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庄越猜到,魏柏义可能会看出这是精心策划,沈倾如此聪明,又岂能不知。
朔正几次三番注意着时间,那么会遇到三人就不可能是巧合。
庄越好心为伙伴制造机会,他没有理由为此感到介意,偏偏对庄越宁肯找朔正,也不找自己,他心生介怀。他失了与庄越的交情,如今连朔正都比不上,这样的认知让他挫败。
沈倾以为十年过去,他可以放下对庄越的在意,可越是见面,就越是无法不在乎庄越。就像当初无法抑制对庄越心生慕意,这种在乎也是越压抑,越是要强烈的彰显它的存在。
就像现在,面对懵懂无辜的庄越的双眼,内心就涌上一股痛楚。
十年前,他是那么自信,却出师未捷身先死。经此打击,早就已经没了信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内心的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庄越。
第88章 对视
“我正巧有事找魏兄,就一道被邀请来。怎么?我打搅到你们了?”沈倾声音没有起伏,眸色深沉的说。
“唔,没有啦。”隐约地,庄越能感受到沈倾的不悦,赶忙说道:“你来的正好。”
这可不是违心话,五人联谊总有一个人要落单,沈倾的加入正好让他们分成三组。
当然,这个世界的人可不懂得联谊的套路,不可能按照预想去行动,从船上下来之后,钟云衣跟董莞又紧挨着庄越。
庄越就知道会这样,下船的码头在湖的另外一边,紧挨着码头的是一座占地面积挺大的会馆。
他神态自然的向同伴们说:“我看这里的规格不错,不如我们就看这家的表演?”
钟云衣跟董莞没反对,纷纷点头。
庄越扭身回看,三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身后,从码头的方向走过来。
沈倾俊美,魏柏义儒雅,朔正阳刚,引得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躲躲闪闪的拿眼睛偷瞄。
六个人面对面站着。庄越犹豫了一下,按理来说,他就算发出邀请,也该是对着朔正。毕竟明面上,朔正跟他的交情,比其他两个人的都要久。
可对上沈倾目无表情的脸,庄越心里莫名一怂,说:“沈师兄,还有朔大哥、魏道兄,不如一道观看这里的表演?”
朔正没在意他主要是对着谁说话,爽快的应下了,“好啊,同去。”
魏柏义也颔首,道:“这间会馆的艺者,才艺在本地也十分有名,来京城游览,少不得要观看一场。”
沈倾虽然没说话,庄越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变好了。
刚在他发出邀请的时候,钟云衣藏在袖子下边的手,紧抓他的胳膊,肢体上透着紧张的情绪。庄越不好直接推开他的手,任由钟云衣捏着他的胳膊,一行人进了会馆。
魏柏义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熟练的要求店家给安排清净的包厢。
众人被引向二楼,庄越放慢脚步落在后边,钟云衣压着声音说:“庄越,你的胆子真的好大,竟敢直接请他们一块来会馆。”
庄越无奈的拍拍她的胳膊,让她松松手,“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不都是正常的往来交际吗?云衣,你一直待在内门,外出的少,其实这些再正常不过。你跟董莞不能总待在宫里,也该出来走动走动。”
钟云衣似乎是听进去了,点了点头。
包厢的位置位于二楼正中处 ,正对着舞台,视线极好。
敞开的窗口前是一张圆桌,围绕着桌子摆着几把带着软垫的椅子。侍者将多余的椅子挪走,六个座椅调整出宽松的间距,让客人们更舒适。
六把椅子靠右边的三张已经坐了人,顺序分别是右手第一把朔正,第二把魏柏义,第三把沈倾。
董莞先进去,她可能还是害羞的本能作祟,选了左手第一把,最远离男性们的椅子。
钟云衣挽着庄越进来,一看就剩下两个位置,牢牢的按着庄越,拖慢他的脚步,自己抢先坐到左手第二把。
庄越落到最后,站着看紧邻着沈倾的那张椅子,钟云衣扭过脸来,戏谑的冲他眨了一下眼睛:“庄越,快来入座,艺人们都登台了。”
庄越暗暗瞪她一眼,走到最后那把椅子坐下。
对面,环绕着高台两侧是抱着乐器的乐手,轻灵悦耳的编钟声被敲响,舒缓柔和的琴音紧紧跟上。舞台上,一群穿着五彩衣裙的女孩,手中抖开云袖,翩然起舞。
明光宫每年的沐雪节的晚宴上,汇集了各个弟子精益求精排练出来的节目,数年演练下来,并不比次间的艺人水准差。
这养刁了明光内门弟子的眼光,也就不觉得歌舞表演有什么稀罕,反倒是民间一些特有类别,如杂耍,口技,皮影画之类明光晚宴上没有的,更吸引她们。
钟云衣跟董莞看的专心,在节目间隙,也会点评一下艺者的表现,因为受过多年的熏陶,说得头头是道,连魏柏义跟朔正,都听的频频点头。
庄越双手杵着桌面,演艺表演他见的多了,颇为无聊。只可惜没有KTV,不然双方互动可以更强。
他左看右看的观察着双方,男方中魏柏义很显然是意识到了这次“巧遇”的内涵,不过他表现的却没什么倾向,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上他的哪一个朋友。
钟云衣平日里在同伴跟前爱现,这种时刻反倒矜持,举手投足都维持着淑女风范。
董莞一贯的憨然,很是天真烂漫,也不是很在意形象,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的视线往朔正瞄去,朔正以往跟朋友们相处,都是大声说话大声笑,性格爽朗,作风豪放。也可能是进了会馆,大家都在看表演,这会儿他很有素质的保持这安静,不打搅别人的安静。
他的视线跟朔正有些鬼祟的眼神碰上,庄越讶异的扬了扬眉毛,无声的问他搞什么鬼?
朔正眼睛一瞬间乐得眯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的朝他点点下巴,庄越朝着他点的方向扭头,跟没来得及收回眼睛的沈倾正对上。
十年前,俩人还在午后的书架深处,坐在靠窗的书桌边,各自看书或者是做归纳,偶尔庄越抬头,就能跟这样眼神的沈倾碰上目光。
那时,庄越总是会心头重重的加速跳动,沈倾的眼睛里满含着温柔,似有若无的脉脉情意,如温水般将他包围。
这回庄越似是也逃不过那柔情的捕获,心跳失速的瞬间,惊慌的把双手放下,还不小心碰到了茶盏,一下被扫到桌面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速的接住那茶杯,轻轻的放回桌面,“当心些。”他低沉的声音本该被掩盖在乐声中,偏修仙者敏锐的耳力,清晰的仿佛在搔他的耳鼓。
庄越心情躁动,坐立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眼睛又偷瞄旁边,沈倾已经正视着前方,专心看起演出。仿佛刚才无事发生,都是自己反应过度。
哼!庄越羞恼之下,也板起脸,肃穆的看着前方。
朔正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嗤”地笑出来。要不是顾忌惹恼了庄越,他怕不是要乐得拍桌子了。
他们到会馆的时候,表演已经进行了一半,坐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尾声。双方在会馆门口告辞,到这里,这场暗中安排的联谊,算是顺利的结束。
跟着人潮往景文园出口的方向走,庄越问两个朋友:“今晚接触下来,你们觉得他们怎么样?”
董莞大大的赞扬了几句,“沈恩岂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虽然不说话,却一直很有风度。魏柏义比传闻中更平易近人,待人也挺和气的。朔正,嗯……怎么说呢,让人觉得十分可靠,值得信赖。”
钟云衣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你平日里散漫,这一晚上的观察倒是挺细。”
董莞脸红了红,“也不是我刻意观察,是这些日子在厨房听闻他们的小道消息多,跟真人一对照,差别就显出来了。”
钟云衣凑过去,在董莞耳边问:“你悄悄告诉,到底觉得哪一个好?我帮你出谋划策,助你与之结缘。”
董莞臊得脸蛋更红了,捂着脸:“快别说了!我可不敢高攀,满会场的女修都盯着呢。大家又不是瞎子,都趋之若鹜。昨天我还见了一个女修,亲手做点心,想送给沈恩岂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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