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因雪几乎是笃定的说:“还有我不知道你说的不三不四的人是什么。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予安的朋友,那么他绝对不会是你口中的不三不四的人。”
他对予安绝对的信任。
第39章
完全的信任?
鹿正青却嗤之以鼻,莫因雪才认识予安多久?他和予安什么关系?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莫因雪看出鹿正青的不以为然但是却懒得解释。
这时莫因雪的助理拿着手机快步走来小声说:“莫总,予安刚刚打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鹿正青听闻不由的看去,心中涌起莫名的滋味,以前予安从没有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家之类的话,莫因雪和予安的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他想的还要更好一些。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莫因雪竟然因为予安的一个电话将晚宴的事情交给助理,自己提前退场。要知道晚宴才刚刚开始,慈善晚宴虽然名义上是晚宴,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些,每年南市不知道有多少合作的初步意向就在这里上达成共识。
莫因雪作为莫氏的嫡长孙,这是他在南市社交圈的第一次正式露面,晚宴上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他的附近,想要抓住机会在他凑个眼熟。
而他竟然就这样走了?只因为予安一个电话?
鹿正青不由的皱起眉毛。心中不赞同。
莫因雪对予安太过娇宠了,教养男孩子怎么能这样?
他想起下午予安和别人离开的样子。
予安心性不定,莫因雪怎么能放任予安按照自己的心意和那些人来往?予安是野蛮生长枝条横生的藤蔓,稍微疏忽就是会走上歪路。
他是予安的爸爸怎么能放心?
他对鹿家孩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们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不要走上歪路,从小他就这么教育孩子们。
鹿正青忍不住想起记忆之中予安小时候的样子,粉雕玉琢的小孩白嫩可爱,性格骄纵但确是家里最善良柔软的孩子。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心里对莫因雪不满到达了极点,若不是他们插手他们家的事物,又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爸爸!杨大师到了!”鹿与宁终于找到了爸爸,松了口气。
他见爸爸看着宴会厅外出神的样子,疑惑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鹿正青回过神来,看着鹿与宁开心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又泛起了难,自从与宁拜师失败之后,与宁还一直和杨大师保持联系,杨大师也会教与宁很多,杨大师始终欣赏与宁画那副重叠山水图时展露的天赋,虽然始终没有确定下来师徒的名分,两人已经有些师徒的默契在。
若是和莫因雪闹的太难看,怕是会连累与宁。
或许他能找杨大师,从中间斡旋?
鹿正青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宴会的另一边,晚宴过后的社交已经开始了,警局的代表们身边的人群总算散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应对这些有钱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他们刚刚放松下来,穿着橙色亮片鱼尾晚礼服女人却缓缓朝他们走来。
代表们也认识这个女人,女人是南市赫赫有名的记者,在行业内都极具影响力,甚至报道的社会新闻有几件还引起社会轰动,出了名的字字如刀。
女人也不客套,径直问道:“我对你们故事里的那个叫哥哥的孩子很感兴趣,想要为他写一篇报道,我能不能向你们了解一下当年案件的详情。”
讲述往事的警察面露犹豫,其实根据他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本市案子的主谋就是当年隔壁省犯罪团伙中的漏网之鱼。
而恰好有一位重要叫王茹的女受害人也是关键证人就在他们省,市局已经派人走访,如果口供有新的突破,可能会将两件案子合并处理。
而牵扯到现在正在侦查的案子,隔壁省特大拐卖案许多敏感信息暂时不能对外说。
女记者察觉出警察的为难,她笑了一声说:“实话和你说,我想报道这个新闻,并不是想到引起什么社会关注,我的孩子和那个孩子当年差不多大,当了妈妈听不得这种事情,我只是觉得那个孩子哪怕死了,我们做大人的也要让别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孩子存在过,不是吗?”
这番话让警察动容,他想到那个可能无声无息就消失在寒冷冬夜里却无人知晓的孩子,一瞬间他心里做了决定,朝女记者道:“行,但有一些细节目前还不能说,不过可以说的我会尽可能告诉你。”
*
莫宅里。
趴在台灯前写语文试卷的鹿予安,心绪却有些时不时的看向一边的手机,就连写试卷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叮的一声,手机又收到了信息。
鹿予安放下笔,快速的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
毛栗子头:予安,你的英语试卷写完了吗!可以给我看一看吗!搓手手.jpg
不是莫因雪的消息。已经十点了,他还没有回来。
鹿予安失望的又将手机放回原位。
只不过,他笔尖接触到卷面的瞬间,又忍不住停顿下来。
以往莫因雪都会回他消息的。
他能够察觉到莫因雪的时间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总在隐隐的保持和他的距离。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鹿予安将笔尖稍微往下压了压,抛开自己的思绪,又定了两个小时的闹钟,抽出一张数学试卷。
夏夜的微风吹动着他书桌旁边的窗帘,深蓝色天鹅绒窗帘如波浪一般微微摆动着。
而他不知道的是。
窗帘遮住的楼下,莫因雪坐着车子里开着窗户,静静的看着窗帘里亮起的灯。
他接到予安的信息,没有犹豫就回来了。可回来楼下他却开始犹豫起来。
他不断的重复告诉自己。
予安现在对他的依赖,只不过是他们长期亲密生活在一起的错觉罢了,如果他永远给予安回应,只会不停加深这种错觉。
他不能够上去,最起码不能在予安刚刚给他发消息后不久。
可窗台的灯久久没有熄灭,莫因雪忍不住想,予安这是还没有入睡吗?他又熬夜学习了吗?他晚上有没有记得将冰箱里的牛奶拿出来?是不是有是赤着脚在地板上乱踩。
终于窗台的灯熄灭了。
莫因雪放轻动作回到了家,路过予安房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敲敲扭开了房门。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在予安的脸上。
少年睡得十分安稳。
莫因雪才放心缓缓的将房门关上。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黑暗又再次铺满整个卧室,一片漆黑中的鹿予安睁开了眼睛,看着房门的方向。
*
夜里,夏易谦偷偷翻过学校宿舍的大门,避开上自习回来的人群,绕到鹿与宁的画室,灵巧的从窗户翻了进去。
白天的时候,鹿与宁对那个背包态度太奇怪了,背包里面一定有问题。
对于任何能够让鹿与宁不开心的事情,夏易谦都非常愿意去做。
他对鹿与宁厌恶不仅仅是鹿与宁抢走了哥哥的东西,还有一种没来由的厌恶,就好像讨厌了很久很久一样。
夏易谦知道哥哥不想让他和鹿与宁纠缠过多,可是哥哥的东西,哪怕哥哥不要了,他也不会允许别人拿去,更何况哥哥因为鹿与宁受了那么多的苦。夏易谦眼中冰冷的光一闪而过。
他记事其实比所有人想象中要早,他清楚的知道他的爸爸妈妈并不爱他,他们爱晚会,爱珠宝,爱豪车胜过爱他千万倍,他也记得从小照顾他,被他看作亲人一般的保姆从豪华冰冷的家中带走,关在冰冷的地窖中时内心深深的恐惧与恨意,他还记得保姆和他爸爸妈妈通话威胁时,爸爸妈妈散漫而无所谓的态度。
哪怕他被那对夫妻再次接回家,他所谓的爸爸妈妈换了一张嘴脸,对他再荒谬的要求也千依百顺时,也没有丝毫让他有所动容。
他们在意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他们唯一的继承人而已。而他愿意和他们虚与委蛇,但他知道他们却绝对不是他的亲人。
他的亲人只有哥哥。
和哥哥共同度过地狱般的五年,是哥哥给了他所有的庇佑,那五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五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他是被爱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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