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面对语言带来的沟通问题,沈轶吸了一口气,决定直接动手。
他手指勾进人鱼口中,压下人鱼舌尖,去触碰对方舌叶上的盐块。
人鱼的口腔比身体温度要高一些,湿润,又难得显出柔软。
沈轶用手指勾下最大的盐块,想想又觉得不够。
他奢侈地取了纯净水过来,给人鱼漱口。
人鱼盯着瓶子,倒是记得人类只看用它喝水的场景。它接过去,对着瓶口往嘴里倒水:“……咕咚。”
把水咽下去了。
沈轶眼皮跳了跳。他拿人鱼没办法,只能自己含上水、漱口,用作示范。
这一口,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嘴巴里的苦味还没淡去。
不过沈轶没在意。他把水吐出来,将瓶子递给兰渡,盯着兰渡模仿自己的动作。
在他的目光下,兰渡慢吞吞地照做。两口水在嘴巴里过了一遍,一样吐出。沈轶松了一口气,觉得差不多了。又想,最好还是检查一下。
他的目光短暂停留在人鱼唇上。上面湿润,带着水色。
沈轶呼吸一滞,打消心思。
想什么呢?……要“检查”,恐怕得自己再亲回去,舌尖勾到兰渡唇中每一寸,这才能尝得清楚。
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兰渡不懂,他不会不懂。
虽然刚刚漱过口,可一番折腾下来,沈轶的口唇又有些发干。
他咳了声,掩饰性地转过脸去,检查刚刚腌到一半的鱼肉。
有了刚刚浪费的时间,肉倒是腌到位了。
动作间,兰渡凑来,趴上沈轶肩膀,和他嘀嘀咕咕。
沈轶听懂了其中几个词,知道人鱼的中心思想应该是:这个东西味道真的好奇怪,为什么要吃?
沈轶安抚地笑一笑,说:“过犹不及嘛。”
说着,又在手上比划:兰渡吃得太多了,这种东西一次只能放一点。
人鱼看着,狐疑地看沈轶,彷佛还是不信。
沈轶失笑。他想摸摸人鱼的头,也想捏捏他的脸颊。但到最后,他双手都被占据,只能往前一点,碰碰兰渡的额头,略作安慰。
一人一鱼额头抵在一起。人鱼安静了,尾巴在水下轻轻拍动。
沈轶转头将肉放在烫好、抹了油的石块上。
鱼肉“滋滋”作响,石头被当成煎肉的平底锅。又有树枝做成的“筷子”,在肉煎得差不多时轻略作翻动。
沈轶的确不是精于厨艺的人。他仔细观察,觉得差不多了,就将鱼肉夹下一点,放在口中尝尝味道。确定熟了,才将其拨到叶片上,拿给兰渡。
兰渡如临大敌,看着叶片上散发著香气的肉块,再和沈轶嘀嘀咕咕:“真的好吃吗?真的吗?”
沈轶说:“尝尝。”
兰渡深呼吸,显然抱上了极大勇气。
他没有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去触碰。
这一碰,先被烫到。
人鱼蓦地抽回手,再看沈轶。
他很信任人类,不觉得人类要伤害、欺骗自己,可眼前的东西……
沈轶想一想。直接教人鱼用筷子还是难度太大,所以他选择把叶子垫在手上,将煎鱼拿给人鱼。
花了好大功夫,兰渡终于把鱼肉吃到嘴里。
别说兰渡了,就连沈轶自己,这会儿也是屏息静气。
他观察着人鱼的反应。看兰渡先是小小地咬了一口,仔细琢磨一下味道。面颊上的肌肉发生变化,从紧张到惊喜。
沈轶忍不住笑。他再撩撩兰渡的头发,指背顺势勾到人鱼面颊。
人鱼侧头,好像是有意往他手上再蹭一蹭。
沈轶心中一动,掩饰性地收回手。可他收手了,人鱼又靠过来。上半身的重量压在沈轶身上,一边津津有味地吃鱼,抬起手,想和沈轶分享。
他不用在沙滩上画笑脸,沈轶依然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很多:好吃、开心,喜欢沈轶……
最后一个念头几乎烫到他。在人鱼的强烈推荐下,沈轶咬了一小口鱼肉,之后就再去腌制其他大块大块的生鱼。
他想做些什么来转换心情。期间,人鱼三口两口把剩下的肉块吃完,也跟着凑来,饶有兴致地看沈轶摆弄调料瓶。
他戳戳沈轶,问他各样东西是什么,有什么滋味。沈轶听着,用手指沾一点醋、一点酱油,抹到人鱼嘴唇上。
还是软,人鱼又那么急切,沈轶的手指有时候会被他直接含住,舌尖紧接着就卷了上来。
沈轶面上没有太多变化,心中却想:他是一条鱼……一个出身于其他世界的幻想生物啊。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要把人类中的“界限感”、“交往尺度”教给兰渡,实在太困难了。他根本听不明白沈轶在说什么,眼下的一切接触,都源自本能。
沈轶不说话了。他安静地腌鱼,在他身边,兰渡消失又回来,手里拿着新的海鱼。
他大约是出自玩闹心情,模仿沈轶动作。时间静静流逝,又有几条鱼腌好、烤好。沈轶尝过,眼前一亮。
味道非常好!
所有调料圆融地被鱼肉吸收,混合著海鱼本身的鲜美柔嫩,在舌尖上碰撞出绚烂的滋味。
沈轶冒出一个“难道我是烹饪天才”的念头。这才第二次上手,自己就掌握了腌鱼技巧。他心情舒畅,仔细回忆着自己刚刚的操作步骤。不过这么一想,沈轶又发觉,其实自己前后两次的做法没什么差别。
那难道是因为海鱼品种不同?
他端详手中鱼肉,正想问问兰渡两种鱼各自叫什么名字,就被又塞了一块煎鱼。
沈轶笑纳了。尝过一口,舌尖的享受感从天上掉到——不能说“地下”,但也只是“半空”。
他有一瞬间茫然。没错,这是和自己第一次做差不多的味道。这么一来,刚刚那个……是超常发挥?还是——
沈轶蓦地侧头,看向兰渡。
他记起来了。在自己腌好鱼肉时,兰渡也拿了一块带着调料的腌鱼过来。沈轶刚刚还想到,一定要把两边所有肉块分辨清楚,后面却又在忙碌的烤制工作中忘掉。这么一来,刚刚那块,难道是兰渡?
沈轶的眼神略显复杂。一瞬间,里面多了很多东西。
他捡到的……不,捡到他的这条人鱼,以人类的标准就来说,好像才是那个烹饪天才啊。
……
……
兰渡的味觉和人类差不多。
这个下午,沈轶确定了这点。
他还给兰渡尝了一点辣椒面。兰渡的表情皱在一起,显然觉得刺激太过。不过到后面,又提出,味道还好,自己可以再试一试。
沈轶大笑。不知是否被他感染,兰渡也跟着微笑。
漫长的“午餐”结束,沈轶拿出了那个他从船上带下来的匣子。
兰渡看他,见沈轶从中拿出珠宝,拿出项链。最后,是一把梳子。
沈轶拢起兰渡的一缕长发,按照自己之前所想,给他梳发。
兰渡的头发柔顺、服帖,中间完全没有打结。
梳上去的感觉,完全是一种享受。
沈轶又想到前面那个梦。不过梦里的兰渡不是人鱼,是只狐狸精。他会给狐狸精梳尾巴,用手指从尾巴根分岔的地方开始梳。每当这时候,兰渡头顶那对毛茸茸、白乎乎的耳朵就会不停扑棱,身体也会往他身上蹭。
这会儿却不会。
兰渡虽然在他身边,却要矜持很多。他没有能表达心情的白耳朵,取而代之的是看起来柔软、透明,却又能变成锋锐利器的耳鳍。
从沈轶的角度,可以看到兰渡耳后一小片分不出是白色还是透明颜色的柔软鳞片。他的手指轻轻压上去,兰渡的肩膀还会缩起来。
沈轶收回手指。
他回想着自己上学时看到的有精致编发的女同学,把匣子里的一根珍珠项链编进兰渡的头发里。之后,沈轶保持着自己与人鱼之间的距离,用匣子上的镜子给兰渡看。
兰渡照了片刻,显然很喜欢。他往后靠了一下,刚刚被是沈轶拉开的距离又消失了。人鱼依偎在他胸口,起先是讲话。到后面,大约是觉得讲话的效率太低了,他又开始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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