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识垂眸道:“可是我的命,就是太子给的。”他的视线正巧落在林清羽医箱背面的角落,面色骤然一变,猛地抓住林清羽挡在前面的手腕,“你为何会知道沈家的暗号?”
林清羽蹙眉道:“暗号?”
“这个。”沈淮识指着医箱角落刻着的奇怪花纹,声音微颤,“你怎么会知道……”
林清羽静默不语。他不知道,知道的是那个人。
所以,这便是那人送他医箱的理由?为了沈淮识?
林清羽镇定道:“你先松手。”
两人各怀心思,未曾注意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听“砰”地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身着衮龙袍的萧琤大步而入,看到两人的手,危险地眯起眼睛:“看来孤来的不是时候。”
沈淮识回过神,跪地行礼:“殿下。”
萧琤没理会他,就让他跪着:“小清羽怎么在这。孤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只不过,你不是走错地方了?孤的寝殿可不在这里。”
林清羽道:“下官既是太医,来沈侍卫处自然是给他治伤的。”
“伤?”萧琤终于正眼看向沈淮识,“你受伤了?”
沈淮识低着头,道:“一些小伤罢了……是属下无能。”
“你确实无能。”萧琤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一点小事就能让你伤到,孤要你何用——还不退下。”
沈淮识看了眼林清羽,嘴唇抖动:“殿下,这是我的屋子……”
萧琤盯着林清羽的眼睛,笑道:“孤就是想在你的屋子里让小清羽帮孤……好好诊诊脉。”
林清羽藏在官服袖摆中的手攥紧成拳,淡道:“殿下这么悠闲,是西北又大捷了么。”
提到西北,萧琤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顾扶洲,也想起了眼前的美人是顾扶洲的义弟。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正要说话,一个太监急急来禀:“殿下,雍凉八百里急报到了,诸位大臣都在勤政殿等您呢。”
国事要紧,萧琤分得清孰轻孰重。他最后看了沈淮识一眼,道:“今日由你当值,过来。”说罢,拂袖而去。
沈淮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清羽一眼,跟了上去。太监道:“林太医也请回罢。”
沈淮识说的对,他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只有萧琤永远消失,他才能彻底放心。
萧琤走进勤政殿,挥手免了众臣的礼:“怎么,是顾扶洲又来请辞了?”
“回殿下,自从上回陛下和他说‘打了败仗’再回来,顾大将军已经不再提请辞一事了。”兵部尚书道,“此次,他在奏本上言,他截获了西夏军送往西夏国都的一封密函。密函上有一句暗语,他怀疑其中隐藏着西夏的军机要密。但征西军中无人能看懂,顾大将军想让陛下广而告之,在京城寻找有才之人,为他破解此道暗语。”
“还有这种事。”萧琤将信将疑,“是什么暗语,说来听听。”
兵部尚书清了清嗓子,郑重念道:“奇变偶不变。”
第46章
“奇变偶不变……奇变偶不变……”萧琤默念着所谓的西夏暗语,一时间头绪全无。“你们看到奏本也有一时了。”萧琤道,“有想法就说。”
丞相大人深思:“‘奇’也,‘偶’之对。‘奇’变,‘偶’却不变……臣以为,这是在暗指西夏军行军的时间:奇数日行,偶数日停。”
兵部尚书熟虑:“这个‘变’字尤其值得商榷。臣倒是觉得,此为阵法的变化,西夏恐怕要用一种变化多端的阵法袭击我军。”
太子洗马沉吟:“奇偶之说,常用于数理之中。臣觉得,这句话是在暗指某个数理之法。”
户部侍郎不敢苟同,质疑道:“数理之法和行军打仗又有何关系?”
……
几人讨论了半日,每个人的说法都有些许牵强之处,无法全然说服他人。萧琤不动声色地看着群臣争论,等他们安静下来,方慢悠悠道:“说完了?”
丞相大人恭敬问道:“敢问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萧琤慢条斯理地吹着茶盏上的雾气,道:“顾扶洲说这是西夏暗语,你们就信了?”
众人面面相觑。谎报军情可是欺君的大罪,以顾大将军的为人,如何会做出这等事。
兵部尚书试探道:“殿下的意思是?”
萧琤放下茶盏:“近三个月来,顾扶洲性情大变,行为举止多有可疑之处。前阵子吵着闹着要回京,今日又弄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西夏暗语来。”萧琤眼眸微眯,“孤在想,这个暗语,会不会和他致力回京的缘由有关。”
太子洗马道:“经殿下这么一说,臣也觉得有不妥之处。‘奇变偶不变’五字若真是西夏军机要秘,又如何能‘广而告之’。即便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也难免会有敌国细作。顾大将军要我等这么做,就不怕打草惊蛇么。”
“顾大将军到底是个武人,急于求胜,有所疏漏也是正常的。”丞相大人道,“太子殿下,西北战事胶着,暗语一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依臣之见,此暗语还是要解的。”
萧琤勾唇冷笑:“解自然要解,毕竟孤也很想知道,顾扶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不能按照他的心意去解。”萧琤想了想,道,“‘广而告之’就免了,去把翰林院那帮学士找来,让他们在勤政殿偏殿慢慢解,解不出来就在里面一直待着。另外,孤也不希望无关人等知晓这道暗语,你们可明白?”
翰林院学士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若他们都解不出来,民间的普通人又如何会知道。兵部尚书盛赞道:“殿下英明。”
次日,位于皇宫西门的翰林院里见不到一个学士,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和翰林院相对而立的太医院则一切如常。
来太医院请太医的多是各宫的宫女太监。光是看他们的穿着和姿态,就能看出他们主子在宫中的地位。比如今日来的一位宫女,衣着不算特别华丽,但姿态大方,颇有气质,太医院的太监对她也格外热络。原来此人是凤仪宫的宫女,绿腰。
绿腰一进太医院的门,褚正德便站了起来:“绿腰姑娘来此,可是皇后凤体有恙?待老夫收拾片刻,马上就去凤仪宫。”
“褚太医不必麻烦。”在诸多当值的太医中,绿腰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最惹眼的,“皇后娘娘点名要林太医为她看平安脉。”
褚正德脑袋一甩,猛地看向林清羽,气得胡子乱抖:“他?一个刚进太医院的七品医官,如何能照料皇后的凤体?!”
林清羽扫了褚正德一眼,背起医箱。
也是没脑子。皇后找他肯定不是为了平安脉,若他没猜错,应该是为了陆晚丞。
绿腰漠然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林太医请随我去凤仪宫罢。”
褚正德瞪着林清羽离开的背影,胡子几乎快冒烟:“不敬前辈!”
林清羽到了凤仪宫,给皇后请了安。他跪在地上,正要打开医箱,就听见皇后道:“不必麻烦,本宫今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平身罢。”
林清羽站起身,皇后上下打量着他,欣慰道:“你穿这身官服倒是好看得紧。”
林清羽垂眸道:“娘娘过誉。”
“你在太医院一切可好?”
“尚可,谢娘娘关怀。”
“晚丞的遗书本宫看过了。”皇后一脸怅然,“他字字不离你,言辞恳切地求本宫还你自由之身,本宫这个做姨母的又岂能拒绝。当然,也是你自己有本事,否则也进不了太医院。”
林清羽没有太多和皇后交谈的兴致,静立不语。皇后长叹一声,道:“晚丞在天之灵看到你如今模样,应该也会倍感欣慰罢——算一算,晚丞走了也有三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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