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挖矿队带回来的藤筐,都按照顺序堆放在了这里,原先有些空档的库房瞬间变得拥挤。
这些矿石本就是经过一轮挑选的,两人就直接从最外面搬了两筐,另外又从堆积着木炭的角落装了两大筐木炭,这些木炭是鹿果在挖矿队离开的日子里特意为炼铁烧制的。
等他们从仓房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火炉房的前面已经摆上了四个树墩子,猪牙几人正跃跃欲试地站在旁边,而树墩的外面已经围上了密密麻麻的族人。
祁白看着眼前的场景,莫名就想到了蓝星上一些国家的工作习惯,好像就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干活几十个人围观。
不过兽人们可不是做事不紧不慢,事实上恰恰相反。
豚泉对鹿由打着商量说道:“你砸得太慢了,我帮你砸吧,今天的工分还是算你的。”
豚泉还着急看祁白接下来要干什么,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小崽子们砸石头上。
鹿由憋着气,语气中带了一丝焦急:“这是豹白哥哥承诺我们的事情,你想砸石头,你去找豹白哥哥。”
比起豚泉在这里干着急,马菱显然就聪明多了。
在几个小崽子开始干活的时候,他就偷偷回了家,从木柴堆中找了一截粗木头,拿上石锤赶紧跑了回来。
得到了马菱的提醒,其他人也回过神来,不再在旁边干看着,而是回去找来趁手的工具。
角兽人手中的石锤高高抡起,重重敲击在石块之上,坚硬的石块随即四分五裂,祁白和牛溪需要煅烧后才能碾成粉末的石头,在他们手中却能轻松地完成。
祁白只得赶紧找来一些破旧兽皮,垫在木桩下面,防止这些石头粉末掉到地上和沙土混合到一起。
族人们一起行动,很快祁白和牛溪搬出来的石块和木炭就成了细小的颗粒。
祁白站在高炉的台阶之上,正要将身侧的碎石块和木炭倒进炉子中,羊罗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祁白明白了羊罗的意思,他这是要为黑山部落第一次用新炉子炼铁进行祭祀。
与以往每一次准备的祭祀都不一样,羊罗今天来得匆忙,并没有穿着他往常祭祀用的服装和道具,但他的声音却比以往每一次祭祀都要虔诚。
众人安静地听着羊罗哼唱着奇异的音调。
祁白闭上眼睛,一种空灵的、清脆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畔。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原本就在他的脑海中。
“黑山部落!”“黑山部落!”
族人们齐声的呼喊让祁白睁开眼睛,那种玄妙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羊罗已经唱完了祭祀的歌谣,此时正拿着一根燃烧的木枝,引燃火炉最下层的木炭。
祁白眨眨眼,默默环视了周围一圈,部落的族人们与往常无异,他们的眼睛紧紧跟随着羊罗手中的火种,目光中只有对铁器的期待。
这不是祁白第一次对羊罗的祭祀术产生感应。
在部落第一次分发过冬物资的时候,羊罗用手触摸着他的额头,当时他就有一瞬奇异的感觉,只不过当时祁白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有细想太多。
这时,火炉中的燃料已经点燃,所有人都仰起头看着祁白。
祁白暂时将这些思绪抛到脑后,他抬手将碎石块和木炭一层一层地倒进炉子中。
“呼!”“呼!”
猴岩和象榆一左一右站在风箱前面,来回拖拉着风箱的把手。
祁白偏头从炉顶向下看去,直到确定火苗已经覆盖了全部燃料,才从火炉旁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才一下台阶,祁白的大腿就被抱住,他低头就看到小狲源正扒在他的腿上。
豹星拽着祁白的衣角问道:“豹白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铁器?我也想要一把铁器。”
祁白说道:“知道陶器要多久才能做出来吗?铁器的制作可不比陶器简单呢。”
豹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陶器制作的时间,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和泥捏坯到陶器出窑,突然觉得这个时间好漫长。
祁白笑着弹了他的脑门一下,铁都还没有影子呢,这小家伙就开始惦记分铁器了。
大家虽然也同样好奇,但是同样也知道,珍贵的铁器肯定不是随便就能获得的。
不过兽人们也没有闲着,仓房中可是还有那么多石头呢,一边干着活一边等着火炉烧铁,他们也算是在制作铁器的过程中出过力了。
夜幕降临,砸了一天石头的族人们散去。
屋外一片漆黑,只有火炉底下透出来的火光,将房间内照出一片光亮。
狼泽几人带着一身寒霜走进火炉房,狐乔进门就大声说道:“好暖和啊!”
狩猎队今天再次回到了平原,观察着赤红山脉的方向。
不过一望无际的平原依旧风平浪静,只有黑山脚下几只狍子对狩猎队发起了挑衅,最终被五花大绑地带回了部落。
犀昼和狐乔两人一进屋就走到了火炉旁边,好奇地看着正在拉着风箱的豚泉和獾平。
在得知火炉中的火不灭,火炉旁的风箱就不能停止拉动之后,犀昼眼睛放光地说道:“今天晚上就由我来守夜吧。”
狐乔也连忙说道:“我也要一起。”
獾平没有任何意见,十分爽快地将风箱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与这几个单身兽人不一样,獾平还要回家看孩子呢。
小羊安前几天才刚刚能变成人形,瞪着眼睛流口水的样子,可把他的父亲獾平稀罕坏了。
然而豚泉却不干,他可是在这里排了一下午队才轮到的,他这一整晚都想待在火炉房里。
讨价还价半天,最终三个人才决定一起留在这里。
祁白笑道:“那我们先走了,待会儿我把你们的食物送过来。”
两轮皓月,星光布满苍穹,明天应该会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祁白望着远处被风吹动的树影,突然开口问道:“真的有兽神吗?”
狼泽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疑:“当然有。”
祁白顿了一下,发现自己这么问不太对,毕竟狼泽是土生土长的兽人,在他的观念中,兽人都是兽神的子民。
他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问道:“那你有见过兽神,或者感受到兽神的存在吗?”
狼泽沉默了一会儿,疑惑道:“我们的一切都是兽神创造的,兽神无处不在。”
祁白挠了挠头:“可是我今天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力量,我不明白那是什么。”
第148章
祁白将白天的经历讲述了一遍,狼泽说道:“你说的这种力量,有些像老祭司说的与兽神沟通的力量。”
狼泽提到的老祭司,显然不是他们现在的祭司羊罗,而是银月部落曾经的祭司。
祁白凝眉想了想,硬要说这是一种沟通的力量好像也有些难,不论是分发食物的那一次,还是今天,他都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
如果硬要说,祁白感觉自己像是接触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让他的思绪瞬间变得开阔,更像是一种顿悟,而不是沟通。
祁白问道:“老祭司与兽神沟通,可以听到什么?”
狼泽摇了摇头,回忆着那个身形高瘦的老者模样:“除了狩猎季的血礼祭祀,银月部落的其他祭祀仪式都在部落外的祭坛举行,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看到。”
狼泽作为银月部落族长的孩子,下一任族长的候选人之一,从小便跟在老祭司身边学习,但老祭司只会教这些幼崽算数和医术,祭祀术是只有老祭司和祭司弟子才能学习的。
当然如银月部落这样强大的部落,部落的族长能够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少,更不用说白狼一族与普通兽人不同的兽化能力,本身就是最大的秘密。
然而即便狼泽是所有幼崽中学习能力最强的一个,无法改变的是,银月部落覆灭之时,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很多东西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接触到。
祁白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左手的掌心。
猫白作为一个毛色异常的孤儿在原本的部落中受到排挤,这就导致猫白的记忆里有很多东西都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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