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郡瞅他一眼,“去漱口去,别管大人的事。”
路云哦了一声,胡乱地抓抓头发,然后咕隆咕隆吐几口水,接着带着路拾去了旱厕,让他尿尿。现在不管男女老少,总之就是不能把每一滴未来的肥料浪费在外面。
路拾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不说他真的很懂事,别的小娃娃在他这个年纪,随地大小便很正常,而他夜里就不起夜也不尿床。一般睡觉前上一次厕所,一觉睡到天亮,天亮后让人带着去一次,中午回来一次大小便,然后其他的时候在外面要是憋不住,他也不会随地就尿了,而是会啊啊啊的叫路云或者周娇知道。这样周娇或者路云就带着他在自家荒地里尿。
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路云把自己和路拾收拾好了,等着大人吃完,他们开始吃剩下的,灌水喝稀得菜粥。周娇很快就喝完了,抱着路拾喂他,然后点着他的头,问路云:“今天我们还去割草吗?”
路云嗯了一声,“这回是割咱自家荒地。”周娇小声道:“你的小镰刀昨晚磨了吗?我想用哥哥的匕首,你说哥哥给我用吗?”
路云不敢打包票,“你去给大哥撒娇。”不过他看了一眼路拾,“哥哥恐怕会让你带着路拾在一边坐着。”周娇人小也割不到多少草,反而累得不行,小胳膊小腿的又喝得稀得,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得不好。
周郡没办法给她弄好吃的,但是会尽量不让她多干活,特别是地里的活。虽然男女老少都要去开荒,但是在荒地里他只让周娇干些轻巧的活计,剩下的就是带着路拾捡一些碎石头。
周娇把路拾放在地上去找周郡,路拾攀着路云的腿,站着,嗦着自己的手指,眼睛眨巴眨巴的。
路云把他抱起来,摇了摇,小声道:“路拾啊路拾,你有福气,你肯定是菩萨身边的仙童,你夜里去求求菩萨。要是咱们荒地一夜之间能成良田就好了”开荒是真的好累啊。
路拾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眼睛无辜又懵懂,一张嘴口水都留下来了。路云不嫌弃,给他查了查口水,然后抱着他去厨房那边。他还要刷锅刷碗呢。
周郡他们几个走在前头,周娇闷闷不乐,哥哥不让她用匕首,说她人小,捡一会儿石头就歇着,编织草鞋吧。草鞋坏的快,多编织两双。小妮在她旁边,也是闷闷不乐的,她今天头疼,不想来地里,可是母亲说她偷懒,非让她来。
后面跟着的是周大福媳妇和小周氏两个妯娌,她们还在说着明天该王家沟的胖婶和王虎媳妇她们几个做饭了,肯定会多用一些谷粮食的。她们俩商量着是不是要早起一个看着,让她们别放那么多粮食。说她们假大方,不知道省着点吃之类的话。然后又说着中秋到了,他们却没有什么能吃的。这可是大家伙在下营村过得第一个中秋节,说是重获新生也不为过。
路婶子听到这,也觉得该庆祝一番,可是思来想去她们竟然凑不出一顿好吃的来。哪怕一碗白米粥也拿不出来。想到这,路婶子道:“也不知道那吉县城门口还有没有施粥的,流民还有没有。”
他们来到这下营村消息就不流通了,也不知道外界怎么样了。要是县内也有那善人施舍粥棚的,他们也去求一碗来。
很快到了他们分到的荒地里,众人纷纷闭嘴干活。周郡带着路云割草,周娇抱着路拾暂时还不能进去,那草又高又密还有刺,等他们把草头扫倒。
周娇跟在他们后面,扛着小木头铲子把草打平,之后他们再会用锄头和犁把这些杂草翻进去,这样可增加土地肥沃力量,就是很费力气。
一直不停歇的干了一个多时辰,周郡腰都直不起来了,路云也躺在杂草上了。周娇和路拾在不远处玩着,路拾嘴巴里叼着东西,周郡喝光了带来的水,周娇又把水壶拿过来,给哥哥喝。
喝完后众人休息了一会儿,小周氏便过来把干粮分给了众人,一人吃一点,接着他们又回去烧水。大家就这样忙碌着。
周郡让周娇带着路拾也回去,在家里休息。周娇不干,“我下午就在这编织草鞋和花篮了。”路拾懒洋洋的,小肚皮翻着,说来也奇怪,这里蚊虫那么多,但是却不叮咬路拾。
以前还叮咬他的,路拾身上经常这一块那一块的,可是他会爬会扶着站了之后,那蚊虫就不近他身了。也不用特意给他包的严实了。此刻他喝饱了水后,就躺在那咬着一根草嚼着。
周郡啃了干饼干果子,拉的他嗓子冒烟,可是水喝光了,只好先忍着,在手中把饼子碾碎,再啃下去。而周娇和路云他们也吃不下去,周郡便道:“等婶子们把热水带回来泡着吃吧。”
说罢便躺下了,正眯着眼睛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路云和周娇的说话声:“路拾在嚼什么,怎么一直不咽下去?”
“这里怎么这么多野韭菜。”
“路拾不吃,肯定不是韭菜。”
“怎么不是?”周娇拔起来咬了一口,的确不是韭菜。
周郡这个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了,周娇喊他:“哥哥,你看这是什么?还开花了。”她拔了一根过来。
周郡眯起眼睛,看着她手中的绿色叶子,微微泛着点黄,觉得很熟悉,然后爬起来去了周娇指着的那片地,在杂草中又看到了一片花。他蹲下仔细看了又看,最后道:“这好像是花,是兰花。”
“这是兰花?”周娇最奇怪,“这么多兰花,我以为是韭菜。”
“俺以为是野草呢。马上就割到这里了。”路云也挠着头,“路拾一直坐在儿嚼,也不走,我拉着他还闹我,我以为这草能吃。”
“原来是花啊。”他拔了两颗,把花掐下来,给路拾,笑着说:“原来路拾喜欢花。”
周郡还来不及阻止,周娇也掐了花,“应该没毒的。”她想尝尝花的味道。
“别掐了。”周郡突然想起什么,“你们在这看着,别乱动。”他急忙起身,很着急的模样,把周娇之前拔下的叶子和路云掐掉的花一起拿着,在田埂上看了看,看到了赵雍。
本想直接过去的,但是现在却不敢肯定了,他和赵雍相处也不多,万一这兰草真的能卖钱,他会不会忽悠自己。
思来想去,周郡又回来了,对着三个孩子吩咐:“这里的草先放在这里,我们明日再来挖。去挖那一片吧。”
反正都是一片荒地,除了他们不会有人来,而且地都是分好的,自家荒地开垦还来不及,不会有人有空帮着别人干的。
他要拿着这些晚上去旁敲侧击问问。周郡姥姥喜欢兰花,家里是养过兰花的。自古以来兰花就有君子之称,而且有些品种的兰花价值千金。他是不认识那么多的品种,也不知道这野生兰花值不值钱,但是赵雍应该懂一些吧。
天要黑的时候,他们回来了,周郡洗把脸后就揣着一株兰草去了赵雍那里,“赵大哥,你看着兰花能入药吗?我地里碰到一株。”
赵雍见到他拿来的兰花,他看了半天,觉得在哪见过,但是不能肯定,最后又翻了翻他架子上的一本破旧的草纸,周郡扫了一眼,发现上面有一些画和字,像是草叶集之类的书籍。
最后他道:“这好像是寒兰,你从哪找到的?”
周郡咽了咽口水,“很值钱吗?”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值钱的,可是在喜欢的手里很值钱。”赵雍见周郡眼神放光,但是绝口不提花从哪来来的,想着他肯定有戒备,心里不爽,但也知道人之常情。
于是他道:“你要是能卖出去,就很值钱,但你找不到买主,恐怕还不如一把韭菜。这种兰草入药可治疗盗汗,药用价值不高,观赏性强。”但是他也是从书上得知有人喜欢这种兰花,县城里有没有卖的,他可不知道。
周郡想了想说道:“我找到了三株这样的兰草,因为书上不是说什么斗坡能曲折,乱石故峥嵘。篁竹几成蔽,幽兰何处生。都赞美着兰花呢,这要是很好的品种,我寻思着能不能到县城换点钱。买点东西过节吃。”
谁知道赵雍没注意到他说的什么,只注意到他念的那句诗:“斗坡能曲折,乱石故峥嵘。篁竹几成蔽,幽兰何处生。这诗写得真好。”说着说着就想找笔把它记下来,但转了一圈没找到笔墨,于是心底叹息,又默念两遍,盯着周郡,心想这人果然读过书,还懂得多。这样一想,他就愿意多帮着两分,于是道:“我帮你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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