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耽搁,咬破指尖,逼出点精血滴落到碧青色的剑刃,看着那点艳红在剑刃上散开,瞬间化作同青色剑纹纠缠的点点红丝。
自己跟长剑之间那种玄妙的亲近感也越盛。
“师兄,你给它取个名字呗。”
“剑名,凝青。”
“楚月凝的凝呀。”戚蓉蓉笑着问。
顾砚沉默片刻,“嗯。”
戚蓉蓉立马啧啧了两声。
“师兄你这点我是最佩服的,秀恩爱都能秀的这么理直气壮,毫不遮掩的。”
凝青剑作为他的本命剑,比他以往的几把剑更顺手,也更锋利些,顾砚专程给它做了剑鞘背着,看得戚蓉蓉直流口水,小声嘟囔,“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本命剑。”总想着凑过来摸摸,被顾砚拒绝后仍眼巴巴的望着,顾砚也不多搭理他,继续看楚月凝给他的信,信中提到了当年他们在楚家见到的那个小男孩。
“阿砚若愿意,我就送他过来。”
“若不愿,此事便就此作罢。”
平铺直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
顾砚也知道他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感情,既没有嫉妒、恨意,也没有身为兄弟该有的亲近,并不是太想将人带在身边亲自照顾,捏着信纸略想了下,抬头问戚蓉蓉,“你想不想收个徒弟,单水灵根的资质,今年刚刚八岁,已经引气入体。”
戚蓉蓉只当他是在说笑。
“这种资质怎么会愿意拜我这个筑基修为的为师呀,还不得早就被那些大宗门给抢走了。”见顾砚神色平静、眼神灼灼,不似在同她说着玩,戚蓉蓉明艳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讶来,“还真有这种好事儿呀?!那我肯定要收哇,你快说我徒弟在哪里,为师这就去接他回来!”
顾砚低头,“在溧洋,你且等着吧。”
说着又问她,“我看你天天往山下跑,是看上那个叫楠楠的小姑娘了,还是山脚下的饭菜真就那么好吃?”
戚蓉蓉蹭了蹭鼻尖,“两个原因都有。”
跟着她师兄在山上待着,就只能吃冷面饼、放了两三日的干冷烤肉、灵果也是一个塞一个的凉。山脚底下多热闹,热腾腾的大肉包子、红艳艳的剁椒牛肉、香气扑鼻的汤汤水水,还有醇香味美的酒……不得不说山下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使役们,说话做事都好豪爽,好对她的胃口!
楠楠还会特别乖巧的坐在她身边,主动给她夹菜倒酒,在她跟人拼酒划拳、掰手腕赢了之后,还会满眼崇拜的看着她,夸她蓉蓉姐姐你真厉害!
呜呜呜,小家伙也太可爱了吧!
想放在身边养,但又不好跟小家伙的父母抢人,她打算等到自己突破金丹后,就去跟楠楠父母提收楠楠为徒的事儿。——她的实力修为高点,也能让楠楠父母能够放心将女儿交给她嘛。
顾砚对此表示支持,“挺好的。”
抽空从那堆典籍里找了本地阶高级功法《排山海》,利用神识拓印了份出来让她修炼,给戚蓉蓉激动的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师、师、师兄!你哪来的这等好东西?!你该不会是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坠崖遇到个白胡子老头,对方见你骨骼清奇、资质绝佳,将自己所有的财产……”
顾砚,“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
戚蓉蓉赶紧抢起就走,往山脚下去了。
深怕跑的慢了,她师兄就后悔了、拿根藤蔓将她吊回去让她叫出功法来。
顾砚轻轻摇头,给楚月凝回信。
说了自己给剑取名凝青,以及他想让戚蓉蓉照顾楚星落,收他为徒的打算,道若是楚夫人不反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又说了他将金棕树种满了云浮山,山脚的灵田已经引了流水、打算种最如同的灵米和菜蔬,供给山脚住着的使役们食用。只要他坚持用万物决催熟金棕树,想必等明年这个时候,那些灵田就能开始种入品阶的灵植和灵米、换取灵石。
到那时,云浮山也就能自行运转了。
最后说了仙宗宗主的事。
那位仙宗宗主的残魂经常在夜里出现,时而呆立不动,时而随风满山乱晃,不论何时都是身形缥缈,眼神空茫,总给顾砚种他随时可能被风吹散的虚弱感。但他分明比顾砚以为的结实得多,不论被风刮出去多远,隔两天又会在涅槃果树旁边出现,神魂也比刚出现时的支离破碎凝练许多。
慢慢的显露出他的真实面目出来。
——其实也跟刚出现的时候差不太多,浑身都是血肉模糊的创口和焦黑,脸上也不例外,半是黑灰半是血红,发丝被火燎了多半,剩下的犹如枯草般胡乱披散在背后,看着要多惨有多惨,是能在月黑风高时节,半夜出来将戚蓉蓉吓哭的水平了。
随着其神魂凝练,会经常望着麓山方向发呆。
顾砚暗忖在这位宗主的神魂里,是不是还留着跟越墨道尊有关的记忆,那些记忆可能还很深刻、几成执念,才能在这般情况时,还能对越墨道尊所在的麓山方向念念不忘,直到看着那道游魂在云浮游荡半月后,突然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
低声呢喃了句,“问心……”
顾砚才终于明白,宗主惦记的不是越墨道尊。
而是他的剑。
是那把被收在麓山的问心剑。
不仅惦记,还不停的念叨。
仙宗宗主如今只是道残魂,再凝练也只是道残魂,不能进行思考,感知不到外界的冷暖,只会反复的念叨着他记忆深处最惦记、最执着的东西……
问心。
问心。
问心……
将这两个字念叨了八百多遍后,戚蓉蓉看着在半夜出现的黑红残影,都不再害怕了。
反而忍不住感到心酸,觉得他可怜。
说他一个堂堂的仙宗宗主,为护佑天下人不被血魔宫和万鬼宗的人肆意屠戮而死,舍身成仁、凭借自身血肉之躯护卫苍生,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而他们这两个“天下人”之一,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残魂在山间飘荡,整日念叨着心里最为执念之物,无能为力,何其可怜可恨!
顾砚看了眼面朝麓山,整个儿没有神智,只知道念叨着问心、问心的落魄残魂,面色沉凝的端坐片刻,从坐着的藤蔓上站起来。
“我带他去趟麓山,拔剑。”
戚蓉蓉瞪大了眼,“师兄你说什么?”
顾砚低声重复了遍。
“我说,去麓山,拔剑。”
戚蓉蓉差点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师兄你是真敢说啊!”
你知不知道麓山是谁的地盘?!
越墨道尊的!
你知不知道越墨道尊是谁?!
那可是仙盟公认的天下第一!
你怎么敢,怎么敢说出去麓山拔剑的话。
如今谁都知道越墨道尊去了北疆,诛杀妖兽,不在麓山。
你现在去拔剑那是拔吗?!
那是偷!
你怎么敢说去麓山偷越墨道尊的剑啊!
她真的要被她师兄这突如其来的胆大给吓死。
顾砚并没理会她被吓到的惊愕表情,掐了个法决将那道残魂拘进鲛珠里,反手拔出背后的凝青剑,“首先,问心剑从来都不属于越墨道尊,只是在仙宗覆灭之后,由他代为保管,那日我们齐上麓山参加试剑大会,越墨道尊曾出言邀请我拔剑,说他正在为问心剑寻找新的主人,在场的不论是谁,只要愿意者皆可上前拔剑一试。”
他当时没试,是因为他不需要问心剑。
他现在想试,是因为它的主人想要、需要它。
这并不矛盾。
说到底,问心剑本就该属于他们道一。
“其次,仙宗宗主是为天下苍生而死,才会落到如此只余半缕残魂、甚至连意识都没有的境地,我作为被他护佑过的苍生其一,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我总不能让他在死后觉得悔之晚矣,怒骂一声这特么就是老子死也要护住的天下苍生?!”
上一篇:穿成凶戾人鱼的饲养员
下一篇:病美人被偏执邪祟盯上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