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漓池含笑看向白鸿:“若是他愿意承托下九曲河畔的土地,你就可以离开了。”
金六山积累甚厚,如今成就地神之位后,他的能力已经足够庇护更多的地方了。地神护佑大地,大地亦护地神。庇护一方土地对他来说,再不会是消耗,而是修行。
白鸿欢欣之时,漓池继续道:“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
“您说。”心情很好的白鸿豪气道。
“带着丁芹一起。”漓池说道。
丁芹猛然抬起头:“上神?”
漓池低头看着她,透彻的目光似乎已经看透了所有,笑意温和:“离开这里四处走一走也好,你如今也有了自保之力,但大劫正在运转,天地间更加混乱,你又年纪尚小,既然与白鸿有此渊源,那么结伴同行也是很好的。”
白鸿已然应下,丁芹心中生出不舍来,这里……就像她的家一样。她已经没有家人了,在父母去后,还从未与谁像现在这样长久亲近地生活在一起过。但她知道,她留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
她越爱这里,越想要让这里变得更好,就越该离开,去获得让自己未来也能够庇护这里的成长。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接待一位客人。”漓池目光遥遥看向水固镇。
……
水固井旁,水汽升做雾气,笼了整座竹林。
水固地神感应到了这变化,但并未放在心上。这是淮水神君的术法,在过去的两千四百余年中,神君常常如此,在不想要被打扰时,就会以水雾遮掩,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水雾之中,一个沉稳宽厚的身影忽从井中跃出,其形貌威严,身着暗黄衣袍,目中神光熠熠,身周隐有厚重坚实的大地气息。
他在水雾中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倏忽不见。又过了一段时间,竹林中水雾消散,一切似乎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
李府。
大门已敞开,暗黄衣袍的男子一步落在门外,漓池站在门内,已在等待。
“恭喜道友。”
孟怀朗笑一声,跨入门内,声音中既有得出井中的快意,又携厚重沉凝地威势:“也要谢过道友。”
老龟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忽然出现的黄衣男子,他隐约觉得这人的气势有些许与淮水神君相类的地方,但他却又处处都与淮水神君不同,虽然相貌可以通过术法改变,但修出来的道韵总不会变吧?神君修的是水道,这人身上却是大地的厚重气息。
孟怀看向老龟,问道:“你还记得是哪些人去冲击淮水君府?”
老龟迟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跟我走。”孟怀说道。
老龟不动,目光看向漓池。
漓池含笑:“去吧,这位是淮水神君的老友。”
老龟心中的警惕消去,对孟怀礼道:“请问前辈姓名?”
孟怀哽了一下,他还真没给化身想过姓名,但他也没有把化身直接透漏给老龟的意思。
“这位道友姓余……”漓池在旁边慢悠悠说道。
孟怀瞧了漓池一眼,没有反驳。他不能以原姓做化身名,否则老龟必然生疑,直接借余简的姓也可。
“我名余堌。”孟怀说道。
“那些冲击淮水君府的修士们早已分散离开了,您要寻他们做什……”老龟正继续问着,忽见那位余堌前辈似已不耐,对漓池上神点了点头后,直接伸手像他抓来。
老龟话还未及说完,也为及反抗,就被抓着迈出一步,一步之后,身在万里之外。
余堌眉眼间尽是得脱困局的肆意,唯有上翘的嘴角透出冰寒。
寻他们做什么?
虽然漓池曾言那些修士已经深陷劫中,必受果报,但他们伤他座下水军,他这个淮水神君,岂能不去报复?
未出井中时还罢,如今既出……
自古水神多凶戾,自古水神多护短。
……
漓池拂袖关上了大门,笑道:“好了,客人已经离开了。”
泥鳅儿愣愣地看着老龟消失的方向,嗫喏道:“龟爷爷……”
“放心,和余堌道友在一起,他不会有事的。”漓池笑道。
他手中捻着一根细丝,那是得自淮水神君身上的七情引,其为“喜”。
漓池抬袖取出琴来,喜怒哀惧爱憎欲,七情之中,唯差憎欲二弦。但他并不打算等七情引俱全之后再行动。
水固地神曾为解决食梦貘之事而向他赠礼道谢,其中有一团细韧的蛛丝,得自水固地神座下以蛛妖修成的护法神巧缕公。这剩下空着的两根弦,便暂以蛛丝相待好了。
房间内,风岩化身负琴起身,倏忽风起,身化风中,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山下。
李府、鲤泉村。
此身之名,便化名李泉好了。
他遥遥看向梁国方向。
自他从李府祭坛上醒来伊始,身上便独连有一根因果线,遥遥指向西南方向。那是因为他借李府祭坛出现,故而与李氏后人所连的一根因果。
那祭坛既然与他相关,必然有他失忆前的身份之名,后李无从知晓,李氏后人却未必不知。
除此之外,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
幕后之人将伪作的玄清教正隐于梁。
灭玄清教、盗皮换骨、重伤玄鸟、烈毒销魂……
他也是乐意,护短的。
第82章
风悠然穿过树林,卷得落叶打了个旋,将不慎跌落的雏鸟托住,被风承着又落回了巢中。
等受惊的雏鸟以稚嫩的嗓子发出惊声时,风早已吹过了这片树林,唯留下叶声飒飒和一段清凉。
在即将吹出树林的时候,风突然停下了。
沾染了森林中植物与泥土清气的风落地而散,化作一个衣袍暗青面貌洒然的修士,背负琴囊广袖笼风,袖尾沾着林中石上的露水气。
他目光落在山林偏斜处,似是看到了什么,抬步向那边走去。
……
林冠掩了阳光,林下愈加清幽。然而随着太阳将落,林下的清幽便逐渐变作了幽冷。
这个时候,一般不会再有人留在山林里了。马上就要入夜,哪怕最娴熟的猎人,也是不会乐意在这样的山林里过夜的。然而此时的山林里,却有着两个人,一个面上生者沟壑,虽然因为年纪而缩得干瘪瘦小,但却显得很有力气的老汉,和一个高大健壮,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年轻人。
老汉名叫徐田,他背着筐,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旁边的年轻人徐立。现在林中的温度越来越低,吹得肌肤生凉,徐田却出了一头的汗。
他当然是不想在山上过夜的,早在两个时辰前,他就准备下山了,然而这两个多时辰里,他和徐立一直在这片林子里打转,怎么都走不出去。太阳已经越落越偏西,他们却越走越靠进了山林深处,不知不觉间,竟然连脚下的道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走丢了。
徐田咽了下发干的喉咙,抓着徐立的手更紧了几分:“阿立,你还记得路吗?”
徐立个头高壮,眼神却木愣愣的,看著他茫然问道:“四叔,什么路?”
徐田心中焦灼,火气腾地就窜上来了,但在抬头看见徐立懵懂憨傻的面孔后,又把火气重新压了下去,他叹了一声,找出根布条把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对徐立说道:“抓紧四叔,别乱走。”
徐立乖乖点头,他站在徐田身侧靠前的位置,另一只手拿着药锄半挡在身前,高壮的体格让人很有安全感,可他们现在遇到的并不是什么密藤野兽之类凡人可以解决的事情,而是鬼打墙。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徐田深吸一口气,在地上摆开几块石头,又在中间立起一根树枝,看着影子的方向,大致推算了一下。他站起身,定了定心,拉着徐立在山林中艰难地穿行起来。
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死是最糟糕的选择。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冠下的光线越发昏暗,凡人的目力想看清周围情况渐渐变得吃力,越来越浓重的树影仿佛也变得狰狞。徐立忽然指着林间空地的一块地方叫他:“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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