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略一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忽然在封凌面前蹲下,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
清冷的人裹在黑色冷硬的制服里,本是一身禁欲的气质,可他这个蹲姿有点痞痞的不羁。
矛盾地让封凌心跳急速,完全移不开眼。
封凌比他高,沈淮这样蹲在他敞开的双腿前,封凌刚从惊艳中回过神,就意识到他们这个姿势有多危险和糟糕。
沈淮脱下羽绒服后,额头上不流汗了,他额头反而渗出汗。
沈淮面容冷淡,“老实交代,你藏在我的车里想做什么?”
封凌:“……”
他错了,他刚才不该逗沈淮叫他那声“郁处长”的。
他好像已经预见接下来的难熬和危险。
可男人就是这样,骨子里有被礼仪教养压制的劣性根,在激动或危险时就会冲破压制冒出头。
“我劝你好好交代,你大概不想知道上一个不好好交代的人,经历了什么。”说着他以这个姿势,向封凌平直地伸出手。
封凌瞬间身体紧绷,几乎不敢呼吸。
而沈淮的手只是落在他垂在身前的双手间的手铐上,他扯了一下,“看到了吗?”
封凌低头一看,手铐上竟然有血。
当然不是真血,是道具组涂的假血。
这部大投资大制作的电影,每一处细节都照顾到了,手铐上的血非常逼真,浓红带着一抹黑,预兆着上一位的惨烈,封凌鼻尖仿佛嗅到血腥气。
沈淮说:“他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刀口,在这里。”
沈淮手伸到封凌腹部,轻轻按了一下。
“他不想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消息。”沈淮口吻认真,好像在叙述一件很严肃的事,但是他的手一点也不严肃。
“我就,”他停顿了一下,平静启唇,“用手铐顺着刀口捅了进去。”
封凌腹部猛地一僵,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其他别人难以知道的原因,腹肌最大幅度地收缩。
他知道,沈淮说的是电影中的一场戏。
在电影中,沈淮演一个心狠手辣,心思叵测的卧底处长,外人都说没有郁处长翘不开的嘴,没人能在他手下坚持一个小时。
封凌看过剧本,这场戏将作为电影的开场。
阴暗牢房中,郁处长要从一个不肯定张口的人中套消息。
他走进牢房,身子清瘦挺拔,手随意地插在制服裤子里的口袋里,像一个优雅又自在的贵公子,平静地看着下属审问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他安静看了一分钟左右,舌尖舔了下上颚,抬脚走过去。
弯腰一手按在囚犯身后的椅子上,一手摘下腰间的手铐,问他:“真不能配合我吗?”
不待囚犯开口,那只好看的手摩挲了一下坚硬冰冷的手铐,猝不及防地捅进囚犯腹部的刀口中拉扯。
镜头应该结束在囚犯的惨叫中,那时镜头不会对着囚犯,可能是牢房湿冷粗糙的墙面。
这场戏只有两分钟,在开头来给观众深刻的第一印象,快而准地树人设。
封凌想,这时导演一定会给沈淮眼睛一个特写。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覆满寒凉漠然,在沈淮细腻的演技里,一定有细微的其他情绪,以呼应电影后面揭秘沈淮捅的人是他的同伴。
特写的只有眼睛,因为地下牢房光线黯淡,紧接着清楚的人物外貌气质展示在宽阔敞亮的办公室。
沈淮在窗前虚靠着办公桌,看刚从囚犯口中套出的情报。
镜头最好从下向上,从鞋底潮湿的军靴开始,漫长地经过笔直的腿,到腰间挂着的有血迹的手铐,再到捏着纸张的好看的手,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
封凌用力闭了闭眼,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肆虐地在身体各处涌流。
铁手铐发出一阵轻轻响。
沈淮垂眸,正好看到封凌的手用力张开又攥紧,手上有一条条青筋。
他不知道封凌是不是妄想要挣开手铐。
他的手和身高成正比,手指非常长,手掌很宽,当比他大一圈的手上有青筋凸起时,非常有力量感,让人怀疑这手铐能不能拷住他。
沈淮视线在那双手上停留了几秒,喉结微动,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样,愿意说了吗?”
封凌闷笑一声,自虐地又上瘾般地问:“郁处长,我说了有什么好处?没好处我为什么要说?”
沈淮的手轻轻落在封凌的腿上,西裤下的肌肉瞬间条件反射般地收紧。
沈淮的手贴着西裤向里移动了一下,“这样可以吗?”
“还是,你想要更多?”沈淮向某处看了一眼。
封凌狠狠咬住后槽牙,无声骂了一句什么。
这个刺刺拉拉的“囚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妥协了。
但好像又没完全妥协。
他紧紧抿了下唇后,张扬的眉眼向上一扬,嘴角勾起一个苦闷但看起来不太着调的笑。
“我来找我老婆。”
沈淮:“……”
“囚犯”继续配合地交代,“我们背着所有人在一起了,他就是你们的人,我们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后果……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吧。”
“可是,我们很久没见,我太想他了,于是就密谋在这里约会。”
沈淮尽职尽责地问:“他是谁?”
封凌又笑了一声,没回答他,目光在沈淮身上肆意地打量,打量够了,才渣渣地说:“他是谁现在不重要了,我现在看上你了,长官。”
沈淮:“……”
封凌下巴略抬,“长官,我表现得怎么样?有奖励吗?”
沈淮煞有其事地点头,“不错,奖励你一个惊喜。”
他的另一只手也按在封凌另一只腿上,双手撑在两只腿上借力半起身,伸手到他胸前,抽出他白衬衫领口下散散系着的休闲领带。
阿童说封凌今天穿的衬衫有点眼熟,有一条黑色丝带。
沈淮立即就知道是哪一件了。
封凌和庞青轩撞衫外套时,里面穿的那件白衬衫。
这件白衬衫带一条装饰性的休闲领带,与其说是休闲领带,因为薄又长,更像是一条丝带。
上次在片场,沈淮解开它,把它从封凌领子下移到他的衬衫里,并帮他系好,在衬衫下拉了一下。
沈淮抽出这条黑色丝带后在手上缠了一圈,半垂纤长的睫毛看向它,问:“你为什么要在今天系一条这么奇怪的领带?它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囚犯”眼里有心虚一闪而过,他说:“我原计划,要是我们幽会被发现,就让我老婆用它把我绑起来,把我推出去说是他抓了一个小偷。”
这和他刚才的渣男的发言完全矛盾。
沈淮笑了一声,“你真是个深情的好男人。”
他双手拿着丝带靠近他,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他舍得,我不舍得绑你。”
封凌低头看了一眼被拷在一起的双手,长官似乎言行有些矛盾,他说:“郁处长,你真温柔。”
沈淮认真点头,他真的没绑封凌,而是用丝带遮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的头后系了个紧紧的死扣。
这下封凌不仅手被拷住动不了,眼睛也被领带遮住什么也看不到。
丝带薄,是相对于正常的领带来说,纯黑的丝带是完全能够遮住光的。
封凌在黑暗中,只在最初一下稍有一丝丝不安,之后只剩下隐秘的兴奋,他张口问沈淮:“长官,你要做什么?”
丝带贴合在他的眼睛上,可以清楚地把他眼眸的翕动传达出来,沈淮双手按在封凌肩膀上,站在他双腿间倾身,脸靠近他的。
封凌感觉到他的气息,喉结快速地滚动了下。
他看不到,触觉和听觉却敏感地放大了,他感觉到沈淮的呼吸先停在他的下巴处,又移到了他的唇上。
他抿了下唇,那道呼吸又恼人地移走了,继续上移,似乎又下移了一下,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封凌身上和心上都生出躁动时,忽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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