,决定日行一善,给他们上一节成人教育课。
常辉长年当暖男,观察力一等一,四下张望一番,又颠颠地跑回去拿了个纸杯接点水给他当烟灰缸,傅光洲朝他点点头算是道谢,夹着香烟隔空点向旁边那个一脸状况外的小教练,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这么没眼色怎么混服务行业的?”
夏云则脸一红,哼唧道:“是我哥照顾得好。”
傅光洲呛了一下,两道青烟从鼻孔里冒出来。
他有点后悔把夏云则叫出来了。
老子刚被人一炮打穿,你不安慰也就算了,还秀恩爱秀我一脸?
人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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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总翻车我太可了,已经脑补出一出天雷狗血小黑屋,不过为了不抢戏他下章就下线了,完结之后·可能·会有傅总番外·吧。)傅:我是你的烂桃花,我早就知道啦~ 夏:烂桃花也有春天,恭喜被人摘回家~ 傅:我可去你马的吧~
第48章 没出息
傅光洲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缓缓吐出一口烟,心绪翻腾,眼神忧郁,叹道:“以后我不能常来了,约过的课不用退,送给这位……小常同学吧。”
常辉喜出望外,掏出手机就要转帐,傅光洲瞪起眼睛,一边冒烟一边喷火:“你有病啊?送给你就是送给你,转什么钱?老子缺钱吗?”
他想起上次那莫名其妙的1024就窝火,觉得这个倒霉的健身房真是跟自己八字不合,总冒出源源不断的奇葩来气他。
常辉被凶得一缩脖子,嗫嚅道:“那我也不能占你便宜呀!”
傅光洲一弹烟灰,下巴微抬,问:“容江大学的?大几?”
常辉有问必答,乖乖地说:“大三。”
“哦……”傅光洲若有所思,吐着烟圈略带嘲讽地说:“小屁孩,傻里傻气的。”
常辉额角渗出一滴汗,不知道这个每个毛孔都流露出成功人士气息的大老板平白无故嘲自己做什么,不过他滥好人当惯了,看霸总心情欠佳,只好牺牲小我唯唯喏喏。
他息事宁人,有人不乐意了,夏云则摆出护犊子的架势,说:“谁搞你你找谁去,别拿小孩撒气。”
我要敢找他,犯得着跟你们在这废话吗?
傅光洲这一个闷亏吃得吐血,一脸幽怨地看向小教练。
曾经有多动心,现在就有多糟心,实在想不通他一个江湖老油条,怎么屡屡在小崽子身上吃瘪。
知道自己不来练了,这家伙连营业脸都欠奉,真是人未走茶已凉,不思量扭头忘。
傅光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人挺失败,难得他上赶着助人为乐,却落个热脸贴人凉屁股?
他看着忐忑不安的常辉,起了逗弄的心思,一口烟圈喷到对方脸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怎么,没人教过你?”
常辉被呛出两眼泪花,哭丧着脸点头:“我室友的口头禅。”
傅光洲一双阅人无数的利眼扫了几下,就看出这是个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吃亏比吃饭还多,原则基本没有,谁见了都想顺手捏两把。
“怂样!”傅光洲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不等小教练反击,他自己先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比你还傻。”
常辉怔住了,心说霸总你这话让人没法接啊!
说彼此彼此吧,好像就承认自己智商低,让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小学霸心有不甘,可要说同学少年都不傻吧,又有抬杠之嫌,天知道他这种处处与人为善的乖宝宝最不喜欢抬杠了。
思来想去,只能另辟蹊径,回道:“您现在也很年轻。”
这一记独具匠心的马屁拍得霸总龙颜大悦,造作地摸了摸自己乌黑浓密的头发,转向夏云则的眼神就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哼道:“你看看你……”
夏云则没想到自己做个沉默的布景板都能中流弹,不由得感叹学霸就是学霸,送命题也能让他抠出得分点。
他本以为自己就够矫情的,没想到霸总不作则已一作惊人——他老攻要没陆哥那样的胸怀,还真招架不住这防不胜防的无差别攻击。
“我应该在车底。”他果断甩了一句歌词,不敢打扰老男人回忆青春,“您继续。”
您看看您,都要从煌世流失了,还想打包外带一份彩虹屁套餐?
小公举暗忖人家是个在深宫中长大的势利眼,才不浪费口水对牛弹琴呢。
傅光洲本来也没指望他狗嘴里吐出象牙,继续跟常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你父母有没有教育过你‘吃亏是福’?跟人产生矛盾先反省自己?”
常辉看向他的眼神接近崇拜,惊叹道:“您猜得太对了!”
傅光洲呵呵两声,同一个世界同一款父母,没跑了。
“我以前也吃亏吃得津津有味。”傅光洲自嘲道,“别担心,吃一次大亏你就改了。”
常辉一脸懵懂,夏云则没憋住从车底爬出来,举手问:“傅总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小常现在就想改。”
“哦?觉悟了?”傅光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常辉汗颜,难为情地低下头,说:“反正夏哥让我管好钱包,不许再请他们吃饭了。”
傅光洲哈哈一笑,问:“你脸皮这么薄,能拒绝得了?”
常辉老实地摇头,被夏云则眼风一扫,又飞快地点头,招认道:“一开始是比较难受,但是夏哥威胁我管不好钱包就要跟我绝交,我……”
傅光洲半支烟没叼住直接掉到脚面上,连身体不适都忽略了,捂着肚子弯腰大笑。
“这个小夏!”年纪不大,看着憨直,小心眼却比谁都多,精得像鬼,还作天作地,常辉分明是被他作得没办法,只好发挥滥好人本色,按闹分配。
“笑什么?”夏云则不高兴了,表示我这是以毒攻毒,反正常辉讨好型人格一时半会改不了,那讨好别人还不如讨好我呢。
至少我还有点底线,不会搞得地主家里都没有余粮。
常辉把脑袋埋到胸口,耳廓都红了,讷讷道:“我也讨厌这样,可是怎么改呢……”
傅光洲的话让他后背发寒,不敢问霸总当年吃了多大的亏,直觉那会是个惊天巨雷。
傅光洲笑够了,抹去眼角的泪,感叹道:“你比我运气好。”
至少这倒霉孩子身边有个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小教练,虽然不太靠谱,却误打误撞地对症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