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账本,他准备去城里挑选铺子,出门前,他先去了一趟卧房。
绵舒还在床上躺着,他进屋时人似是刚刚醒,睁开眼睛满是睡意,没有做声,像是还要再睡会儿。
“头还疼不疼?”
王青野坐在床沿边,捏了捏绵舒的手,见鱼崽皮肉恢复了正常颜色才放下了些心。
“不疼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让阿忠给你煮了醒酒汤和清粥,另外还捣了鲜虾鸡脚,天气热,吃点酸辣味的风腌小菜开胃。”
绵舒点点头,又看他衣冠齐整,攥着他的手,声音带着起床时的软和青涩:“你要出门吗?”
“是要出去一阵儿,赶在午饭前回来,想必要不了多时景枳就过来陪你了。”
绵舒乖巧的应了声,王青野在鱼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才离开,绵舒一路看着人走远后又在床上趴着不肯动了。
*
王青野坐着马车出门,倒也不是家里富贵开始矫情了,只是京城实在是大,来来回回的不坐马车是真的慢,再者京城的街巷大,马车前去也方便。
“郎君,听您的意思要择选闹市的铺子,铺行那头说时下有辰煌街,予阳街和北城街时下有不错的铺子。您瞧着想先去哪一头?”
“辰煌街虽说热闹,但大抵都是些小铺面儿,且那头流动的大多是些平民老百姓,就不去那儿了。”
王青野想开个走高端风的铺子,京城的消费力强,到时候他会把直播间里打赏的小吃食价格往高里标,只要东西稀奇,应该也是不愁卖不出去,另外还可以稍稍控制一下销量,如此合计,就不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了。
“直接去予阳街吧。”
这条街玩乐儿的众多,丝绸金玉戏楼娼馆数不胜数,最是热闹繁华又是花费银子的地儿,来往间也多是有家底的。
予阳街空置能出售的铺面并不多,如此热闹繁华的地方就那么大的地儿,好些铺面都被权贵攥着,就是铺行手底下也没几个铺子。王青野过去只有三个可看的,格局陈设都差不多,许是铺行收去想卖个好价钱,铺子都翻新过,瞧不出陈旧的痕迹来。
“就要街中段那处。”
“那间最小的?”
王青野点头,小也小不了多少,这头的铺子最小的都有**十平,他选的那间所谓最小的也有这个大小,也不是为了节省几十两银子,主要是铺子门口有很大一片空地,到时候划出来能够停下不少马车轿子。
京城里车马本就多,这条街更是不计其数,若是门口没个大些的地儿停车马轿子,会减少许多客人。
“这间铺子三百两,但咱们东家说了,但凡郎君定下便实惠一些,上回郎君买了酒楼是咱们铺行的老主顾了。”
王青野笑了一声,铺行东家他之前见过几面,一次是买酒楼时,再一次是在城郊打马球时凑巧组了队。
“替我谢过你东家了。”
定下铺子,王青野当即交了银票,钥匙也就拿下了,一应的手续他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去办。一瞧天色巳时近午时,想必景枳也到了宅子,就是不知会不会在家里用午饭,若是要的话,他还得选点菜回去招待。
铛的一声,铜壶肚子又被箭羽扎了一下,绵舒焉儿了气,投了半个时辰的壶,拢共便进了三根:“不玩儿了,今儿天比昨天还热,真是让人心里闷。”
景枳看着泄气瘫在了躺椅上的绵舒,温柔笑道:“小殿下玩儿了这么久也累了,歇息一下也好。殿下离海时日不算长,京城夏日干燥又热,不适应是常事儿,需时时用鲜活凉水泡泡。”
绵舒点点头,景枳在城地上生活了这么多年,经验肯定是比他丰富的。
“我见侯府里有一个锦鲤池,你平时是不是在里头泡的?”
景枳摇了摇头:“侯府守备森严,四处皆是侍卫巡视,若去锦鲤池定然会被发现,如何能以身试险。殿下,鲛人族身份是决计不可让人知晓的,否则会引起灾祸,王郎君既然已经知道殿下的身份,那也便罢了,再不可让第二人知道殿下的身份。”
“我知道。家里有个大浴桶,王青野给我准备的,我有时便睡在里头,昨儿喝了点酒忘记去泡泡了,我现在去。”
景枳跟在他的后头,一道进屋去守着。
浴桶宽大,水质清凉,绵舒溜进去吐了口气,天热的都让他快忘了自己是条鱼了。
景枳见四下无人盯着才放宽心,可见卧房里衣架上挂着的宽大衣袍,瞧着便知不是绵舒的尺寸,又见屋里置放了两双大鞋码的鞋,他眉头微紧,觉着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直播间众人:又是磕糖磕掉牙的一天~
第51章
“殿下, 宅子里可是只有一个卧间?”
绵舒趴在浴桶边:“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和王青野住在一间屋子吧。”
“景枳并不是刻意想刺探殿下的隐私。”
绵舒摆了摆手:“原也没什么好隐藏的,我一直就是和他住在一间屋子。”
景枳见其坦然之态,反而忧心:“殿下, 您.......是为了郎君离开人鱼宫的?”
他心下也震惊,原本以为绵舒会留恋城地不过是年纪小, 喜欢城地上的花花世界, 再者遇到王青野这样的人, 觉得外头的世界有意思, 这才再度来到城地, 哪里想竟然单单是为了王青野。
鲛王鲛后子嗣并不似城地皇室的子嗣众多,不过只有两个儿子,小殿下又生的晚, 跟大殿下年龄相差的多, 小时候破壳还费了好些功夫,整个皇室尤其疼爱小殿下, 珠围翠绕长大全然不为过。
如今为了一个城地上的人放弃人鱼宫金尊玉贵的身份地位,实在是年轻气盛了。
“殿下,郎君如何待你景枳都有看在眼里, 也知他是不可多得的人, 只是, 有些话我还是得提前同殿下说明白。城地虽好,却是不适宜鲛人族长此以往的生活, 到底是深居海里的人鱼,若是常年居于城地, 虽不会危及性命,但是却极易生病,夏时不适。这也便罢了, 若是被有心人发现身份,处境极其危险。另外,殿下离开,凭借鲛人族对人的多年仇怨,鲛王鲛后会任由殿下和一个城地的人在一起吗?”
绵舒闻言低笑了一声:“兴许你觉着我少不知事,离开人鱼宫不过是意气用事,但我却是绝了心过来的。我回人鱼宫待了近四年,从未有一日不挂念王青野。昔时我知道他对我没有别的心思,回来前我便已经想好,若是此次回来他对我无心,有了自己的生活,那我便做个了断回宫不在缠着他,但若是他有心,那我也便能舍弃人鱼宫的一切,留在城地和他好好在一起。”
“短短一生不过六十载,既是贪心选择了日日想见的人,纵使吃点苦头又算什么。”
景枳欲言又止,敛眉苦笑,到底鲛人族多痴情种。
当年他背弃誓言装成普通人和南平候到京城,一生饱受背信弃义的折磨与煎熬,纵使如此,每日能见到侯爷,他也觉得一切都值得。兴许别的鲛人知道,也会叹他一句太傻太冲动。
既是感同身受,他又何故去劝,殿下是长大了,他面上恢复柔和:“不管殿下作何选择,景枳都会站在殿下这边。”
绵舒轻笑着点了点头。
门外的人踟蹰一番,闻了一席话,到底是没进屋去。
王青野知道绵舒为了他留下来牺牲良多,也总想着待他更好一些,让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今下听两人的话,他还是感慨绵舒有些傻,怎么就能那么决然为了他什么都抛弃了。
来日方长,他决计不会让他后悔今日的决定。
*
七月初,王青野的新铺子装整的差不多,翻了黄历初六日子不错,他提前两日去铺子整货。
“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对了,就挂在这个位置。”
伙计把刻着奇异淘三个烫金大字的招牌挂上,先用大红绸给盖着,等开业当日掀开,讨个好彩头。
铺面儿只有一层,王青野按照后世的超市进行装整,在靠近门口的地儿设了柜台,往里定制了十几个货架,吃食就摆放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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