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本来推着墨踪想赶紧回马车,却没成想被墨踪控住轮子一动也动不了。墨踪薄唇紧抿下颌微收,冷冽眼底暗涌风雪紧盯着自远而来的梅赤。
在梅赤目不斜视来到杨砚青身前后,凤目酡红声音孱弱问了句,“那纸鸢是你做的?做给这蛮子的?”
杨砚青没答话,算是默认了。
梅赤兀自点点头,眼神无尽落寞,“我送你的那对儿沙燕呢?”
杨砚青左右拿捏了一阵,觉着眼下还是赶紧先让梅赤死心重要,找不找老师的先往后放放,船到桥头自然直,杨砚青一咬牙,违心道:“扔了。”
梅赤:“......”
梅赤蓦地笑出了声,笑声凄凉悠远,和明媚夏日格格不入,“青青,你果然还是老样子,送你的纸鸢永远活不过三日。”
杨砚青:“......”
梅赤又拿起腰间酒葫芦长饮一口,抹了把嘴低头看着手中葫芦,“把那蕃贼的镯子摘了。”
“啊?”杨砚青半天才反应过来,八成是自己放纸鸢时手腕上露出的藤镯被梅赤看到了......
杨砚青下意识看了眼墨踪,见他正盯着自己手腕,杨砚青半吞半吐,“那个......”
“摘了。”梅赤不容置喙打断杨砚青,猛地又灌了口酒,随后见杨砚青还是一动未动,梅赤眼里闪起悲楚的光,水汽蒙蒙,“难道你要戴着刺伤我手臂的镯子?”
杨砚青顷刻间看向梅赤受伤的手臂,心里隐隐揪了下,不知怎的立刻就要打退堂鼓,却还是攥拳忍住了。
只有把话说狠、说绝,才能伤碎一人心让他彻底放手。
杨砚青默默和墨踪对视了一眼,希望墨踪能体谅自己之后要说出的话,理解自己的苦衷。
杨砚青深吸一口气,松了松拳缓缓道:
“这藤镯是夫人过世的母亲留下的,意义非凡,夫人把这信物送予我是对我目成心许,也与我情投意合,再者这镯子因我而断,我定是不会再摘下来了。”
墨踪目光闪烁蓦地偏开头,手心发热眼睫轻颤,琢磨着何时与他目成心许了,这人倒还自作多情起来。
“哈哈哈哈。”梅赤哑然失笑,自始至终盯着杨砚青没看墨踪一眼,“他能对你目成心许?他能与你情投意合?你难道忘了他与女子一丝不挂于画院私通被捉奸捉双?”
“夫人是被人构陷的!”杨砚青二话不说当即为墨踪辩解。
“好,退一万步他是被人害了,那蓝茵茵呢?画院谁人不知他与蓝茵茵的风流勾当?”
“勾当?他二人惺惺相惜两情相悦,乃天作之合,怎能是勾当?”杨砚青话音一落当即朝天翻了个白眼。
擦......怎么说秃噜皮了!
一旁的墨踪乍然看向杨砚青喉咙上下滚动。
“哈哈哈哈。”梅赤破颜一笑心情骤然变好,又勾起嘴角轻松地抬手刮了刮杨砚青的鼻梁,“你也知他喜欢女子,你也知他喜欢蓝茵茵,还在我面前扯什么谎?”
杨砚青:“......”
“我从未喜欢过她。”墨踪突然开口把堵在喉头的话说了出来,看着杨砚青眼神坚定。
杨砚青余光见墨踪正看自己便连忙转头冲他将信将疑点头呼应了下,墨踪这才局促转开了头。
“这是什么?”梅赤忽然斜视着墨踪,指着墨踪的衣襟,下一刻就要伸手过去够,被杨砚青及时上前挡住了。
“那是我给夫人做的端午香囊。”
“香囊?”梅赤突兀地哂笑一声,又夹带了苦涩,“你把我给你编的五彩绳保存下来,结果用来给这蛮子绑香囊?
杨砚青听后心底一惊。
擦!那堆成灾的五彩绳竟然是梅赤亲手编的?
杨砚青还记得小宝曾说这绳子是用来绑粽子的,难道曹砚青把这微不足道的绳子全存下来竟因为是梅赤送的?
杨砚青心底闪过一丝不安,随后又强行敷衍道:
“哦,这五彩绳里掺了金线还算特别,我就随便留一两根想着以后能用上,这不我把它绑在琴头正好便于区分,现在拿来绑香囊也趁手。”
梅赤已然哑口,低垂的眼角红了一片,隐约闪出水光时梅赤遽地背过身去,拖着沉重步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杨砚青看着梅赤空寥的背影,喉咙像被锁住,寂寂垂下头,戳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的墨踪默默看着杨砚青的情绪变化,手心热气早已消散此时又结上一层霜。
“你方才是故意要伤他?”墨踪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低声又追问了一句:“ 其实你......”
“其实我就是想让梅赤死心,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杨砚青打断墨踪,一时心中难耐当即愤然表达出了真实想法:
“梅赤是国之利器、一代战神,当以天下为己任,怎能为我一个男子失魂落魄?更何况他是堂堂名门望族的独子,合该要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万一绝了后我岂不成千古罪人了?”
墨踪眼中漆黑潭水似涌起漩涡,沉寂半晌后突然缓缓重复出一个词,彷徨着像在自说自话,“战神......”
一旁杨砚青听后当即捶脑袋,心说自己怎就当着墨踪的面说出梅赤是战神呢......
真特么脑子进屎!
这咋整。
第四十一章 农民工工资
墨踪的心随着杨砚青一字一句像被寒风一点点吹透,眼底冰封雪窖......
原来在他的心里,不只有一个神......
墨踪猛然又想起自己不愿细想甚至想忘却的那段话,不由自主就徐徐念了出来:
“纸鸢就该被仰望,高飞远举瞩目于世,又怎能私挂墙上独自欣赏。”
杨砚青眨巴着眼,“这,这是?”
墨踪偏开头声音乏力,“那晚你梦游时说过的话。”
杨砚青:“!”
卧槽,曹砚青还真特么说梦话啦?
杨砚青当即愣住,稍稍琢磨了下,心说曹砚青这瘪犊子倒还跟自己想法差不离,梅赤将军就该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怎能据为己有独自欣......
杨砚青突然心底一沉,眼中又浮现出暗格里那成堆的五彩绳,之前的不安再次袭来。
一旁的墨踪羽睫低垂,遽地又想起杨砚青曾在府内养的众多娈宠还有梦游那晚跟一个叫荣儿的小倌睡在了一起。
他不过是个浪荡少爷罢了......
墨踪压着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五,声音冷漠疏离又像恢复当初,“小五,扶我回马车。”
杨砚青:“......”
杨砚青看着墨踪走后心烦意闷一步一趋也回了马车,见宋小宝坐在车头皱着脸,还把自己送给墨踪的香囊递了过来。
杨砚青:“......”
“给夫人松绑了吗?”杨砚青小着声问道。
“夫人用匕首自己割开的......”
“哦......”杨砚青挠挠眉接过香囊,看着上面五彩绳长吁短叹,心说自己把梅赤的东西送给墨踪真是触了大霉头,也不知夫人割自己腰带时能不能解解气......
杨砚青和墨踪共乘一匹马车却一路无话,回到曹府后杨砚青思绪如麻一肚子心事儿。
“小宝。”杨砚青惦记起刚才心底划过的不安,又想起曹砚青梦游时竟把纸鸢拿去了邻院,便把小宝拉到身边:
“你一会儿派人去怡香院说一声,让那帮小倌这两日先别来了,你现在就跟我回书房务必把邻院的钥匙给找出来。”
“哦。”小宝懒散应了一声没当回事,“少爷何必心急,反正宝贝放在里头也丢不了。”
“我有急用。”杨砚青拍着宋小宝后脑勺,“要是书房找不到,明日再去卧房找,动作轻着点儿别扰到夫人。”
“是,少爷放心,明日我让小五帮忙一起找,手脚轻点儿绝对扰不到夫人。”
“好,快快快,现在就跟我回屋赶紧找去。”杨砚青拉着宋小宝立刻回了书房,撸起袖子开始挨个角落搜罗起来。
眼瞅一个时辰过去,主仆二人把书房翻了好几个底朝天,最后连个钥匙的影子都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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