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洪二姐的数落洪天卓心烦,也懒得跟洪二姐说什么,他进屋刚躺下,洪二姐又追进来喋喋不休。
“你看看这椅子破的,你坐上去不嫌膈后背?还有那房梁上那么大一张蜘蛛网你也不说弄下来,谁家住人的屋里还养蜘蛛呢?看看你这也叫过日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想混到什么时候?人家三盛跟你同岁,儿子都生两个了。”
洪天卓想堵上耳朵,洪二姐说的三盛是她小叔子,他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老说这没用的,我又没个媳妇儿,怎么跟他比谁生孩子多?”
洪天卓本意是这样一说就能堵上洪二姐的话头了,可谁想这下洪二姐却是又打开了另一个话匣子,“你也知道你没媳妇儿啊?那你还不改改你身上那一堆臭毛病?要不哪个姑娘敢嫁给你?咱们老洪家虽说不指着你这里给传宗接代,可你想想你以后要是到没了的那一天,谁给你摔盆哭丧呢?”
“哎哎哎!这说的是什么话?咒我呢是不是?”洪天卓听得十分不满,洪二姐说的那是他上辈子的事儿了,这辈子他才刚刚开始,他还想着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唉……”洪二姐叹了口气,“行了,我不说了。”
洪天卓以为这下耳根子终于能清净了,可再一听洪二姐又吸鼻子哭上了。
“哎呀,你哭什么哭?”洪天卓一个头两个大,他是最烦有人在他面前哭了,要不是看洪二姐是个女人他早就把她撵出去了。
洪二姐坐到破椅子上低声抽噎,模样是越哭越伤心,洪天卓听得头皮都刺痒,他腾地一下从床板上坐起来,冲着洪二姐嚷道:“行了!别哭了,我明天就出去找活干,谁骗人谁是王八!”
洪二姐起先是被洪天卓的大嗓门吓得停了哭声,但懵了片刻,反应过来洪天卓说了什么,她是真再哭也哭不出来了。
“你、你说的可当真?”洪二姐双眼睁大,脸上满是喜色。
“真的,没功夫跟你逗笑,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洪天卓三言两语把洪二姐打发走了,桌上有一个布包,他打开看是洪二姐给他拿来的十多颗煮鸡蛋,还有一摞大饼。
洪天卓从小就不太爱吃煮鸡蛋,但这会儿他磕了一颗鸡蛋,剥开两口就吃完了,也不知道是古代的煮鸡蛋香,还是他最近缺嘴缺的厉害,连吃了三颗他才停下来。
主要是不停下来也不行了,鸡蛋噎得洪天卓胸口发紧还直打嗝,他又赶紧倒了碗水喝,拍拍胸脯这才缓过劲儿来。
之前赖七都是从井里打上水直接喝,虽然赖七的身体对这生水估计也免疫了,但洪天卓可喝不下去,前些天他从集市上买了个小炉子和铁壶,再打上来的水烧开放凉了他才喝。
有时候用小炉子上面还能烤馒头,就是他现在还买不起碳,正好赖七家后院有颗枯树,洪天卓就撇下树枝当柴火烧。
今天有洪二姐拿来的大饼和鸡蛋算是洪天卓的一顿晚饭了,他把吃剩下的鸡蛋又用布包好,虽说洪二姐给他拿来的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对现在的洪天卓来说这都是好的,他也记下了洪二姐的这份人情。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的上午洪天卓又出了门,打算再看看哪能找个合适的活干。
目前他身上仅有两串铜钱,都加起来将近两百文,是这里普通老百姓三四天的收入,要是省吃俭用这两串钱够洪天卓维持半个月的,但那样洪天卓心说他的生活水平也就接近乞丐了。
最近洪天卓的事迹在市井上传的挺邪乎,只极少一部分人说他真是改邪归正了,大多数人和方瑾瑜是一个想法,认为赖七那是跟唐小文演了一出双簧来骗取人们的好感,保不齐赖七这是又憋什么大坏招呢。
这些洪天卓都知道,他就一句话:爱咋咋地,他还能让别人的闲言碎语淹死?
这会儿洪天卓在街上走着照样是走哪都有人看,要不就是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如同一只猴子一样出现在人群里被人们关注着,这让洪天卓的心情很不爽。
他臭着脸,瞪了一眼街边偷摸指着他议论的两个妇人,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洪天卓在的地方叫江都,江都城里又分南城和北城,赖七是南城有名的地痞,他没去北城混过,北城那边的人们最多也就是听说过他的臭名,见过他的人不多。
洪天卓就一路朝着北边走,走了半个多时辰,过了一个小城门才到了北城,这次他再走进街市上倒是没人注意他了。
南城靠海,北城靠山。
虽说都归属于江都地界,但北城明显没有南城富庶,南城有往来的各种船只,尤其商船带动经济,南城的一条最繁华大街上,客栈、酒楼、茶坊、各种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就相当于是江都城的商业圈。
反观北城这里,洪天卓看着都是民房比较多,大点的商铺没几个,这就让洪天卓有些后悔来这边了,想着他也是找不上什么活干。
在一个摊子上吃了两碗馄饨,洪天卓又问了几个店家,不出他所料的人家都不招伙计,他心想这一趟出来算是白搭时间了,怀里的铜钱还花掉几个。
洪天卓只好又往回走,路过一座木桥边上他看到地上扔着一个幡子,捡起来看了看,幡子上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字,这个洪天卓懂,他在电视上见过,算命先生手里拿的就是这玩意。
洪天卓把幡子捡起来的原因是他看挂幡子的竹竿挺长挺好的,想着拿回去当晾衣杆,从前洪天卓除了钱,见地上掉什么东西他都不捡,这会儿手里举着幡子往回走,洪天卓自己都笑话自己穷成什么样了连地上有根竹竿都不放过。
“先生请留步。”
洪天卓过了桥,走山路,就听身旁有个女人说话,他扭脸看了眼也没在意,不知道那个凉亭里站着的女人叫谁呢。
“先生,先生请留步。”
洪天卓听那女人追了过来,他站住回过身,这次看清女人是个丫鬟打扮,“你……叫我?”洪天卓迟疑着问。
丫鬟走到洪天卓近前点了点头,手指了一下凉亭那边又说道:“是我家夫人想请先生算上一卦。”
洪天卓不由呵笑一声,他没听错吧,找他算卦?
“你找错……”刚开口洪天卓又卡壳了一下,山风吹动他手里的幡子,扫到洪天卓的脸上他忽地反应过来可不人家要找他算卦么。
洪天卓立马在心里琢磨,这要送到手上的钱他是赚还不赚?不赚他肯定是是傻子,可要是赚了他不就得胡言乱语地诓骗人?
“先生?”丫鬟不知道洪天卓犹豫什么。
“行,走吧。”洪天卓回过神,心说先过去看看再说。
跟着丫鬟进了凉亭里,丫鬟手臂半弯冲向坐着的一个妇人,对洪天卓说道:“这是我家丁夫人。”
洪天卓反应够快,对着丁夫人拱手意思了一下,“丁夫人。”心想古代人就酸腐。
“原来是位这么年轻的先生。”丁夫人打量洪天卓。
见她面上带出了些许踌躇之意,洪天卓知道她这是算卦的事情想反悔,这明显是被轻视了,洪天卓可最不满有人看不起他。
“夫人别看我年轻,这算卦可是我的家传绝学,从我太爷爷那辈一直传到我这里,我们家还没有哪一卦算的砸了招牌的,不信夫人可以试上一试,要是不准我分文不取。”洪天卓的大话是说了出去,至于算准算不准的他压根没想。
见丁夫人心有动摇,丫鬟适时地在她耳旁小声开口:“夫人,要不就试试?咱们什么方子都用过了,兴许这次就是天意能成呢。”
洪天卓耳朵尖,听到“什么方子都用过了”他心中一动,这意思莫非是……
丁夫人点头,于是丫鬟替她对洪天卓说道:“我家夫人想算……”
“哎。”洪天卓抬手,做出了一个阻止的意思,“既然我敢说我是神机妙算,那么夫人求的是什么,我掐指一算便可知晓。”
洪天卓假模假样地几根手指来回捏了捏,然后口中“啧”了一声,不管对面的两个女人被他这一下惹得面色显出了紧张,他微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是子嗣缘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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