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荀当即一头黑线,伸手就想抓容遥,被灵活躲开了,笑道:“行,停了冰饮生意不做了。”
“是容与说的。”容遥为了钱,毫不犹豫把弟弟卖了。
“你……”应荀视线转向容与,后者当即躲到容妈妈身后,扬起下巴,轻哼一声:“你别把水和包子洒了,早上饿了没东西吃,算你的。”
应荀脚都跨出来了,想想,现在确实不是算账的时候:“小混蛋,晚上回去跟你算账。”
“哼哼!”容与哼唧两声,不怕他。
五人紧赶慢赶到达田埂时,天已经灰灰亮了,稻田已经被翻松,水与翻起的泥块混在一起,四分田,看起来还挺宽的。
“我跟小荀耙田,遥遥带着小与啊!”容爸交代一声,挽起裤脚下田了,应荀扛着钉耙跟在容爸后面,容与看着,又是扑簌一声笑,得到应荀目光似笑非笑的一撇。
容与吐吐舌头,装作看不到。
“小与,跟着来。”容遥拖着一箩篼的秧苗,跟在应荀他们后面走,到达田的一角时,停下来挽袖子裤脚,容与也跟着做,但是因为裤子的面料是涤纶,容易滑,没能弄好。
容遥自己弄好后,蹲下来拔了根草,直接收紧,绑个小揪揪。
容与:原来还可以这样。
犁过的田是不平的,要想耙平水田,就得人工。原来这个也是可以用牛耙的,但是容家没有牛,犁田的时候就花了钱,容爸不愿再花多一份钱。
容爸与应荀拿着钉耙把翻松的泥土顺着水打散打平,容妈带着容遥和容与插秧。
“小与,你看,把秧苗放在左手上,然后右手连土捏四五根,拉出来,然后插进去,”容遥一边说一边示范,“记得排成一条线啊!然而上下两排的间隔是十五厘米左右。”
容与认真听着,连连点头。
三人站成一排,容妈在第一,后面两人只要跟着容妈就成了,这简单的动作容与却做得不怎么好,插着插着,就歪一边去,然后,他又拔起来,重新插。
容遥看着乐着:“小与,你不用插太多,三四例好了,你慢慢来。”
容妈妈也说道:“小与,累了就休息啊!不着急。”
容与站起来,腰一抽,痛酸。不过他没说出来,妈妈和遥遥都没说话,于是回道:“嗯,知道了。”
插秧非常辛苦,比割稻谷还辛苦,后者可以蹲着,可是前者田里全是水,加上插一手秧苗下去也就一秒时间不到,蹲着太费时间了,都是弯着腰的。
容与仅是弯一会儿,腰就有点受不了,可是站起来,看到容遥和容妈弯着腰飞快插着,又咬牙弯下腰去。
应荀远远看着,眉头紧紧蹙起,心头痛得厉害。
暗暗下决心,就这一季,不会再有第二季。
天慢慢亮了,燥热的阳光铺到田地上,又闷又热,身上早已经湿透,汗水从额头落下来,如雨水般。
容与脑袋有点昏,他一直弯着腰,面前就是水、泥、秧苗,猛然想起上辈子自己为什么逃了,也是害怕这种暗无天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吧!
“怎么不去拿帽子?”应荀踩着水过来,把帽子罩他头上,伸手把人拉起来。容与弯腰太久,脑袋垂着,都有点供血不足了,一头栽在应荀胸口前。
应荀连忙扶住人,急声问道:“怎么了?”
容与摇摇头,觉得有点喘不气,大约是天太热了:“没什么,弯腰太久了。”
“你不习惯,慢慢来。”应荀其实不想让容与下田,他觉得自己来就可以。可是妈妈和容遥也在田里,他不可能对爸爸说出那样的建议,更何况容与也不会答应。
“知道了。”容与正正帽子,觉得脚有点痒,一把扶住应荀的手臂,翘起脚,伸手抓了抓,可是,怎么有点软软的?
容与抬脚,低头,瞳孔瞬间瞪大,他看到一条褐色的虫子正吸在他小腿上——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穿破天际,一位少年用尽毕生力气,从稻田中一跃而起,接着砸在水中,又尖叫着跳起,又砸入水中……
如被夹了尾巴的猫,尖叫着满田跑,满田蹦。
应荀也被容与突然的动作吓到了,还来不及抓住人问清是什么事,人已经蹦到他爸那边了。
幸好容爸动作快,在容与蹦过来的时候把人抓住,大声问着“怎么了?”
“……虫子,虫子,虫子……”
容与虽被抓住手臂,脚却还在跳着,声音都哽咽了。
容爸灵光一闪,急忙低头,小腿光光的,什么也没有。这时应荀也赶过来了,连忙低头检查他的脚,确实没有了。
“没有了,没有了,”应荀见容吓得眼眶都红了,手一提,把人抱离水中,大步往田埂走去,口里安慰道:“是捂黑的草,别怕,别怕。”
“真的?”容与死死抱着应荀的脖子,双腿扣在他腰间,不敢再碰水,身体微微发抖,“可是,我看见了。”
“你是眼花了,都说让你别弯腰太久。”应荀走到田埂处,把人放下,带到水沟处,蹲下来,舀起清水帮他清洗小腿处。这些水都是从水库放下来的,非常清,不像田里的水混沌,这让容与好受不少。
小腿的泥都洗完了,光溜溜的。
“你低头看看,真没有了。”应荀手撑在腿上,仰起头,鼓励道。这事必须得让他自己确认,否则容易留下阴影。
容与紧张的脚趾都挖起地来,手紧攥成拳,小心翼翼伸出头看小腿处,真的没了。然后又看看另一边,也没有。再看看脚底板,也没有了。
可是,他明明看到了啊!
容家还有三人在田里,看到两人动作,知道事情应该过去了。
“爸,是真有蚂蟥吗?”容遥问道?
“没看到,可能是还没吸紧,被小与跳掉了。”容爸回道。
容遥想了想,捡起一根草,往容与的地方走去,还没到,就看到果真有一条爬在秧苗上面。用草挑起来,容遥往田埂走去,边说:“爸,真有,别让小与下来了,刚才他往你那蹦时,我都怕他蹦到钉耙上去了。”
容遥把蚂蟥往田埂的石子上一扔,然后捡起另一只石子啪一下,砸成泥。
虽然小与跳起来挺可爱的,但是你把他吓哭了。
经这一遭,哪怕应荀跟他说是枯草,容与也不敢再下田了,容爸跟应荀他们也不敢让他下,刚才跳那么高又掉下来,要是没站好,砸到哪都不好。
不过幸好田耙得差不多了,有了容爸和应荀的加入,效率一下子高起来。容与就去给大家搬秧苗,因为不习惯挑,他都是一箩篼一箩篼提到田里的。
早上九点左右,太阳越来越烈,这块田也终于插完了,站在田埂边,成就感涌上来。
拿过来的包子都没吃,不过要回去了,大家就一人拿一只啃着回去,东西都放在三轮车里。容爸拉着三轮车,容妈走在一旁,一时不时给他喂一口。
三只小的走在后面,其中两人时不时看到容与往小腿上偷瞄,想来是那事给他留下阴影了。
“爸,我们明天是不是留个人去摘桑叶啊?”应荀好像突然想起似的问道。
“桑叶?下午,哦,对,是,得留个人在家摘桑叶才行,再不摘,蚕都没东西吃了。”容爸被旁边的容妈在腰间扭一下,懂了。他们本来是想着中午睡个午觉,下午去摘的,既然小与怕虫子,又想帮忙,明天还要插五分田,就别让他去,去摘桑叶刚好。
“我懒得爬山,摘了还得运下来,小与去呗。”容遥咬着包子,装作不经意回道。
“小与,成吗?”容妈说道:“让遥遥去,她一个女孩运下山,怕力气不够。”
容遥:妈,我能扛起一百斤的米呢!
“成的。”容与点头,心底暗暗松口气,在心底握爪,一定把蚕宝宝喂得胖胖的。
早上的时候,容爸跟应荀还商量下午去插那三分田,这样一来,干脆就不去了。因为他们下午会在四五点才去插秧,可是总不能让容与那时去摘桑叶,怕他下山时天黑了,容易出事。但容与不去摘桑叶,又不能跟他们下田,留容与在家怕他多想,于是这天干脆修厨房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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