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其有幸。”
“什么?”洪天卓没听清方瑾瑜落在他胸口上的呢喃。
这次方瑾瑜的声量提高,“我说我何其有幸能跟你在一起,你从哪来的我不管,往后绝不能离开我就行。”说着他单腿还勾上了洪天卓的大腿,半边身子也往洪天卓的身上压,言语之中全是宣示这个男人是独属于他自己的。
再没有之前那样的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又颤颤巍巍,洪天卓低头一口叼上了方瑾瑜的嘴唇,舌头探进去纠缠,他也感受到了心上涌暖流的滋味,有了这颗裹了蜜的定心丸,他还怕个屁啊。
该说是他何其有幸得了这么一个媳妇才对。
两人的湿吻分开,喷洒给对方的呼吸都是热的,方瑾瑜也不是有意给了洪天卓那样的暗示,就是刚刚那一瞬间他对洪天卓的满腔爱意都冲了上来。
他在乎的是什么,这次洪天卓知道了。
今晚是要听方瑾瑜把多年一直压在心头的苦痛排解出来,所以洪天卓没琢磨自己那事说不说,但他现在可算是不怕了。
“我爹是以私自开仓放粮被定的死罪。”方瑾瑜还记得刚才洪天卓问他的问题,“那时齐炳腾他爹正是江都知府,他妒忌我爹治水有功,得到了皇上的大加赞赏,而他自己则是因为被人上奏检举贪赃枉法,惹得龙颜震怒。”
这个洪天卓知道,古代官员私自开仓放粮是会被处以死刑,小时候他历史剧也看过,就有官员为了百姓开仓放粮然后自己被拿住治罪。
那都是好官。
洪天卓听得有不解的地方,他问:“既然这样这老贼怎么还有机会害你爹?那皇上还就信了老贼的手段?”
方瑾瑜轻叹了口气,“其实这其中曲折的地方挺多的,当年任用我爹去坝州的皇上并不是后面又把我爹压入死牢的皇上,对齐炳腾他爹震怒的皇上也是先皇。”
“嗯……”洪天卓转了转脑子,“意思就是说皇帝老子看中的你爹,可是后面接替他皇位的儿子信了齐老贼。”
“是。”方瑾瑜说,“与齐家出的那个宠妃有关,当今皇上也算是齐家的女婿,他登基后反而是把当初参奏老贼的官员安了个罪名然后罢免了。”
洪天卓心里呵了一声,说这不就是妥妥的一个大昏君么。
方瑾瑜长叹,“造化弄人,还没到要治罪齐炳腾他爹的时候先皇就因病暴毙,不然我爹后来也不会遭受那天大的冤屈,先皇任贤用能,是位勤政爱民的明君。”
“这……真是怎么这么……”戏剧性啊,洪天卓都深感到了无奈,他又说:“岳父大人肯定也是受百姓爱戴,我猜齐老贼不单单是嫉妒岳父大人,肯定他还嫌岳父大人碍了他的官路。”
“正是如此。”方瑾瑜还不忘称赞一下洪天卓,“就知道你对事情能洞若观火。”
洪天卓嘿嘿一笑,“啵唧”又给方瑾瑜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带响的。
“我爹上任坝州的第一年水患严重,朝廷拨了一百万两赈灾款下来,老贼想从中贪污,可是赈灾款被我爹盯得紧,每一文钱他都要用到百姓身上,老贼还派手底下的其他官员去暗示我爹,结果被我爹看穿后给训斥走了。”
洪天卓轻笑,“岳父大人真是刚正不阿。”想这样的人在官场里也是最容易招人嫉恨,尤其是齐炳腾他爹那样的狗官,不想着把和他对立的人除掉才怪。
“李大人曾说我爹就是为人太过刚正,百姓需要他这样的官员,可是……唉……”方瑾瑜说着顿住,第三次叹气。
“嗯,我懂。”洪天卓搓搓他的胳膊,可是后面的话不就是说奸臣和现在的这个皇上不喜欢他爹那样正直的官员么。
这在历史上都不罕见。
方瑾瑜接着说:“我爹用一年的时间治理好了水患,地方上的百姓也因为他管理有方逐渐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可是天象难测,到他在坝州第五年的时候水患又发,当地有一多半百姓的房屋和庄稼被冲毁,我爹把灾事上报给江都府衙,三天都等不来救助,我爹又几次派人去询问,得到的答复都是一句齐大人生病卧床,水患之事已经呈报给了朝廷,让我爹安心等着就是了。”
洪天卓听着都觉得来火,“应该给这狗官扒皮抽骨,竟然拿老百姓的命就当蝼蚁。”从前从书上、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古代当官的,他是感受不到此刻的这种气愤和心惊。
“那年我十二岁,现在我依然能清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爹急白了两鬓,带着众多男丁没日没夜地修筑堤坝,还要分心受难百姓的安置,可惜我那时年幼,能跟着做的就只有把家里的粮食往出分给冻饿的人。”
“那你也很棒了。”洪天卓心想自己十二岁的时候不是跟人打架就是疯玩儿,有时候淘得厉害了,他奶奶没少举着擀面杖追他,这跟媳妇简直都没法比。
“可当时粮食太短缺了,迟迟不见江都府衙的人,要是让百姓们再等到开仓放粮的圣旨下来更是难挨,我爹被逼无奈只好带人去开了粮仓,百姓得救,但这下没多久府衙的人也到了,他们当即就要拿问我爹。”
洪天卓也想叹气,“老贼的诡计啊,真是卑鄙至极了。”
“我爹早料到了开粮仓就是天大的陷阱等着他,可他为了那些受灾的百姓这一步走的义无反顾。”
洪天卓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岳父真是佩服和崇敬,他再开口心里又挺不是滋味的,“那后来岳父大人他……”是怎么死的?
“发配到蛮荒之地,到了那边没两月我爹就染上了冬瘟,那种地方根本无人会给医治,然后我爹就……”方瑾瑜哽咽住,有一点湿润也沾到了洪天卓的胸口,这样的结局听得让洪天卓也跟着心痛。
“到半年后凶信才传回来。”方瑾瑜擦了擦眼角,声音里饱含着痛意,“可惜按当朝律法,我爹发配期限未满,人离世后尸骨也要浅埋在那边,等年限够了才能让家人接回。”
洪天卓想破口大骂,什么鸟人制定的律法!
“那岳父大人被判发配多长时间?”
方瑾瑜低声说:“二十年。”
“操!”这次洪天卓实在忍不住。
“原本是砍头的死罪,还是李大人和几位重臣在朝堂上为我爹求情,这样才保下一命。”方瑾瑜露出苦笑,“只是如此的生刑也是没给我爹留活路。”
洪天卓很认同方瑾瑜的话,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昏君听了妖妃的枕边风,这无非就是换一种方式让人不得活,但又能堵上了那几位求情官员的嘴。
朕这不是念在他昔日治水有功,免了他的死罪么。
洪天卓想自己要是听到这句话当场都敢冲着昏君大大地“呸”上一口。
“我家里还被查抄,幸得外公把我接来了身边,如今离我爹出事那年已是十载春秋了。”
这可怜的小人儿,洪天卓心里说,十几岁就经历了这么些磨难,他搂着方瑾瑜,此时他的冲动就是想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往方瑾瑜的怀里塞,他想给方瑾瑜无底线的疼爱。
半天没听方瑾瑜提到娘,洪天卓刚要问,忽然又一想他的这位岳母也许是早逝了,那这他一问不是又勾到了方瑾瑜的伤心处?
“那齐老贼后来怎么着了?”这个洪天卓也想知道,岳母的事情以后再问也不迟。
“因为齐贵妃受宠,他后来官升至二品,三年前他也是因病暴毙,但据还有坊间传言他是半夜死在了两个新买回来的小妾身上。”
洪天卓冷呵一声,“这个坊间传言我看倒是真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看他儿子不就那副邪恶德行。
“知道不知道老贼的墓在哪儿呢?”
方瑾瑜仰头,昏暗中对上洪天卓垂下来的目光,“怎么?”他隐约看见洪天卓的眼里有坏笑。
“把老骨头刨出来鞭尸。”
方瑾瑜:“……这……倒是个解恨的好主意。”话音落下,两人皆是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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