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彦停顿了片刻:“如此粗壮?”穿在宽宽大大的衣服里还不觉得,曹魏脱了衣服一看,好家伙,腰身快有他两个粗。虽然还是能够看得到结实的肌肉,但这也太壮了。
曹魏:???
他难以言喻的看了皇帝一眼,然后斟酌着语句说:“大概是大晋在陛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臣整日吃好喝好,自然心宽体胖。”
如果宋訾在的话,就会告诉司马彦,曹魏以前战场上吃的多,可是运动量消耗大,一点多余赘肉都没有,在家里待着,纵然还是坚持练武,训练量绝对不如从前,吃的还比以前多,摄入远远大于消耗,肯定会发胖。
这个马屁显然没有拍对地方,司马彦黑着一张脸:“够了。”
向这种水桶腰请教,只能把自己变得更粗壮。后宫里的嫔妃,倒是各个纤弱,但她们纯粹是把自己饿成这样的,没有学习的必要性。
“等一下,你如果把自己变成三四年那样,需要多久的时间?”
曹魏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臣不知?也许要三四年。”他警惕起来,莫不是天子在试探自己。
三四年,黄花菜都凉了,司马彦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曹魏这张可恶的脸:“行了,你可以滚了。”
“臣告退。”曹魏如释重负,比起十年前,天子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单独相处还是令他压力太大了。他如临大赦,忙不迭退出去,走了一半,觉得不对,宫里的宫女,为什么看到他就赶紧避开?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之前穿出了一身冷汗,曹魏被穿堂风一吹,上半身还有点凉飕飕的。又赶紧麻溜滚进来,把之前的脱下来的外衣给带走。
曹魏没能够揣摩出来的心思,安安静静的呆了全程的大太监冯吉却似乎摸到了一点,虽然觉得十分荒谬,但作为陛下的贴心人,为天子分忧解难是他份内的责任。
冯吉大着胆子道:“平南将军说的是,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心宽体胖,人要是消瘦憔悴,说明过得不好,身上长了肉,说明日子过得好,有福气。”
这话勉强戳中了司马彦的心思,是因为有宋訾,他才长出来这些福气的肉。
冯吉又道:“奴才听说,曾经宫中的陈淑妃,非常爱吃,她还是个爱长肉的身子,一下控制不住,就把脸吃得圆圆的,惹了先帝不喜。她就向太医院讨教,学了什么五禽戏,说是刚柔并济,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还能维持身段优美。”
过于丰腴不好看,瘦骨如柴同样不好看,论起最爱美的人,还要数宫里这些妃嫔。但拿来举例子的人选是个难度活,选了让陛下听着厌烦的人,他该死,例子没有说服力,那也不行。
陈淑妃是先皇宫中的老好人,圆圆脸蛋,看着就是福气相,但是她练舞,所以身段细。她的确爱吃,不过有段时间她发福厉害,差点胖成猪,也不全是因为吃,而是被人在膳食中下了药。
这种腌臜事,冯吉就不说出来脏了天子耳朵了,毕竟那位陈淑妃的的确确,是在太医的帮助下,短时间内就恢复了原来的身段,甚至更胜从前。
冯吉从来不去评判天子的想法对不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陛下喜欢细腰又有何不可,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解天子之忧。
司马彦回想了陈淑妃的模样,因为一直安分守己,主动攻击性不强,曾经的陈淑妃现在已经是陈太妃,性子比起十年前稳重不少。为了安稳度日,陈太妃平日里就缩在自己的宫殿中,吃斋念佛,安安分分,并不出来惹人厌烦。司马彦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这位陈太妃。
他问冯吉:“当年教陈太妃五禽戏的是谁?”
冯吉面上没有任何猜中天子心思的喜色,毕竟帝王多疑,贴心的程度一定要拿捏好分寸:“回陛下,是石芷石太医。”
司马彦眸色沉沉:“宣石芷进殿。”
第20章
皇帝宣召太医的同时,宋訾向审刑司负责人事的耿奇告了足足五日的假:“家中传信,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几日我不能来审刑司上值了,但若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耿哥你可以差人去七略书局给我递个口信。”
耿奇很痛快的批了条:“行,你待会和人对接下宫中轮值的事。”
现在整个审刑司的人,都在处理云香楼风波的后续,被抓进去的京城里跳脱的安分不少,陛下也没下旨意,看着是忙碌,但事情并不算重。
作为审刑司司长的凌夷一般都不管一级司员的杂事,却破例问了一句:“才进来几日便要告假,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没哪个部门会喜欢动辄请假的下属,更何况审刑司人手本就有所不足。
耿奇解释说:“老大,你不是安排他处理卷宗嘛,小七这两日花了大力气,已经完成了咱们往日小半个月的量。而且那些卷宗都是积攒了许久的陈年旧案,都放了几年,甚至十几年,不差耽搁的这几天。”
说罢,他抽出一叠厚厚的手稿,递到凌夷手里:“你看看,这都是小七写的。”
虽然宋訾已经有了心上人,没机会再做他的妹夫。可他个性纯良,又是个聪明伶俐的,耿奇作为带宋訾进门的师父和推荐人,还是很满意他的工作效率的,难免多替后者说几句话好话。
凌夷接过手稿,随意的放置一边,他问宋訾:“你告假的理由是什么?”
“岭南那边递了信过来,说是家父生了病,我得回去看望一番。”
“什么?你爹不是死了吗?”耿奇差点失手打翻桌上的砚台。
宋訾解释道:“当时家父的确是失踪,生死未卜,不过一个月之前,家中老仆传来消息,说是岭南找到了我阿父的踪迹,他伤到了脑袋,没了记忆,沦落街头讨了大半年的饭,因为牵扯众多,就留在岭南修养。”
怪他一时大意,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好让老爹仰卧起坐,大变活人了。他为这个家付出良多,当爹的多少也得出出力嘛。
“啊啾啾啾!”
同一时间,政事堂,左相宋明成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的学生,翰林院编修卢山卿十分关切道:“大人可是夜里受了寒凉,您为大晋殚精竭虑,千万要注意身体才是。”
初夏转盛夏的天,只有嫌弃自己身上这件朝服不够薄的时候,哪能着凉。
“无妨。”宋明成摆摆手,“我做的本就是分内之事,说不上什么殚精竭虑。”
还是学生好,聪明能干,比家里那个混账小子是强多了,偏偏夫人溺爱孩子,做姐姐的也护着,当真是慈母多败儿!
说到女儿,宋明成突然打量起眼前学生:“小卢啊,我记得你今年应该二十有四了吧,家中可有婚配。”
卢山卿家境贫寒,仕途算不上走得特别顺畅,年纪小小就考取了童生功名,没多久又取得秀才功名,本来是要一口气考下举人的,结果生父去世,为父守孝,耽搁了三年,硬是拖到二十岁来岁才考取了举人。
他的考场之路实在是命运多舛,碰到的主考官并不喜欢卢山卿的风格,再加上卢山卿当时身体不适,只是勉强够上进士尾巴,按照惯例,被分配到翰林苑,做了小小的一名编修。
翰林院虽然是上达天听的通天之路,但并非所学子都能混出头来,现在那堆边修撰修里还有二十年前的状元郎呢。心高气傲、不知变通,不经意之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们金榜及第的那一日,就是人生中最辉煌的高光时刻。
卢山卿能做宋明成的学生,还是因为对方写的一篇赋,他家世低微,为同期所妒,明明颇有才华,却只能被别人占用自己的文章。
当时卢山卿终于忍无可忍,算计了对手一把,成功的在宋明成这边留了印象,一来二去的,他到底惜才,指点了对方几句,卢山卿顺势拜了他这个老师。
之前他只觉得卢山卿有点才华,现在看来,这小子年龄相貌都挺合适,如果未曾婚配,倒是蛮合适家中小女的。
卢山卿是个聪明人,哪能不知道左相问这话潜在含义是什么,宽袖下的指节微颤,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是,学生今年二十四,家境贫寒,尚未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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