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孙儿以为咱们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不管祖母希望我跟兄长做什么,还是直言不讳告诉我们的好,免得我们不能领会祖母的意思,事情办得不到位,又或者因为不够了解情况,影响我们发挥。到时候就不大好了。”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你、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能瞒着你们什么不成?”
说到瞒着,谢恒就想起将军和荣启有事瞒着自己,这心里面就更不痛快了,火气也跟着上来。
“祖母这话说得不真诚。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们祖母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祖母实在不愿意说,那就我来说,祖母只管听听是不是我说的这么回事。”
谢斌一愣,总觉得这会谢恒的火气莫名得大。
“谢元馨就算平日再怎么莽撞,怀孕生子这种大事也肯定不会马虎。更何况这是阙家第一个孩子,谢元馨定然也打着利用这个孩子在阙家站稳脚跟的意图。况且谢元馨和谢元柔现在是平妻,身份相当,若是谢元馨能顺利生下阙家的嫡长子,日后定然能事事都压着谢元柔一头,谢元馨不会不知道其中厉害,又怎会一时贪嘴吃下含有蟹粉的糕点?恐怕谢元馨的落胎跟谢元柔有很大关系吧?”
谢斌震惊地看着谢老夫人:“祖母!四弟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七妹妹害得六妹妹落胎?”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眼神有些闪躲,“胡说什么?你四弟瞎胡猜你也跟着信?你七妹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最是柔善不过,如何会做出害死亲姐姐腹中胎儿之事?”
谢恒冷笑:“都到这时候了,祖母就不必再替谢元柔说好话了吧?谢元柔是什么人,我清楚,祖母应该也清楚。这种事她做不做得出来祖母心里明镜似的。想来阙家也是怀疑到了谢元柔身上,祖母让我和兄长去阙家,一是为了看望谢元馨,二来就是给谢元柔撑腰吧?只是祖母可跟谢元馨通好了气?我们帮着谢元柔撑腰,谢元馨可愿意?别到时候她记恨祖母偏心,说些不该说的或者做些不该做的,届时鸡飞蛋打,祖母可别后悔。”
谢斌又叫了一声:“祖母!人命关天,您可不要犯糊涂!”
谢老夫人脸色青白,最后像是认命一般地叹息一声:“是,阙家是怀疑你们七妹妹,但没有证据。这没有证据的事就是子虚乌有!你们六妹妹失了孩子,心中悲痛,这祖母也可以理解,但她悲痛过了头,脑子不清醒,竟然一口咬定是你们七妹妹害的她。让她拿出证据她也没有,就是空口白话。她的态度太坚定,这才让阙家姑爷也心生怀疑。馨丫头糊涂,阙家人又是外人不了解柔丫头,一时有所误会也正常,但你们是柔丫头的兄长,可得相信自家人才是。再说就是官府拿人还得讲究证据确凿呢!”
谢恒挑眉:“谢元馨是不是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
谢老夫人震惊地看着谢恒:“你如何知晓?”这事她也是之前到了阙家去看谢元馨才知晓,而且阙家并没有对外声张,现在应该除了阙家人应该就只有她知道。
谢恒冷冷一笑,果然如此。
他事先的确不知道,就是洛非白也没在信中说到谢元馨伤了身子的事,他全是从谢老夫人的态度中推断出来。
谢老夫人偏帮谢元柔的态度太过明显。
就算谢元馨失了孩子,这阙家嫡长孙暂时不是从他们谢家女的肚子里出来的,但这时候阙献对谢元馨毕竟有怜悯之情,说不准就着这股怜悯劲儿,谢元馨能得到阙献更多的疼爱,压过谢元柔一头,调养好身子之后就能再度怀孕。
可谢老夫人言语间对谢元柔十分维护,对刚刚失去孩子的谢元馨却左一个“福薄”右一个“不小心”,明显责备之意更甚。
谢恒知道谢老夫人不是那种会将宝押在一处的人,她会这么做必定有原因,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谢元馨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谢老夫人才说什么都要保住谢元柔。还指望着未来阙家的嫡长孙能从谢元柔的肚子里出来。
谢斌无比震惊:“祖母!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谢老夫人皱着眉:“告诉你们有什么用?馨丫头的身子又不能这么好起来!你们知道也是跟着白着急!”
谢斌心中失望至极。
明明祖母说让他们去阙家探望六妹妹,却隐瞒六妹妹伤了身子再不能怀有身孕之事。他不得不承认谢恒说的,祖母这般就是别有用心!这可是他们的亲祖母,六妹妹可是祖母嫡亲的孙女,到了这时候祖母竟然还一心算计!他们谢家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真心?!
“祖母,我只问您,六妹妹落胎到底是不是七妹妹下的手?”
谢老夫人脸色绷得发紫:“当然不是!都说了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也不怕这话让你们七妹妹听到寒了她的心!好了,你们明日就去阙家看你们六妹妹和七妹妹,也跟阙家姑爷好好谈谈,让他不要把你们六妹妹伤心过头的话放在心里,莫要冤枉了柔丫头。”
谢斌深吸一口气:“但愿祖母说的是真的,孙儿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先回去书房了。”
谢斌转身就走,谢老夫人在后面叫了两声也没能让谢斌回头。
“真、真是气死我了!这是当了官就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小四,你可不能学得你兄长这般目无尊长。”
谢恒轻声一笑:“我倒觉得兄长已经很尊重祖母,不然就凭着兄长的脾气,但凡有一分怀疑祖母包庇谢元柔,都不可能还这样好言好语地跟祖母说话。”
“你、你怎么能这么跟祖母说话?”
谢老夫人看着谢恒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突然间意识到,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孙子。她以为对方敬重她这个“雪中送炭”的祖母,以为不管对方官职做到多大自己都能拿捏得住。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她以为的每一次拿捏住谢恒,都是对方有意为之。她以为的每一次“得利”,得到最大好处的人似乎都是谢恒。
一时间谢老夫人心中充满恐慌,她甚至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弱小”的孙子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不,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掌控过这个孙子!
谢恒:“明日我跟兄长会去阙家,如果让我看出来真是谢元柔害的谢元馨,即便我不当场揭穿,也绝对不会帮着谢元柔说话。至于兄长,他向来耿直,会如何抉择就是不我这个做弟弟的能左右的。”
“你、你们……”
谢恒勾着嘴角,“我看祖母身子不大好,想来定是因为六妹妹落胎之事而太过伤心,还是早些休息得好,莫要再操心太过。刘妈妈。”
被点名的刘妈妈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四、四少爷……”
刘妈妈也得承认是她们主仆看走了眼,错把一头凶狼当成了绵羊,现在的四少爷气势逼人,她竟然都不敢与四少爷对视。
谢恒:“好好伺候祖母,别让祖母操心太过,有什么事不好拿主意的去问兄长便是。”管家的事谢恒是不打算让谢老夫人继续插手了,他自己又懒得看,自然是甩手给谢斌,就让他的这位兄长能者多劳吧!
“是、是,老奴谨记。”哪怕谢老夫人就在边上怒目而视,刘妈妈也不敢当着谢恒的面说一个“不”字。
从谢老夫人那离开后,谢恒便去找谢斌。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开导开导谢斌,免得他这位性情过于刚直的兄长一时想不开钻起牛角尖。
一进院子,果然看到谢斌站在廊下,表情有几分落寞。
谢恒走过去,抬手搭在谢斌肩上:“兄长不必想太多,反正明日我们就去阙家,等见到谢元馨和谢元柔就什么都知道了。”
谢斌沉默片刻说道:“你好像从一开始就怀疑六妹妹落胎和七妹妹有关。”
谢恒点头:“我是有怀疑,但我觉得这样不好,也希望自己以后能改改。”
谢斌不明所以:“为何?你是觉得自己的怀疑不合情理?”
谢恒笑着摇头:“情理情理,情在前,理在后。我会怀疑谢元柔是基于我之前对她的了解,知道她并非善类,但并没有其他更加可靠的信息辅助。仅仅是因为固有印象便怀疑一个人,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样恶意的猜测实在太过严重。而谢元柔以往虽然有些心机,但要说绝对伤天害理甚至是草菅人命的事也的确没做过,我的怀疑便更没有依据。于情,我便不该如此,更何况我们到底有一层血缘关系。当然,于理,她以往的行为让人没有办法完全不怀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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