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115)
“侯爷行事向来狠辣,旁人别说爱慕了,便是多看他两眼被挖去眼珠子的都不在少数,怎么沈大人公然在金銮殿说那番大逆不道之言,侯爷还能容你活至今日?”
因为他是太傅后人啊,因为他像柳长泽的心上人啊……
听起来令人遐思的细节,此时却像是最无情的风雪,一片一片积压在沈是的心间。
“沈大人,侯爷是当真无意,还是害怕生情呢?”
风雪止,沈是的心弦被蓦然拨动。
他恍然大悟。
长泽是害怕吗?
柳元宣见他这个神情,心中已有定数,又缓缓道:“山不就你,便只能你去就山。”
“沈大人,要留在京城才有来日方长。”
沈是目带感激的看向柳元宣,他从前以为柳元宣是个焉坏焉坏老狐狸,没想到还是有大智慧的。
“多谢尚书指点迷津。”
“不必客气,各取所需罢了。”
沈是不语。
他当然知道柳元宣要什么,原本柳弥当上皇子之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文通,而他这枚能够牵动侯爷思绪,又知道许多内情的谋士,不正是最好的尚方宝剑吗?
柳元宣双手抱臂,又言:“明日中书舍人便要奉命昭告皇子之师人选。文舍人是个好苗子,只可惜没什么功绩,依沈大人看,这一日间的功夫,文舍人有望吗?”
一日。
沈是来不及阻止了。
“沈大人在侯爷处,没了皇子之师,便是声名败坏的废子。但在老夫这,还可以是大理寺少卿。”
他只剩下一条路。
先下手为强。
知道孟洋证据的不只有柳长泽,柳家也有。他可以让柳元宣舍军保帅,坏了柳长泽的计划……
沈是刚要出声,便听见脚步徐徐。
“柳尚书也来探望沈大人呢?”
阿良自人群背后走了出来。
柳元宣沉了脸,“谁放你进来的!”
阿良请安,“宗主,侯爷派我来同沈大人说两句话,能否请宗主谈完,传小人一声。”
这一句宗主,便提醒了柳元宣,侯爷也是姓柳的。
某种程度,他们是不可分割的。
家丑也只能往肚子里吞,柳元宣阴鸷的拢了拢手,便有侍从将阿良架了出去。
他对沈是说:“时不可待,沈大人好好考虑。”
既然阿良在这里了,此处便证明不安全,沈是无法在和他说什么,沈是问:“尚书能否告知下官一件事?”
“何事?”
“文翰林是如何当上中书舍人的?”
“日前大皇子麟儿掉入太液池,文翰林恰巧路过救了大皇子。”柳元宣冷笑了一下,“有趣的是,文翰林并不会水,只手将大皇子撑出池面,甩至岸上,自己却沉了下去,幸好巡察的锦衣卫来的及时……”
“圣上知晓后深受感动,破格直迁他为中书舍人。”
沈是低声道:“论起德行,舍身就义,论起渊源,救命之恩。”
柳元宣戏谑的看向沈是,“沈大人是不是也觉得,这皇子之师非文舍人莫属了?”
他又重重的说了句:“那可是皇储啊……”
柳长泽连皇储都敢下手了。
沈是双手颤了起来,他的担忧终于成了事实。
柳长泽心中无惧,无鬼神,无尊卑,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对他而言都不要紧。
“沈大人,先师教诲侯爷十余载,特建面壁室教侯爷知礼守法,恐不是为了今日的吧。”柳元宣拱手,“老夫静候佳音。”
沈是回礼,唇抿的发白。
柳元宣走了出去,顺便嘱咐了侍从一句,“沈大人尊体,岂能折节住这等肮脏之所,去,替沈大人收拾一下。”
侍从拿着扫帚打扫起来。
阿良过了一会才姗姗来迟,凌乱的头发和褶皱满布的衣袍,看的出方才经历一场恶斗,他着急的说:“沈大人,柳尚书最善于煽动人心,你可千万别中了他的离间计!”
沈是低头,压了下嘴角,冷静的打断他,直入主题的问:“侯爷有何事?”
阿良脸上瞬间微妙起来。
沈是皱眉,看阿良这个样子,他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没事,直说吧。”
阿良视死如归的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
他也不知道侯爷干嘛作大死,沈大人不是比那个什么野鸡文舍人靠谱多了,这一天天都瞎折腾什么呢,气走了沈大人,侯爷你都没地方哭。
沈是接过,他以为已经没有什么消息能比谋杀皇储更可怕的了。
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柳长泽。
那绯红的折子自沈是不稳的手上,摔开在地,露出一个落款来。
洛江李云赋。
盖着御史印,直达圣听。
第93章 我和你拼了【萧李】
洛江城里的雨水漫在李云赋的膝盖上,来时绿油油的一片庄稼已经看不到半分踪迹了,唯有浑浊的雨水,像江海一样的淹着这座城。
他深吸一口气,从城墙下来告别了封白衣,然后毅然决然的往军营走去。
方至入口,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你去哪里了!”萧寄北紧张的自他身上摸索,确认着他平安无事。“突然消失一周,你急死我了!”
来人的怀抱温暖干燥,然后渐渐的被大雨浇湿,李云赋看着自己手上被泡的像枯枝一样的纹路,推开了萧寄北。
他冷漠的保持着一段距离,语气疏离的说:“我寻萧将军有要事,还请寄……萧公子通传一声。”
许是故友相逢,连天公都作美,这滂沱大雨,突然变得丝丝缕缕起来,带着靡靡之意。
“云赋你……”萧寄北忽然想起他消失的那日,该不会,云赋发现了吧。
他忽然紧紧抓上李云赋的手,“云赋,你听我解释……”
李云赋目光深了些,“萧公子,我没时间同你说这些,请替我引见将军。”
萧寄北愣住,豆大的雨珠不断地从他额间落下,浇的这个向他如阳光般朝气的少年,露出了衰败的气象。
“你寻我父亲做什么……”萧寄北有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落寞感,他猛地将李云赋抵在了营口的石墙下,他攥紧了拳,却又不知要做什么。
李云赋剧烈挣扎起来,“你放手!萧寄北!你再这样我就同你割袍断……唔……”
萧寄北堵住了他的唇,他自己也愣了,他没想这样轻薄李云赋的,只是见他要说出诛心之语,只是消失一周的思念与担忧,只是害怕失去他的恐慌,让他失去理智的吻上了对方。
李云赋脸一下子涨红,他是气是恼是羞,整个人都快成了朱肝色。他发了狂似的去踢踹抓挠萧寄北,但都无济于事,萧寄北像一块铁甲,撼动不了丝毫。
萧寄北眨了两下眼睛,他俊朗的面容也涨的通红,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他不敢松开李云赋,怕一旦放了手,这个人便要和他楚河汉界,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拼命搜刮着脑海里的经子史集,好去解释自己的这出荒唐举动。
而李云赋快气死了,士可杀不可辱,他气的用贝齿发狠的咬在萧寄北的下唇上。
这一咬便摧毁了萧寄北。
谁也没想到萧寄北的舌尖就这么意外的叩开了李云赋檀口的蓬门。
柔软的、滑腻的、欲罢不能的。
萧寄北吸了一下。
李云赋惊恐的瞪大了眼,一根麻筋过电从尾椎骨窜到了天灵盖。
“唔……唔……你……”李云赋疯了般的去骂萧寄北,他所学的礼义廉耻在这一刻消失干净,只想用粗鄙的言辞去唾骂这个无耻之徒!
但……这灵巧的丁香小舍,在初尝情欲的萧寄北口中乱动,便显得像是勾引了。
萧寄北着了魔似的吮吸他,手也游离到了他的腰臀上。
萧寄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吻得头脑缺氧,不得已松开了一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