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香。
在体质变强、味觉变好之前,他没吃过烧排骨——吃了可能也尝不出味儿,只会觉得烤制的食物好「辣」,吃下去后分分钟会上火;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是感冒发烧、扁桃腺发言的后果。
真到了能吃、也能尝出味道的这天后,应璃才觉得这半年来的辛苦坚持是值得且必要的。
既是为了尝出不同食物的味道,也是为了品出生活的滋味。
日子再也不是以前那般行尸走肉地过着了,变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起来。消极自厌的时候越来越少,他终于拥有了明确的生活动力,和人生目标。
“要吃更多好吃的东西,去更多好玩的地方,然后……”
小狐狸眼珠子骨碌碌转,调皮地冲丈夫挤了挤眼。
“参与更多商业事务,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商界之星。 “先生等着瞧吧,我很快就能追上你了。”
祁北丞被老婆的俏皮行径都得一乐。
他强硬地将应璃嘴里的骨头掰了下来,扔到骨碟里,再拿起热毛巾给吃得一手和一脸油的老婆擦脸擦手。
“在追上我之前,还是先擦一擦你这手和脸吧。你瞧你,把这骨头吸得骨髓都没有了。”
应璃今天出门时,穿的是一身休闲宽松的西装,搭配一双低跟的小皮鞋。
在时装屋里换上蝴蝶礼裙后,应璃的小皮鞋就穿不上了——皮鞋和礼裙实在不搭。
如果是在一般的顶奢门店里,还能随便买一双能搭上的穿上。可顶奢时装屋不一样,是专门为贵宾客人开放的服装设计工作室;里面东西有限,能挑能选的都是衣服,没几双鞋子。
没办法,应璃只能赤着脚,又要麻烦堂堂总裁丈夫当人力轿夫。
祁北丞明面上没表示,心里美得疯狂转圈!
嘿嘿,抱老婆的事儿,怎么能说是麻烦呢?
就要抱就要抱!
只要他在身旁,他的宝贝老婆可以一辈子都不长脚!
得益于此,应璃吃饭也是坐在丈夫的腿上。自己专心干饭、炫肉时,还能张嘴接几口祁北丞的顺手投食。
“还想吃一块。”应璃任祁北丞擦手擦脸。
他表现出的模样是乖巧,但他目不转睛盯着剩余几块烤排骨的模样,只怕是会让排骨们当场活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直呼“大人饶命!”
“一会儿再吃吧,要上新菜式了。”祁北丞拨开腕表看了眼时间,“喏,来了。”
祁北丞抬起下巴指了指应璃身后。
应璃没想太多,顺着祁北丞指示的方向转过身去,期待着Waiter们端上来的东西。
“是甜点吗?”
应璃星星眼,看着一盘又一盘精致的甜点被摆到矩形长桌上。他注意到,这些甜点不是红的、就是粉的;不是心形的,就还是心形的?
“主食都上完了?”相比于甜点造型,小狐狸首要关心的是上菜的顺序。
他的暴食倾向是得以控制住了,但他的食量可还在那摆着呢!主食才上了几道啊,这就开始上甜品了?
就这么点主食,真的够他吃饱吗?
“先生,份量是不是有点少了?我平时在家里随便吃,可都——”
话未说完,应璃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被突然变暗的环境吓了一跳。
——
两三秒的呆愣和错愕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餐厅里的灯光全黑了,像是……突然断电?
“怎么回事?”祁北丞下意识地圈住了应璃的腰,将美人护到怀里,用微怒的语气质问,“停电?”
应璃的眼睛暂且还没适应明暗变化,一下子看不太清东西。只是从语气听来,他觉得祁北丞此时此刻应该是眉头紧皱的,非常生气但又不得不克制。
“祁少爷、祁少夫人,非、非常抱歉,”黑暗之间,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是餐厅经理模样的人,小跑进了来,“供电出了点问题,我们正在紧急处理中!”
经理慌慌张张的,小跑进来时好像还撞到桌角或椅子了,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声响。
应璃听着有些担心,同时又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们可是在电视塔上啊!电视塔这样关键而特殊的地标,竟然也会出现供电问题?
“供电出问题?”祁北丞先一步提出质疑,“你们作为一间入驻在电视塔高层的高消费餐厅,供电这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
“什么时候断不行,非得在我跟我夫人包场共度二人世界时断??”
祁北丞很生气,当即将擦手的湿毛巾,用力地往餐桌上一扔。
“让我去看看。 “我倒是要瞧瞧,这么天大的「好事」,怎么就这么讨巧地落在了我的头上。”
火大地责备完餐厅经理,祁北丞又软下语气和动作来,轻轻地将美人抱起、放到座位上,自己独自起身,扒着扶手边叮嘱美人。
“我去看看情况,宝贝你没穿鞋,就乖乖地坐在这里等着,好吗?”
“好啊。”
应璃想都不想。
“我没事的,我又不怕黑。你要看就去吧,但别发太大火了;经理和餐厅里的其他店员,都只是打工人而已,他们肯定也不想遇见这种事情。”
除了突然黑灯那一下,应璃有些被吓到之外,他一点都不害怕和担心。
在夏家后院生活的无望时日里,他经历过更多黑暗和恐惧。这点突发情况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不仅不怕,他甚至还安抚起了祁北丞:“你一定不要太凶了——你也知道,你黑脸发起火来的样子有多吓人。
“我们的约会被突发意外打断了,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和烦躁,觉得没能给我带来很好的体验。但没关系,我们还能有很多词约会,很多次二人世界的,不在乎这一次。”
“嗯,”祁北丞点头,抓过应璃的右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我会尽可能保持温和的。 “你在这里坐着,别乱动。需要叫陈嘉过来吗?”
应璃摇头:“别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难得我们吃饭时,他能有点自己的活动时间,省得再喊他了。
“万一等会儿就来电了呢?”
祁北丞这才嗯了嗯声,跟着经理和几个Waiter出去了。
应璃原以为会留几个Waiter在身边待命的,但今晚是包场,祁北丞为了能更轻松自如地跟他调情——顺带做一些黏黏糊糊的吃豆腐之事,本就没让多少人在一旁候着。
这下好了,祁北丞带着人一走,偌大的餐厅里好像就只剩了他一人?
“还真是只留了我一人在啊?”应璃感到一阵无语。
良好的进食欲被突来的断电给打消了,馋嘴小狐狸哪怕再贪吃,也没有兴致在黑灯瞎火中摸瞎啃烧排骨。
无事可做、又找不到手机的他,只好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走起神来。
心里的滋味怪怪的。
不是害怕黑暗,也不是迷茫不安,就是……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黑暗会模糊空间的界限,也会放大无声和寂静。
在这种被黑暗吞噬,独有一片璀璨的星空夜景的陪伴下,应璃感觉心中的思绪和念想等,都被无边的黑暗、深邃的夜空,及万丈悬高的城市景象,给搅和得一顿混乱复杂。
他无端端地想起了新婚之夜。
虽然不是这么黑,但却是同样的无声、同样的寂静。
他不自觉地攥住了蝴蝶礼裙的蓬蓬裙摆,感觉既视感更重了。
对,是这个感觉。
双脚悬空、无法脚踏实地;想法很混沌,除了「等待那个人」之外,理不清自己还能干什么、要干什么。
只是和那时的处境大不相同了。新婚之夜的他,是被迫穿上耀眼的白纱;而今天,他自愿换上了鲜艳的红裙。
赤脚触不到地板,心里却是踏实的。本是空空荡荡的内心里,现正被很多东西——被那个人带来的很多东西,填得很满很满。
无人在旁陪伴的黑暗空间中,唯有巨大落地窗边上挂着的圆月,将他的心事看得很透彻。他抬了抬头,与明月对视,喃喃出声地向月亮倾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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