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正处于灌浆期,若土壤水多缺氧,根系极容易早衰,在这种雨天,完全可以将秧田里的水全排光,让土壤保持湿润即可。
沈怀瑾将秧田里的水排尽后也没堵上水道口,这样再下起雨时就不怕淹到水稻了。
处理完水稻田,他如释重负,用干净的手肘杵了杵厉的腰间,语气轻快道:“走,咱们去做豆腐!”
两人洗净手,将昨天剩下的六大罐豆浆都取了出来,分批次地倒入锅中煮。煮豆浆时要用中火慢熬,边煮边搅动以防糊底。
豆浆被加热至沸腾,散发出来的浓郁醇香愈发诱人,表面的泡沫也越来越多,沈怀瑾一点点地将其撇开。
沸腾到差不多程度了就可以关火,原本滚烫的豆浆在静置片刻后,表面会形成薄薄的一层豆皮,将其轻轻挑起,挂在一边晾干,到时候炒着吃也不错。
紧接着,两人往豆浆里慢慢倒入调匀的盐卤水,同时用长勺顺时针方向地搅动。
这盐卤是之前精炼粗盐时得到的,是当时残留下来的母液蒸发后析出的氯化镁结晶形成的卤块,沈怀瑾特地留下了一些,专为如今点豆腐做的准备。
随着卤水的倒入和慢慢的搅拌,原本液态的豆浆中析出了絮状悬浮,此时便可以停止搅动了。沈怀瑾拿了块干净的木板给它盖上,任由其反应。
他找来了之前装过奶豆腐的木头拼装盒子,在底部各凿了一个小洞,又配上盖子,权当豆腐模具。
静置了大约十几二十分钟,厉打开木板,里面已经凝固成豆腐脑的状态了。
一小杯透明的卤水就能让液体变成固体,即使是亲眼所见,对兽人来说都是非常叫人诧异的事情了。
“瑾,这是已经能吃了吗?”
“吃倒是能吃了,不过口感不佳,等压成豆腐再吃吧。”
这种豆腐脑比较稀碎,并不如葡萄糖内脂做出的豆腐脑那般光滑细腻,不如直接做成豆腐。
“厉,你先把锅里的豆浆水窑出来,这样豆腐压起来成型得快。”沈怀瑾提议道。
他去屋中拿了两块麻布,浸湿后铺在了自制的豆腐模具内。
此时锅中浅黄色的豆浆水已经被舀出大部分,稀碎的豆腐脑堆在一起,看着很是软嫩。沈怀瑾拿大勺将豆腐脑舀入模具中,装到了适当的量后包上麻布,盖上模具盖子,再压上重物。
压的时间越长,豆腐口感越老,他偏好嫩点的豆腐,只压了十五分钟左右。
拆开模具,掀开麻布,便能看到成型了的白豆腐了。
沈怀瑾将其切成了小块。卤水点的豆腐含水量不高,也不如石膏豆腐般软嫩,但它质地细腻,轻压之下还有弹性,不仅能炖汤,还是适合各种煎炒。
他抿了一小块,经过重物压制,豆腐的口感已不像刚才那般稀碎,嚼起来细腻绵密,还有着满满的醇香。
沈怀瑾将剩下那小半块递到兽人的唇边,兴奋道:“厉,快尝尝看。”
温热的触感蹭过沈怀瑾的指尖,兽人将半块豆腐囫囵吞了下去。
厉回味着嘴里的滋味,表情谈不上是好是坏,“香是挺香的,就是吃起来没什么味道啊。”
“毕竟还没烹饪过嘛。”沈怀瑾将几块豆腐倒到盘中,动作小心翼翼,深怕碰坏了这些绵软的宝贝,“等晚上我做了豆腐鱼煲和糖醋脆皮豆腐,你就知道它的好了。”
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学着沈怀瑾的动作,继续舀来豆腐脑进行压制。
他们正在工棚中等待着下一盒豆腐的产出,蒙蒙细雨又下了起来,如烟如雾。沈怀瑾将裸露的胳膊探了出去,轻柔的雨丝落在肌肤上有如清风拂面、月色点唇,只带来一点沁凉的触感。
空气是久违的清爽宜人,沈怀瑾玩心大起,跟厉招呼了一声,戴上斗笠便跑了出去。
大雨过后,溪流的水位有所回升,三头长角兽幼崽也在水域附近玩闹。
大耳它们虽说还是幼崽,但实际已经到沈怀瑾肩膀的高度,肌肉强壮的长鼻更是足以撑起他半身的重量。
三头小兽亲昵地去搡沈怀瑾,长鼻高兴地招摇着,甩了他一身的泥浆。
“喂!”沈怀瑾哭笑不得,试图推开它们,结果被不知情况的小兽更加兴奋地绕着他转圈。
他避之不及,索性不顾脏兮兮的泥浆,和小兽们打闹起来,直到玩得满身大汗才喘着气求饶,把大耳它们赶去了其它地方。
他长出一口气,恢复了均匀的呼吸频率后,挑了根尖头木棍下溪捕鱼去。
雨天气压低,鱼一般都浮在浅水处,沈怀瑾眼疾手快,动作娴熟地叉到了两条肥鱼。
他洗洗脚丫,提着两尾大鱼回家,一身泥泞模样让工棚里的厉震了一惊。
“你这是……你摔倒了?!”
“什么啊?”沈怀瑾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上脏得一塌糊涂,全然不是平常爱干净的样子,他尴尬地放下鱼,嘿嘿一笑,“我先去洗洗,你把鱼收拾一下。”
他跑去屋后两人偶尔冲澡的地方,简单冲洗了一把,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回到工棚。
清瘦的男人将湿发拨至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拿着布巾猛搓了一把脸,他的皮肤瓷白,毫不顾忌的□□以后便透出一点粉来,看着像刚成年不久的模样。
“别使这么大力气,脸都红了。”厉在一旁叹气道。虽说对方再三强调他比自己大上不少,这一刻厉也难免产生了一种只在养崽子的时候才会产生的无奈感。
“呼,舒服!”沈怀瑾神清气爽。
此时面前已经垒了五盒豆腐,两条大鱼也收拾干净了,沈怀瑾拎着都拿到了灶台边上。灶台有棚子遮挡,倒不怕雨淋。
豆腐炖鱼汤与普通鱼汤的做法相同。正所谓大火出白汤,沈怀瑾将鲜鱼两面煎至金黄后,倒入热水用大火滚煮出奶白色,再放入豆腐块,转小火熬煮。
剩下的豆腐切成片装,沾上蛋液后,热锅热油,煎至两面金黄即可。豆腐表面变得酥脆,被一片片地垒在盘中。
沈怀瑾取了个干净的锅,按比例倒入鱼露、柠檬汁、糖、少许的盐和辣椒末,开小火后慢慢淋入水淀粉勾芡,调出来的便是浓稠的糖醋酱汁了。
酸酸甜甜的酱汁往金黄的豆腐上一淋,再撒上些葱花,色香俱全,十分诱人。
沈怀瑾让厉将熬煮入味的豆腐炖鱼汤从灶上取了下来,换上两碗鸟蛋羹。
蒸好的嫩黄蛋羹各淋上四五滴鱼露、两滴兽油,和另外两道菜一同被端到屋中。
小小的屋子顿时溢满了菜香。
沈怀瑾先给厉夹了两块脆皮豆腐,又自己夹了一块,满脸期待道:“尝尝。”
两人同时咬了下去。
沾着深色酱汁的金黄豆腐被送入口中,复杂诱人的滋味便绽放在舌尖,酸甜中还带着勾人的辣,叫人欲罢不能。豆腐的表皮被煎得有些酥脆,内里却软嫩绵密,沾上酱汁后便是一绝。
沈怀瑾喜欢得眼睛都快发光,他与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吃!”
“我就说吧。”沈怀瑾说话间带上些自豪的语气,俨然是不服厉下午作出的评价。
“是是是。”对面的兽人心服口服,脸上带笑,“豆腐确实好吃,你多吃点。”
沈怀瑾舀了两大勺鱼汤到碗中,又捞了些鱼肉和豆腐。
豆腐被炖了许久也没破碎,吸满了汤汁,水嘟嘟的。稍稍吹凉后一口下去,鲜美的鱼汤便迸溅在唇舌间,豆香中还带着回甘。
他囫囵地又吞了两块豆腐,好吃得几乎要将舌头嚼下来。
相对老豆腐的韧性,蛋羹显得滑嫩许多,鱼露和兽油融化在嫩黄的羹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用勺子一舀,蛋羹软弹地摇摇抖抖,入口即化,满是鲜香。
沈怀瑾吃得八九分饱,满足地坐在桌前,看着兽人利落地收拾碗碟。
到了夜里,雨势见大,两人相拥而眠,心底一片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有比较年长的亲戚从前是做磨豆腐这个活计的,凌晨三四点就要起来磨豆子,非常辛苦,和小沈这种有人帮忙所以弄到一半还能跑出去玩的情况是不一样的(*/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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