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人多,池绪难免会有诸多顾忌,但马上就开学了,到时候他就会和裴谨修搬出去住,不必再担心打扰到别人。
因此,池绪从善如流,刻意哄道:“好嘛,都听你的。”
裴谨修噙着笑,冷哼一声,显然还没彻底消气。
池绪吃不下饭,勉强喝了两口粥,喝完后就打算继续躺回床上补觉,但裴谨修还要检查他身体,池绪拗不过他,只好躺平任折腾。
过程十分磨人,羞赧极了。
裴清怡下午时又来了一次,只是来得不巧,池绪那会儿刚好睡着了。
他这次睡得很沉,所以裴谨修放裴清怡进来看了一眼。
卧室里窗帘紧闭着,只隐约透进来一点光亮,裴清怡踮着脚尖,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她走到床边,好奇地张望,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睡着的池绪。
池绪睡姿很乖,下巴埋在被子里,蓬松的头发柔顺垂下,只露出小半张精致的眉眼。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仍轻皱着眉,一抹痛楚挥之不去一般。
他确实状态不好,睡梦里也恹恹的,没精神,裴清怡顿时慌了,怕他是生病了,担心得不得了。
裴谨修带她出去,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后,裴清怡这才放下心,乖乖地找裴明心玩去了。
过年休假三天,池绪在床上也差不多躺了三天。
回公司上班时,他身上的疼痛还未散尽,脸色仍旧苍白,右手手背上的牙印也清晰可见。
在外面时还可以用衣袖遮掩伤口,办公室里可穿不住大衣。
蒋晴来池绪办公室里商量事,刚一进门她就发现了池绪手背上的牙印,诧异道:“谁这么舍得啊,把你咬成这样?”
“……”池绪灵活地岔开话题,转而跟蒋晴谈起了正事。
谈完事,蒋晴没有马上离开,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池绪一番,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切道:“怎么过了个年还过得这么憔悴?生病了吗?”
蒋晴算是看着池绪长大的,对池绪来说亦师亦友,他们俩工作上是思想同步极为合拍的同事,生活中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来往频繁,交集密切,关系甚笃。
池绪:“我没事,只是过年这几天晚上没能睡好。”
他说得全是实话,只不过没说全部的实话,果然把蒋晴的思维引到了他预设的方向上。
蒋晴恍然大悟:“原来是失眠了啊,正好我这里有刚买的酸枣仁茯苓百合茶,缓解失眠的,还挺管用,一会儿我让小钟拿给你。”
池绪没拒绝,笑着说了声谢谢。
起身,刚打算转身离开,不经意间,蒋晴忽然看见了池绪的左手。
刚才被桌上茶具与摆件遮掩,她没看见池绪无名指上戴的钻戒。
挑了下眉,蒋晴这下不急着走了。她双手撑着桌子微微倾身,嘴角缓慢一勾,气场拔地而起,极具压迫感道:“我说松云拍卖会上你怎么从头范围盯着那颗2.31克拉的红钻看,另一枚呢,送谁了?”
池绪仍然从容,迎着她的目光,清浅一笑:“哎呀,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年前顺便去领了个结婚证。”
“……”蒋晴只以为他是谈恋爱了,没想到一步登天直接跨进了婚姻的殿堂。她难免讶然,脱口而出道,“你和谁?”
池绪:“你猜。”
蒋晴:“裴谨修?”
“……”这下讶然的变成了池绪,他皱眉道,“有这么明显吗?”
“哼。”蒋晴冷笑一声,翻起了旧账,“我记得某人跟我说过,他不谈恋爱,他要单身一辈子。”
池绪没想到她记忆力这么好,那么久远的事情竟然现在都还记得,无奈地笑了笑,有所感慨道:“人总是会变的嘛。”
他脸色仍旧苍白,眼角眉梢却染上了一层明晃晃的笑意,眸光盈盈,温柔极了,快浸出蜜一般的甜,周身仿佛自带柔光,看起来格外动人。
纵使蒋晴一直知道他长得好看,此时也不禁怔了一下,心想:年轻就是好啊,貌美如花,容貌正盛,举手抬足间都魅力无边。
她不打算放过池绪,继续逼问:“所以六年前那次去F国出差,你那段时间都是在和裴谨修聊天?”
池绪点了点头。
蒋晴一副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情,冷笑:“呵,我就说,你那时候收到消息的状态一看就是谈恋爱了,还不承认。”
“……”反正婚已经结了,池绪懒得思考他和裴谨修之间的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神不知鬼不觉地变了质。
对他来说,现在还有个当务之急。
他皱了下眉,难得犹豫,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地问道:“你女朋友生过你的气吗?她生气了你一般会怎么哄她啊?”
蒋晴是三年前结的婚,结婚对象是恋爱了五年的女友,池绪和裴谨修那时还去吃了她的喜糖。
眉头一挑,蒋晴倒是好奇了:“你还会惹人生气?”
说罢,她又皱了下眉,匪夷所思道:“不对,裴谨修还舍得生你的气?”
“……”这个事情池绪也没法跟她详细解释。
裴谨修对他其实没太大变化,一如从前的温柔细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池绪就是感觉他那天的气还没消,微不可见,淡淡的,矜持地生着气。
蒋晴估摸着也不是多严重的事,笑吟吟道:“你撒撒娇,说说软话,一准哄得他心软,或者送些他喜欢的礼物,讨人欢心无非就那么几种办法嘛。”
池绪软话已经说了一大箩筐了,裴谨修态度还是那么不冷不热,可见人不生气则已,一生气可是真难哄啊。
蒋晴的第二个建议,池绪理智上觉得毫无作用,他知道裴谨修物欲很低,礼物精心与否,贵重与否,在他眼里都差不多,非要比较的话,裴谨修会偏爱那些实用性强的。
虽然理智上觉得没用,但下午下班时,池绪还是挑了双纯黑色的羊皮手套。
他简单包装了一下,一上车就递给了裴谨修。
今天裴见深没来上班,车上只有他们两个和司机小李。
裴谨修拆开包装,顺手戴上试了试。
他今天穿了黑色正装,是池绪新手做的,剪裁合宜,面料挺括,穿着一丝不苟,显得格外矜贵逼人,又如冬夜寒潭,泛着凛冽而又危险的寒意,看起来深不可测,内敛而又强大。
池绪上车时,他正闭着眼休息,气质庄重严肃之余,状态却是松弛慵懒的,听见动静后,骤然一睁眼,偏头望向池绪,眉眼如钩般,眼睫轻眨间平添了那么几分撩人的禁欲感。
手套是羊皮材质,不大不小,柔软贴肤,又与他今日穿得正装极为相称,高冷贵气,刚好合适。
裴谨修试了试,没对礼物发表什么看法,反而瞥了池绪右手一眼,冷笑道:“这手套还是送你自己更合适。”
“……”这事果然还没过去。
池绪没想到他还能这么联想,面不改色地撒谎,哄道:“我也有,和你是情侣款。”其实没有,不过明天去了公司可以再挑一副,问题不大。
正想着,裴谨修突然掐住了他下巴,一拉。
池绪顺着他的力道,配合仰头。
“好乖。”裴谨修的声音很轻,有些低沉,泛着低哑的磁性。
确定关系之前裴谨修其实很少对他动手动脚,但经常盯着他脸颊看。事到如今,池绪终于明白裴谨修当初盯着看他时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手指又一次地顺着下巴掐住了脸颊,裴谨修带着纯黑色手套,按压在分外莹润白皙的皮肤上,那块皮肤很快就红了,印出一道浅淡的红痕。
他拇指抵在池绪略显苍白的唇畔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叹了口气:“我宁愿你不要这么乖。”
准备松手之际,池绪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理直气壮道:“那还不是得怪你。”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裴谨修失笑,饶有兴趣地问:“怪我?”
池绪眼睛亮亮的,一脸的理所当然:“你那时候好漂亮,让我怎么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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