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以前并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我虽然也会怕的,但不像现在这样。”柳叶桃又不安起来,“她现在的样子……真的不正常。那些灯也是。”
“放宽心,你不会有事的。”白鸿双眼微眯,修长的凤眼霎时露出威煞。
大劫之中,不管是什么邪门左道都冒出来想要掺和一脚,管他什么诡异手段,打回去就好了!修行这么多年来,她还没遇到过打不服的邪修。这些家伙不管使什么手段,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利益。等打到他们觉得不值了,自然就放弃了嘛。
“不、不是的。”柳叶桃咬着嘴唇道,“我不是因为自己害怕所以来求你们,我是想求你们救救我的姐姐。”
白鸿眉毛挑起一点,略有意外。
“我其实还好,那些灯光并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只是会感到害怕而已。但是姐姐……她变化这么大,还出去的越来越频繁,回来的时间越来越短,还不许我跟着。我猜她一定是去找那些明灯教的人了,但我不知道、不知道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对她说了什么……”
柳叶桃说得断断续续,她很担忧,但也很畏怯。这畏怯令她在做任何事情时都缩手缩脚,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生出羞愧来。趁着柳穿鱼不在的时候,把丁芹和白鸿请来帮忙,恐怕已经是她努力做出的很出格的事情了。
“你之前说,有一次偷偷跟着她,然后听到了‘明灯教’这个名字。你那次跟着她走到的地方是哪里?”丁芹问道。
柳叶桃报了一个地址。丁芹转头,目光遥遥看去:“是不是对面门上挂着一束桃枝的那家?门前有两块青石板,堆成两块石阶。”
柳叶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看到了?!是那处地方,但不是那家,是它西面的邻家。”
丁芹没有回答柳叶桃的疑问,她的目光落到了柳叶桃所说的那户屋舍之内。地面与家具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样子,里面的人已经离开有几日了。
“里面的人已经离开了。”她说道。
“可能……可能是因为我之前跟过去被发现了。”柳叶桃低落道,越发焦灼不安起来。
白鸿瞧她这副样子,忽然问道:“你敢不敢在今天晚上,不点灯试一试?”
柳叶桃犹豫起来,不太拿得定主意。
“我们在这里和那九盏灯中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白鸿继续道,“你若是不想也可以。但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等到你姐姐回来,等她再一次准备去找明灯教的人时,跟过去看看了。”
柳叶桃又咬住了嘴唇。她是不希望姐姐再跟明灯教接触的,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
“那、那我今晚就不点灯了。等她回来,我就说、就说我是实在太害怕了。她生气、她生气……就让她生一次气好了!”
白鸿瞧着她这模样不由想笑,两指间夹着一枚鹤羽递给柳叶桃:“随身带着吧,等闲邪物伤不了你。”
不待她道谢,白鸿就一扬手,说道:“去忙你的吧。”
等柳叶桃离开后,就见丁芹按住额角,痛苦地皱起脸。白鸿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没看见太多,可能也没什么用处。”丁芹缓着气说道,她还在头疼。
刚刚她试着去看柳叶桃身上的因果,但想要从那般繁密的因果中寻找到她想要的,简直比从搅乱的丝线里拆出一根特定的还难。她第一次自己去看因果,不太熟练,神识消耗有点大。
“我看见一只青色的鸟,头是白色的,脚是黄色的,大概……”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小,“……这么大吧。体型跟乌鸦差不多。”
丁芹这么说着,只觉得这次看到的东西或许不会有什么用了,却听得白鸿喃喃道:“听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白鸿想了半晌,没什么头绪,又问道:“你还看见什么了吗?”
“唔……我还听见了很特别的声音,也许是鸟叫。”丁芹模仿着学了两声,“‘屈居、屈居’,大概是这个声音。”
“屈居……是鶌鶋啊!”白鸿道。
丁芹迷糊了一下:“啊,对,是屈居这么叫的。”
白鸿帮她揉着额角笑道:“这鸟儿的名字就叫鶌鶋,和叫声同音。”
丁芹眨了眨眼睛,很感兴趣地问道:“怎么写?”
白鸿知道丁芹一直在念书,但这两个字还是太生僻了。她伸出手在桌面上写出鶌鶋的名字,道:“鶌鶋也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异兽,只是这鸟儿并没有什么很好的神通。”
白鸿略叹了一声:“鶌鶋的记性很好,从不忘记任何事情。他们……有鸟焉,其状如乌,首白而身青、足黄,是名曰鶌鶋。其名自詨,食之不饥。这说得就是鶌鶋了。”
丁芹不由惊得“啊”了一声,生出怜悯来:“那他们……岂不是很多人都会想要吃他们?”
白鸿点了点头:“有些邪修偏好走捷径,想要辟谷,却不好好修行,反而去捕捉鶌鶋来吃。”说到这里,她面上泛出些许冷意。
这世间生灵繁多,从不缺乏天生神通的异种,这本是天赐的神通,却因他人的贪欲而变成了催命的符咒。亦如青蚨虫、亦如食梦貘、亦如鶌鶋。
“修行之路没有捷径,这些好走旁门斜径之人,迟早会受到反噬。鶌鶋最擅记忆,哪怕死后,其魂魄也一定要跟着妄杀了自己的人,等待时机复仇。”白鸿淡淡道。
“柳叶桃并不感到饥饿,会不会就是因为吃了鶌鶋的缘故?”丁芹思索道。
“既然你都在她身上看到了鶌鶋,那想来就是这个原因了。”白鸿说道,可又生出疑惑来,“如果她吃了鶌鶋,那鶌鶋的魂魄在哪里?”
鶌鶋身为异兽,神通虽弱,各方面却也比普通的野兽要强上许多。纵使身死,鶌鶋的魂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掉的。他们也不会时时跟着仇人,而是隐藏自身,等待时机。
但白鸿已经是修行有成的妖神了,丁芹又生有一双灵目,这鶌鶋的魂魄得是什么来历,才能够瞒过她们的眼睛?如果真的是那般厉害的鶌鶋,又怎么会被一个普通人吃掉?
“会不会是,那只鶌鶋并不是柳叶桃杀的,她只是看到了,然后机缘巧合吃一点鶌鶋的肉?”丁芹猜测道。
她们都看过了柳叶桃,她就只是个普通姑娘,想要杀异兽也实在太难了点。相比之下,反而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的柳穿鱼更有可能一些。她是怎么知道柳叶桃究竟有没有点起那九盏灯的,丁芹现在都还没能想明白。
“也许吧。”白鸿道,“等柳穿鱼回来,看看她身边有没有跟着那只鶌鶋的魂魄就知道了。”
“食之不饥……”丁芹叹了一声,“如果说在大劫之前,这对人们来说还只是普通的异闻传说,但现在,这估计会让许多人为之疯狂。”
沙漠之中清水最难得,饥荒之时粮食最珍贵。屯粮、提价、疯抢,这些还只是不那么严重的行径,更严重的……更严重……在活命的需求下,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退让,所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做的事情了。
九盏灯火与柳穿鱼的变化,不知是否与鶌鶋之事有关。
剩下的事情,也只有等到夜晚,看看是否会生出什么变化来了。
……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秋天的夜已经十分寒凉,柳叶桃裹着被子坐在榻上,丁芹和白鸿陪在她的身边。九盏灯一盏都没有点燃,照明的是丁芹带来的一盏油灯。
也是奇怪得很,同样是这间屋子,同样是最普通的菜籽油,丁芹点燃这盏灯时,柳叶桃并没有感觉到一星半点的恐惧。那暖黄色的火光,甚至在寒冷的夜色里让她感觉到些许温暖。
柳叶桃虽然现在也有感觉到紧张,但那只是因为她没有听柳穿鱼的话,没有点燃那九盏灯,她的紧张是因为我畏惧的柳穿鱼知道后会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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