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都迈到门槛处了,听到声音又转过头说了一句:“耿奇,改改你的毛病,不要动手动脚。”
这话并不是替宋小七着想,而是为了耿奇,就宋小七那小身板,要是打出个巴掌印或者打骨折了,他可不想耿奇出什么事。
耿奇讪讪收手:“我写新排班表。”等自己的老大出去了,他才小声嘀咕,“小七,你有没有觉得老大好像对你不太一样。”
起初他以为是凌夷对宋小七的初始印象不好,所以有意为难,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他平日里拍打其他人,也没见凌夷这么注意的,大家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能拍的。
宋訾道:“有吗?好像是有一点,可能是因为我年纪小,身子弱,老大怜惜下属,怕我给你拍坏了。”
不是他个子不够高,不够结实,他是标准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身材,主要是审刑司,除了他和凌夷之外,绝大部分都是高高大大的壮汉,身长九尺,肌肉发达,站在人群中存在感特别强。
“再说了,男男授受不亲,耿哥,我是有对象的人,虽然你这样子的我看不上,但是考虑到我对象会不高兴,还是不能被别的男人动手动脚,你是得注意点才行。”
耿奇装模作样地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呸,臭小子,你还嫌弃上我了,你对象是啥天仙啊,天天挂嘴上,吹得跟花似的。”
“那不行,万一你瞅我对象太好看,自己也心动了怎么办,朋友妻不可欺。”
“滚蛋吧你,老子喜欢的是女人,温柔漂亮的大姑娘。”
宋訾佯装起身:“那你计划你自己做吧,本来还想牺牲自己宝贵的的睡眠时间,帮你几个时辰,现在看我还是回去睡大觉吧。”
耿奇连忙道:“别啊,咱们不说了,赶紧干活。”
宋訾坐了回来,他本来也打算,就是不睡觉也要熬夜做轮值表,在今日之前,他只知道自己和极少数人的轮值范围,为了将来出逃做打算,也该了解一下其他人的,到时候才能更好的把阿言偷渡出去。
毕竟阿言可是个大活人,不像是别的东西那么容易带。很快就要过冬了,他都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先放把火,把路上的守卫引开。冬天应该可以穿那种特别大的棉袄,到时候还要弄个大帽子大围巾,阿言特别瘦,可以藏在袍子里,跟他踩在一双靴子里,夜里黑漆漆的,看着不明显。跟路上的人打好招呼,到时候要是熟人,对方顶多会看一眼,不会仔细的盘查。
宋訾用手中的笔沾了沾墨汁,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飞速写着新的名单,一边写,所有的信息都被他默默地记在心里。
看的时候,宋訾偶尔还装作对某些特殊名字好奇的样子,从耿奇那里套到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等到了晚上,他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腕,换了身衣服,临时藏了些吃的,又进宫了:“阿言,我回来了。宫里换了班,我今天又能陪你了,而且以后我夜班多上一个时辰,白班少一个时辰……”
进院子的时候,他看到院子里用简单几根木头搭起来的架子上还挂了自己和阿言昨夜换下来的衣服,在夜风中摇晃。他上前摸了一把,都已经晾干了。衣服上的脏污已经洗干净了,还散发着太阳暴晒之后好闻的皂角香。加班加得很辛苦的宋訾心中熨贴:阿言好像是变得越来越贤惠了。
宋訾顺手收了衣服,带着从审刑司的食堂捎过来的吃的进了里屋。
今天就试探试探阿言,看看对方愿不愿意走,说起来,冬天要走的话,可不能把阿言养的太胖了,不然到时候衣服里塞不下。
宋訾这会是万万想不到,今天他的心上人,还有老大一个惊喜等着他。
第31章
“阿言?”
“我在这呢。”大美人回应了一句,他的声音很近,显然就在呆在这个屋子里。
宋訾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阿言坐在屏风后面,屋内点了一盏小桔灯,明黄色的灯光,有一种融融的暖意,让这个本来就非常富有生活气息的屋子更加温馨。
阿言今天穿了一身杏黄色的衣衫,这种浅黄色,在夜晚的灯光下就像是月光一样的白。但是更白还是阿言的手腕,大美人是那种暖白色的肤质,灯光下就显得特别白皙通透,要是搁在现代娱乐圈,那就是典型的行走的打光板。
都说灯下看美人,阿言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安静温柔,但是和温柔外表相反的是,他的手里拿了一团针线,明晃晃的细针在一小块布料上用力戳戳戳,那动作,简直跟容嬷嬷扎小人似的,把宋訾给吓了一跳。
宋訾从屏风后探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阿言,你在干什么呢?”
司马彦抬起脸来:“这不是马上就快到七月,你之前不是让我给咱们两个人的孩子做衣服鞋子吗,我想我的手艺也不太好,可能要花很多时间,就试一下。”
道具当然是临时拿的,所谓的学做衣服,也就是在布料上戳洞而已。但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小七的重视,也是为了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皇帝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表演一下。
对天子来说,做衣服这种杂活就像是昨天的亲手炖汤一样,缝制,绣线,打样,画图,绝大部分工作都有底下的人来完成,他先在布料上戳几个洞,到时候等一下的人做的差不多了,由他负责拿一把银剪,剪个最后的线头。到时候美其名曰,天子爱子心切,为将来的太子从头到尾亲手缝制了贴身衣物。
天子举起手中红彤彤的缎面:“小七,你看,这个就是你之前送进来的布料,我看这个拿来做鞋面很合适。”
宋訾闻言松了一口气,不是在扎小人,搞什么奇奇怪怪的巫蛊之术就行。阿言看起来缝了大半天,也没缝出什么东西来,一看就是手艺活不太好的样子。
不过他也不指望阿言真做这个,只是之前顺着对方的话,给闲出病来的美人找点事情干,免得对方继续胡思乱想罢了。说起来,这些天两个人没怎么提过孩子,他本来以为阿言病情好转,已经忘了孩子的事情,看情况是自己想多了。也是,心理上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得好的。
“啊!”大美人惊呼了一声。
宋訾忙关切道:“怎么了?”
“没注意针,不小心扎到手了。”
司马彦刻意把自己的手指凑到宋訾唇边,食指的指腹上果然沁出一颗嫣红血珠,如汗毛一般粗细的银针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么细的针,哪里能缝衣服,阿言连针都用错了。宋訾有些无奈的想,他看着倔强举着手指的大美人,低下头来,将阿言手指上的血珠舔掉,把白白净净的手指还回去:“好了,不流血了。”
“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你真想做这个,可以在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做。”宋訾说,“夜里做针线活,容易费眼睛。”
他拉了阿言起来,顺便还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床铺,生怕乱给自己加孕期buff的大美人会迷糊到撒了一床的针,真要是那样的话,睡觉可不得把自己给扎出毛病来。
好在检查结果十分令人欣慰,床铺上干干净净的,除了一床薄被,两个枕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把针线收起来:“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你现在肚子饿不饿?”
司马彦道:“我午膳用了一碗粥。”
御膳房按照石芷开的药膳方子,花了七八个时辰精心熬制做了一大堆菜,给皇帝养胎补身子。
不管别的宫里如何,给皇帝的吃食,用的材料绝对是最新鲜的,而且一道菜就有几十个人准备。但是就像是司马彦说的,再好的东西,他现在都没什么胃口,也就是喝下了一碗粥。
宋訾一听就忍不住皱眉:“只喝粥那哪里行?天天清粥小菜会营养不良的。”
京都是北方,但是并不临海,今儿个天子用的,是用料极其丰富的海鲜粥,里面的虾,那都是费了老大劲,快马加鞭,从几百里外运过来的。一个箱子里大多都是水,挑的都是大个头,而且活蹦乱跳,两个大钳子挥舞起来的时候十分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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