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白突然抬起了头, 眸光灼灼如火:“他抓了西凉王族点亮了人头魂灯, 动了天宫大阵想要追溯魂魄。”
“后来更是斩西凉气运, 饿殍千里,鸡鸣白骨荒野...我不说西凉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宫主师父的个人行为是不是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的阈值?”
殷斩:“......”
殷斩沉声道:“算。”
“还有观主师父,长空师父陨落后的天下大乱他也是不闻不顾,将段氏王族给重新扶起来之后更是拂袖而去,再不问世事。”
“如果云浮天宫掌控皇权气运,那山野道观是不是就观天下气运?”
殷斩:“......”
殷斩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团团以前说过他把发疯的观主师父和宫主师父都给揍了一顿,说长空走后他们俩闹得不像话...那么换言之,团团本来应该不是揍他们,是应该斩杀他们才对——团团是监管者,是云浮天宫和山野道观的‘天子剑’。”
殷斩:“所以?”
“所以他们俩闹成那副模样,为什么团团没有斩杀他们?”
段星白沉下了脸,一字一顿问道:“他们俩的行为都超过了一个正常阈值,按照规则来说团团应该斩杀他们俩,但却没有,只是揍了他们。”
“这其中若是没有天道授意我也是不信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天道选择放过观主和宫主师父?”
殷斩:“......”
殷斩:“...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就是长空师父的嘴真的很硬。”段星白轻轻的叹了口气,“长空师父这个人,嘴上说着要找后台后台的,结果到了最后却是最不靠着后台的一个人。”
“他们用一百年来怀念一个段长空,而段长空是不是用了一百年来为他们扛着罪?”
“如果天道您真的听着,可否回答我这个问题?”
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后。
【......】
似乎有机械音的拟声字叹息响了起来,不知道在叹息什么。
但段星白和殷斩却同时感觉脑子一空。
然后。
他们的眼前划过一段段鲜活却又不忍多看的画面。
【为什么你们还活着?为什么偏偏是你们俩活着!】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你们让他回来,你们让他回来,你们让长空回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俩!为什么你们俩没有算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曾经夜行过的百鬼发了疯,曾经同行过的正道们入了魔。
他们不懂为什么段长空会陨落...为什么呢?
段长空怎么可能会陨落呢?
他不是全天下最帅最棒的,号令天下无所不能的段长空吗?
可是连尸骨都没给他们剩下的段长空不能给他们答案。
他们只能茫然无措而又声嘶力竭的朝着张道奉与殷缘发出质问,像一只被主人扔在了马路上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不得已变成了野狗的狗,得不到答案就只能自己去寻找未知的答案:
【长空最不喜欢我杀人,那我杀的人足够多他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肯定是我的人皮鼓做的不好,敲出来的声音不好听让长空生气了,对...一定是我做的鼓不够好!】
【只要我足够的坏,长空肯定就会跳出来说他才是最坏的!】
【长空都不在了,为什么其他人都还活着,为什么天下人都还活着?都死都死,到最后我也死,去给长空陪葬。】
【我昨天杀了一个人,长空没有回来,今天杀了两个人,长空还是没有回来,明天就杀三个,也许长空就会回来了。】
【我只是想要待在长空的身边,我只看着他的背影就够了...为什么连这点卑微的祈愿都不愿意施舍给我!!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俩!为什么不是你们!】
【你们俩一直在长空的身边你们什么都有啊,你们把长空还给我们好不好?我们不和你们争的,我们只是想要跟着长空而已,我们真的只是想要跟着他而已...】
【哈哈哈我答应长空要做个好人,他不在了,那我又凭什么要做个好人?】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两个呢?】
【你们已经得到了长空所有的偏爱,你们什么都有了,我什么都没有,能不能让长空回来?我求求你们,让长空回来好不好,他喜欢热闹,地下多冷啊,长空肯定不喜欢...】
追着长空的脚步而去的,杀红了眼睛陷入癫狂的,朝着疯魔的故友们举起刀刃的,困在原地哭到失声的。
而其中更多的,却是在怨恨云浮宫主殷缘和山野道观张道奉。
曾经百鬼夜行的盛大成了泡影。
曾经榕树下饮酒等天明的时光支离破碎。
曾经达成平衡的阴阳两道彻底的分崩离析。
曾经也许付出过的真心尽数销毁在了举起的刀刃与背道而驰里。
【说好的初心不负,他怎么就先走了?】
白衣的衣摆被血色染红的老宫主殷缘坐在曾经最喜欢的榕树上,轻轻的擦拭着染了不知道多少血的星斩剑,面无表情的和树下站着的张道奉询问着。
【长空就喜欢骗人啊,他从来没和我们说过实话,看看,这都是傻子,这地上躺着的都是疯子傻子!】
踩着妖魔鬼怪的尸体用手指着树上的老宫主殷缘,浑身上下似乎见不得一丝悲痛之意的观主张道奉哈哈大笑,笑的眼角都湿润了。
手里的月白剑与浸满了血腥的黑色道袍亲密接触,不言不语。
【我要把长空给找回来。】
殷缘和张道奉是这么说的,然后就带着星斩剑离开了。
【...你我也是傻子,也是疯子。】
张道奉也转头走了,和殷缘背道相驰,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再然后。
“...他们其实已经疯了,对吗?”
段星白紧紧的抓着殷斩的手,看着面无表情,丝毫不理会耳边凄惨叫声而细心小心的做着人头魂灯的宫主殷缘,以及给他找着材料,确定着哪些人参与了长空陨落计划的道心紊乱的张道奉,很是苦涩的问道。
殷斩看着明显已经病态,似乎连心都给封起来的宫主殷缘,忽然想起了在没有来投靠小白之前,他师父其实就是这副模样——不近人情,不接地气,眸光无喜无悲,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触动他的事情了。
...真的是好日子过多了,就忘了前尘种种了。
殷斩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反手握住了段星白的手。
不需要回答,他们都知道答案。
段星白以为他们要接着看各种惨烈的过去——关于宫主师父的,关于观主师父的,却无关已经离开的长空师父的。
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画面一转,段星白看着穿着玄色衣袍站在云端,眸光复杂不知在想什么的段长空,很想拽住他的衣领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让众人为他伤心很有趣吗?
让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很有趣吗?
让曾经话多的殷缘变得不再爱说话,让曾经不爱说话的张道奉变的无话不说,很有趣吗?
这种有趣,是拿着真心来换的。
践踏真心的罪,是该千刀万剐的!
然后。
段星白看着平日里傲娇到不行的段长空隔空朝着什么跪下了。
他朝着一个黑漆漆的并不像是实体,嘴巴裂开到后脑勺,爪子尖尖的简直可以把人给戳成窟窿,完全是恐怖片始祖标配的‘人’给用力的跪下了,还不是真实的,好像是个投影。
再然后。
再然后段星白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勉强听到了一个华丽异常的,不知道是什么机械才能够发出来的机械音,对方在喊着长空,还说了一句‘区区变异位面而已,怎么就把你折腾成这样了’。
【不能看。】
【那位大人的身姿,不能看,会引来它的注意。】
普通的机械音响了起来,一条铁链在段星白的面前晃了晃——这是小天道的化身,段星白一眼就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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