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十七不是哈士奇(61)
“砰!”
倒下的椅子重重砸向后面的博古架,上面南夏的玉器,东野的奇石,深海的鱼骨,森海平原的木雕噼里啪啦往下掉。
候在门外的敖镜听见动静立刻推开门:“老大您……”
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敖梧和杭十七同时转头看向门口。敖镜看着两人的动作:惊魂未定的杭十七立刻双手搂住敖梧的脖子,两条腿盘上敖梧的腰,摆出一个无比标准的考拉姿势。而敖梧的手则从两侧托着杭十七的背。
玩这么激烈的吗?还在会议厅里?
敖镜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关紧了房门,心里默念一句:打扰了。
……
并不知道敖镜脑补了什么的杭十七关注点全放在被打碎的东西上,从敖梧身上爬下来,看着身后一地狼藉,耳朵一趴,冰蓝色的眼珠骨碌碌转着,满脸写着心虚。
“没事。”敖梧替他理了理衣服,又捏了捏杭十七的耳尖:“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回头叫人来收拾就好。”
杭十七看了看地上那些看起来很值钱的碎片:是这样吗?
晚些时候,敖梧交给安晴一片沾了杭十七几滴血液的碎瓷片。安晴擅长说谎和伪装,倒是怎么编取血的过程用不着他操心。
“其实我以为你今天会拒绝我的计划。”当晚,杭十七当真搬进敖梧的卧室,不过只是同床,被子还是各盖各的。敖梧的床够宽,两人并排躺着,被子中间还能留出一人宽的距离。这让杭十七偷偷松了口气。
“省时省力风险小,为什么要拒绝?”敖梧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以为你会担心我。”杭十七说,虽然这说法有点自恋,不过杭十七感觉得出,敖梧其实很在意他的安全。先前几次生气,也是因为他不听话,差点把自己命给皮没了。
敖梧哼笑一声,心说:下午一张嘴叭叭叭讲计划的时候,可没见你心里这么有数。
“我说不行拦得住你么?与其让你偷偷摸摸地去,不如我来掌控节奏。”敖梧知道杭十七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主意正得很,一旦他真想做点什么,八头牛都拉不住。
“我也是为了自己能早点出去玩么。”杭十七讪笑着说。
“就为这个?”敖梧不信。
“
当然,还有些别的原因。”杭十七扣了扣床上的兽皮毯子。
“不想说?”黑夜里,敖梧的声音显得有些困倦慵懒,像是一只打瞌睡的大猫,收起了尖锐的爪压,甚至让人觉得可以偷偷撸两把尾巴。
“可以么?”杭十七问。
敖梧很好说话地嗯了声:“那就不说吧。”
杭十七松了口气,他之所以这么积极地献出血液,确实他也有私心。上次挣脱控制的时候,他想起了来这里以后的记忆,就一直想,如果再来一次,说不定可以刺激自己回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最不济,也可以争取从这次负责任务的茧鼠身上扣点茧兽人来历相关的线索回来。
再说被控制了那么长时间,杭十七不亲自报复一下那群茧鼠,总也觉得不解恨。
房间里安静下来,敖梧的呼吸均匀悠长,杭十七却因为即将到来的大事件,兴奋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过了一会儿,杭十七戳了戳敖梧的被子,小声嘀咕:“你说安晴这会儿联系上茧鼠了吗?”
“很快了。”敖梧闭着眼睛,通过缪缪的视线看到安晴已经来到约定的码头上。
杭十七有点意外:“你没睡啊。”
“嗯。”床上多了一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敖梧只是情绪不外放,又不是真的木头人,当然也会睡不着。
杭十七支着脑袋侧着看向敖梧:“我们好像还没商量暗号是什么。”
“不用。”敖梧说:“我认得出来你。”
深夜的码头只有一轮凸月挂在天上,又在河水里投下碎碎的月光。
安晴依照约定走到码头第三个渡口,这里停了一艘旧船,船上没有亮灯。
他上了船,在船板敲了三下,停了停,又敲了四下。
几秒后,一个人身鱼尾的兽人从河里翻上船板,很快变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抹了把湿漉漉的额发,走近船里。
是个人鱼族。七王族里唯一一个不生在岸上的王族。安晴眯了眯眼,疑惑着,是人鱼族和茧鼠联手了,或者是有人鱼族和自己一样当了卧底,还是这也是一名被控制的茧兽人?
“东西。”人鱼族的人没有自我介绍,而是直截了当地朝安晴伸手。
安晴掏出沾血的碎瓷片。人鱼伸手来抢,安晴却猛地把东西收了回去。
“我总得先确认我弟弟的安全。”安晴不紧不慢道。
“你已经出卖过我们一次,叛徒没资格谈条件。”人鱼族冷酷地说。
安晴把瓷片攥进手心:“只要我用点力气,我的血和这瓷片上的血就会混到一起,不知道污染的瓷片还能用么?”
“你威胁我?”人鱼族的脾气显然不太好,一拍桌子,伸手掐紧了安晴的脖子。
安晴并不挣扎,眼里也不见丝毫惊慌,哑声道:“交易之前总得验验货不是?”
“前提是你提供的血是真的。”人鱼松了些力道说。
和杭十七预料的一样。对方并不相信安晴,也没有贸然暴露据点。一切都要等杭十七的血液到手再说。
安晴坚持了一会,见对方不松口,就装作不情愿地把瓷片递了过去:“东西给你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弟弟?”
那人鱼拿了瓷片,把它收进空间里,冷声吩咐了句:“等着。”
转身跳进水下。
这一等就等到后半夜。
黑夜里,睡得并不安稳的杭十七缓缓睁开眼睛。杭十七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和之前被控制不一样,现在的他无比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无法控制字的行动。
“他”先是四周看了一圈,然后翻了个身,看向敖梧。
“他”在黑夜里缓缓勾起嘴角,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他”挪了挪身体,从自己的被窝挪进敖梧的被窝里。
“怎么了?”敖梧清冷如霜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我吵醒你了?”杭十七听见自己说:“刚刚做了个噩梦,我有点害怕。”
声音楚楚可怜的,还带着颤音,就很娘。杭十七听得很嫌弃,并觉得,敖梧应该认出来了吧。
下一秒敖梧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他按进怀里,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睡吧。”
“好。”杭十七声音又乖又软。心里却暴躁骂娘,想:好个屁,一点都不好。你到底认出来没有,怎么还抱上了,你特么是不是趁机占我便宜?
过了一会,被控制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杭十七又能够自主活动了。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跟他的联系仍在。他只好继续在敖梧怀里趴着,试探着在脑海里问:“你是谁?”
“我是谁?没了绳子的狗,连自己的主人都认不得了吗?”书锦轻蔑的声音在杭十七脑海中响起。
“茧鼠?”计划成功,杭十七兴奋声音有些抖。
书锦却以为他是害怕:“刚刚只是个警告,不想死就乖乖按我说的做。我随时都可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敢违抗我的命令,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是,我知道了。”杭十七努力不笑出来。
书锦又吩咐:“明天你告诉敖梧,觉得闷,想请几个说书的进宫里讲故事。”
那你可太不了解我了,我觉得闷的时候可不会坐着听故事,只会把后面的训练场多拆两遍。你扮说书的不如扮修理工。不过王宫负责修理的兽人好像都是固定的,你们也混不进来。
杭十七在心里疯狂吐槽。
“知道了。”
一道尖锐的疼痛顺着脑海传过来。那种彻骨的疼痛,像一道鞭子直接抽在魂魄上。
书锦语气嚣张:“要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