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与我争抢着设阵,事情可能就不一样了。”
“别人组队同行,都是平分所得,如果不好平分,就结束后卖了灵石再平分。”
傅遥皱了皱眉:“这样吗?我甚少与人同行。”
沈青飞:“我知道,所以你要哪两瓣?”
傅遥思索了一番,指了指四季都根部:“你把根部给我吧,我能再培植几株出来。”
沈青飞倒是不知道傅遥的功法还有这种功效,不过这样的分法也确实合适,所以他干脆地将那四片叶子从四季的根部上扯了下来,然后将一小茬根部递给了傅遥。
傅遥接过,从手中变出了一个小鼎,从里面扒拉了根灵草出来扔进了储物戒指,然后将那四季的根部塞了进去,最后灌入了巨量灵气。
他满意地朝小鼎内看了看:“过几日应该就能重新长回来了。”
四季作为地阶灵草,灵气充沛,不过没什么特殊作用,傅遥这小鼎一看便非凡物,用在四季上其实有些浪费,但四季是沈青飞分给他的。
沈青飞只淡淡看了眼那小鼎,然后将目光拉回了他手上的四片草叶上。
四季因为没什么特殊效用,能身为地阶灵草纯粹是因为灵气太丰富,自然也就不太适合炼丹,只能当普通的灵草服用,沈青飞也懒得将它放回储物戒指中占地方。
而且他想借机留在此处再寻一下傅遥的古怪之处究竟来自哪里,四季被他拿下后,原本分不清的四面八方倒是一瞬间清晰了起来,这里是一条通荡的小道,只要一直往前就好。
但周围的白雾并未消失——很正常,雾并非某个季节的固定特征。
于是他疑心,就算他和傅遥走出了这条岔路,傅遥的古怪可能也不会恢复。
因此,他决定,干脆就立刻服用四季,这样便有了一个借口留下。
他将傅遥的手拿开,然后在傅遥能做出任何表情说出任何话以前,吞入了其中一片四季叶片,原地盘腿坐下。
于是傅遥知道他准备原地服用四季,乖巧地站在了一旁,为他护法。
沈青飞则召出了他那些品质不高地废剑,在傅遥有些疑惑的神情下散了出去,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白雾所及之处。
傅遥脸上的迷惑只持续了一瞬间,他只以为沈青飞是怕有意外出现,怕有什么妖兽跑来打扰他,虽然他会在一旁为他护法,为他处理那些可能会有的意外,但他也知道,沈青飞素来谨慎,多加一层自己的防护倒也是正常举动。
于是,这条岔路全部置于了沈青飞的感知之内。
他与剑心意相通,哪怕那些废剑并非他的常用剑,但他也有零星用过它们几次,也就建立了联系,他可以透过那些微微震动着的废剑,去感知此处白雾遮掩下的所有的动静。
此前四季还在时,无边无界不好遍历排查,四季被拔除后,就是一个有限的空间了,沈青飞便也有了可操作的余地。
他先吞服下的是那片嫩绿的叶片,那代表的是四季中的春,服下后,叶片入口即化,立刻化作了一道磅礴灵气涌入他经脉,那灵气浩浩荡荡,却有几分温柔之意,冲入经脉时并不狂暴,而是有一种生意,沈青飞仿佛能看见万物复苏,生长发芽。
然后是深绿的一片。
这片的灵气比起之前那片要稍微热烈暴躁一些,如果是低境界的人服用,可能还会遭一点折磨与痛楚,但沈青飞已经化神,那点冲击约等于无,于是“夏”也被他成功吸收。
再下一片是枯黄的秋,秋的灵意温柔,影响主要在心境与神识之上,其中隐藏的萧索之意在沈青飞的神识中渐渐蔓延开,甚至延伸到了他的心境中,若是心境不稳之人,本我甚至可能会产生细碎的裂痕。
可惜沈青飞一向神智坚定,萧索之意并没能让他的心中起一丝波澜,“秋”也彻底消失。
最后一片便是雪白的“冬”。
经脉外,寒意丝丝盘上,试图冻住那繁杂的经脉,但同样,沈青飞早已化神,那点寒意对他来说无伤大雅。
对于沈青飞来说,服用四季不会碰上任何问题,方便快捷,如果他想的话,几息之内就可以完成,但他其实刻意拖延了些时间,因为他要留出时间来探索那白雾。
所以如果有除了他以外的人能够内视他的经脉的话,就能看见,那些冰寒之意附在他的经脉上,经脉内的灵气明明庞大得可以将它们一举吞噬,但就是没有,反倒悠哉悠哉,更像是一头盘踞在一旁扒拉猎物兔子的懒洋洋的狮子。
那就是因为沈青飞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灵气侵袭四季的侵袭的速度。
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那白雾中的确有古怪。
虽然白雾感知起来几乎处处浓度都相似,但其中一片要淡一些。
沈青飞不再刻意控制速度,经脉内的灵气疯狂涌出,吞噬了那点寒意,将四季的最后一片“冬”也彻底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长生与隐剑出鞘,从两个方向朝某处奔袭而去,成夹击之势。
傅遥皱了皱眉,他并未感知到那处有任何不对,也没有任何危险感,但他相信沈青飞一定是察觉了什么,于是也放出藤蔓,在沈青飞的飞剑疾驰而过后,将后路死死封锁了起来。
被长生与隐剑挑了出来的,是一朵莹白色的莲花,它原本是透明的,但被长生戳了一下后便从剑痕处蔓延出了白色,就好像在流血一般,只是它的“血”是白色的而已。
它长得与地心莲极为相似,只有颜色不同,地面上的记载中并未有过这样的灵物,倒也正常,地心与地表这条路,走的人本来就少,宁可抢雪莲抢得头皮血流,也没什么人会愿意来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就算真有人走出过,那也只是经历了这条路的万千分之一,哪有那么巧有人经历过这莲花又回到了地表还留下记载呢……
沈青飞几乎是带着几分怒意飞向了那朵莲花——他甚至没有让长生将它挑回来,或是以灵力将它飞向自己手中,而是亲自飞了过去,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冷着脸将它收入玉匣中,然后扔到了储物戒指的最深处,最好叫它永远不得见天日。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头去看傅遥。
傅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先是一阵茫然,然后似是因为痛楚而皱了下眉。
然后一道清明袭向了他,就像天光乍破。
他恍然大悟。
此前种种在他脑海中像是被拿走了披在上方的一层薄纱,显出了真实的样子。
他脑海中被篡改过的认知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他看向脸上犹带怒容的沈青飞,心中几乎生出了几分恐惧。
是的,恐惧。
恐自己轻薄了对方。
惧沈青飞会因此厌恶他。
恐沈青飞会不会发现自己的不轨心思,会不会发现就算没有那莲花影响,自己也想与他亲近。
惧自己在拥抱过对方后,还能不能像从前一般好好地将那些心思藏在心底最深处。
为什么这莲花的效果偏偏是这个鬼样?!
现在不止沈青飞一个人生气了,如果不是那破莲花已经被沈青飞扔进了储物戒指的最深处,傅遥恨不得将它揪出来碎尸万段。
第119章
沈青飞的心情有几分复杂。
傅遥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松了口气。
但也有几分忐忑。
傅遥是直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之后,大概会吓到, 没准会连带着对自己都生出恐惧心理。
傅遥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他衷心希望他不要因此就这么失去这个朋友。
但他觉得这个概率好像有点大,因为傅遥这几息之间,脸色简直变幻莫测,沈青飞平静地在几十米外注视着他, 心中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几不可查是因为,心中的叹气原本就是无声的,但这一次,连他自己都听不大见。
傅遥花了点时间恢复了若无其事地样子,但他同手同脚走过来的样子让沈青飞有点想指出来……
沈青飞最后还是没有指出来他同手同脚了, 因为有些话就是可以烂在肚子里,他们目前这种尴尬而友好地氛围已经足够珍贵和脆弱, 他不需要再去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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