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岫已然软了腰。
小腿悄悄交叠在一处,他极力遮掩自己的异样,既恼火体内时乖时叛逆的灵力,又恼火兔类面对伴侣的无从抵抗。
“是星星,”声线尽量平稳地纠正,宋岫拽拽霍野的衣袖,“热,你松……唔。”
拙劣的借口被急切覆来的薄唇吞没。
在这方面,霍野向来天赋出众,只一次的经验,就能让他大致掌握讨好青年的诀窍,亲得人晕乎乎。
灵果的甜味于舌尖绽开,再被吻到仅剩些微的回甘,待外袍被用力攥出数道褶皱,他才依依不舍退开,将呼吸还给宋岫。
“我以为这是邀请,”目光扫过青年捏紧自己衣袖的手,他对上宋岫迷蒙且莹润的眸,“三次剑尊,三次双修。”
“如何?”
“应当很公平。”
公平?去他的公平。
青丝凌乱,宋岫愤愤在心底反驳,倘若按霍野的标准来,三次,他至少得被折腾一整夜,还要不要兔子活。
谁料男人根本没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
轻重适宜地圈住青年要害,霍野一贯懂得先给猎物甜头,小心收起可能会吓跑对方的贪婪与侵略性,他再未做任何会带来压迫感的动作,唯有炙热的吐息借着时不时的啄吻,沉沉打在宋岫鼻尖。
霍野长了双极好看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习剑留下的薄茧丝毫不影响它的美观,宋岫甚至能回忆起,今日的宗门大比上,它是怎样轻巧一挥,在众弟子错愕又敬佩的目光中,力挽狂澜,将自己护在身后。
但就是这样一双手,居然……
他何德何能。
等宋岫重新回过神,映入眼帘的景象、便是男人借着他的腰带,一下下擦拭指缝粘腻,山林俱寂的月夜里,对方侧脸古井无波,耳后却暗藏绯色,宋岫也不知怎地,竟全然忘记害羞与所谓情调,轻轻笑了声。
四目相接,霍野自然而然地凑过来,与他交换了一个吻,“真漂亮。”
那正是狂风暴雨前最后的温情。
之后的几个时辰,宋岫的记忆混沌非常,晚春的微风顺着撩开的竹帘拂进,又带走房间内的滚烫与闷哼。
属于霍野的灵力涌进他的内府,烧得他迷迷糊糊,生理性的泪水溢出,再被温柔吻净,尾音沙哑,他没出息地求饶,“轻点。”
“我的肚……”
日上三竿。
宋岫陡然睁开眼睛。
近乎本能地,他抬手探向自己小腹,那里依旧紧实平坦,隐约还能摸到薄薄腹肌的轮廓。
暖阁软塌的面积有限,霍野一早就把人抱回了卧房,被青年变相承认自己能力的举动愉悦,他翻身拥住宋岫,“难受?”
宋岫摇摇头。
或许是刚沐浴没多久的缘故,对方周身清冽的淡香愈发鲜明,内心的焦躁瞬间被抚平,他懒洋洋窝进霍野怀中。
识海里的4404没忍住:【两天,整整两天,稍微下地走走呢?】
单纯滚床单都能闹成这样,真到神魂交融那天,它岂不是要被关半个月小黑屋。
【急什么,】有气无力,宋岫恹恹道,【别告诉我邢冥跑了。】
4404:【……怎么可能。】
青云门再不靠谱,也没不靠谱到这个地步。
【那便好,】小小打了个哈欠,宋岫坚定,【退朝吧,世界末日也别打扰我睡觉。】
任务之外,宋岫着实不是什么勤快性格,4404只当对方倦得厉害,简单扫描过宿主的健康数据后,配合沉回识海深处。
霍野却隐隐升起两分忧虑。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顺着青年的头发,若是换做往常,对方定要嫌烦地拨开自己胳膊,再附上两句含糊地嘟囔。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除开贪睡,青年倒也没有其他反常。
执法长老非人非妖、入魔弑徒的“丑闻”,冲和并未藏着掖着,先前修真界皆以为花容是背刺师门的叛徒,他总要替对方正名。
更何况,自家师弟结契这样的大事,怎能不昭告天下受四方庆贺?糊里糊涂地揭过像什么话。
当年师父和师娘的合籍大典,冲和便没能赶上,此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错过。
眼下修真界虽进入状似和平的休战期,妖修与魔修却是实打实失去庇佑己方的老祖,听到霍野结契的风声,个个紧赶慢赶地备起贺礼,生怕人修的剑尊一个不高兴,直接劈了自家老巢。
尤其是妖修,上下打听了两日,才得知花容曾是因天资差而被驱逐出族群的红狐,险些把肠子悔青,连夜遣人去青云门赔罪。
霍野收到冲和的传讯时,正在陪宋岫晒太阳。
毛绒绒摊成一张圆饼,化作原形的白兔抖抖耳朵,爪尖戏耍般按住纸鹤。
“你若喜欢妖族的环境,我们也可以搬过去住,”见青年盯着纸鹤发呆,霍野递过一颗灵果,“长春阵不是为了困住谁而设。”
宋岫轻飘飘睨了对方一眼,无奈又好笑,“你觉得他们是好意?”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妖族此举,无非是先自罚三杯,再根据“花容”的态度,趁机试探能否从剑尊那儿捞些甜头。
这人瞧着稳重精明,却总在关于他的事情上犯傻。
“有什么所谓,”眉梢微挑,霍野不在意道,“若你想,他们就只能是好意。”好意之外的盘算诡计,自有他担着。
“可我对妖族其实……”张口咬住灵果,宋岫尚未咽下,便突然呸了声,“甜。”
霍野:“甜?”
“嗯,”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话有多古怪,圆滚滚的白兔认真要求道,“换个酸的。”
第176章
筑基之后便能辟谷, 修真界的灵果——或者说绝大多数入口的食物,皆是以“美味”为方向筛选。
毕竟,在无需填饱肚子的前提下, 难吃的东西,着实没必要勉强。
冷不丁一句“酸的”,倒真有些把霍野问住。
短暂思索两秒,他顶着白兔疑惑的目光, 将剩下的灵果塞进口中,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株草, “尝尝?”
倘若此刻有医修在场,定能认出这是长于极西之地的疗伤圣药, 那里环境苦寒恶瘴横生, 常被妖魔用来躲避正道追杀, 鱼龙混杂, 能活着出来就算侥幸。
小院中的两人却像缺根弦般, 一个敢给,一个敢咬。
本体是兔子,宋岫对吃草接受良好, 黑润的豆豆眼满意眯起, 他抖抖耳朵, 无意识贴着霍野掌心蹭了蹭。
恰是背部。
视线若有所思地停顿,霍野抬手, 用指腹拭去白兔嘴边绒毛沾染的汁液,接着,轻轻放在唇角。
舌尖卷过,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剑尊,五官狠狠皱了下。
未经处理的草药, 灵力充沛到野蛮,但也是真酸,夹杂着淡淡的清苦,常人大抵很难下咽,偏偏怀中白兔高高兴兴地吃掉了整株。
“喜欢?”藏书阁读过的文字慢放般逐句浮于眼前,霍野脑中冒出个荒谬的猜测,面上却未显露,“牙有没有倒?”
尽管觉得有点烦,宋岫还是配合地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很好。
“……师兄说要替我们补办合籍大典,”耐心等待片刻,见青年始终没再提及妖族,霍野顺势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想?”
宋岫倏然抬眼,语调气鼓鼓,“你问我。”
自认应当尊重道侣的霍野:“……是?”
话音刚落,原本亲昵挨着他的白兔便蹬蹬腿弹开,仅留给他一个团子样的背影。
“宋岫?”即使是相遇之初、青年最狼狈最憎恶人修的时候,霍野都未曾瞧过对方这般情绪化。
试探性地伸长小臂,圈住差点跌下他膝头、偏又微妙停在边缘的白兔,霍野没再追问,而是诚恳放低音量,“我的错。”
虽然不太理解,可自个儿的道侣、该哄还是要哄。
求知欲旺盛的4404努力尝试解读宿主的脑回路,未果。
怀疑对方又在和某人玩情调,它放弃插话,默默盯着宿主回头,无理取闹,“所以,你对合籍大典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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