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此时不约而同的心中歉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只是情势所迫,勿怪勿怪。
好在明光外门养得马儿神骏,脚程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跑到了距离县城最近的小镇。
到了地方,沈倾直接找到这镇的里正,询问这里第一户患病人家的情况,是如何发病的,发病前去过什么地方。
就这样一个村镇一个村镇的走,问了整整两天,算是把本地所有的地方都问了一个遍。
在此期间,庄越发现这个世界的人会使用沸石灰水,泼洒在地面和家中消毒。
沸石灰水具有很强的消毒杀菌功能,大部分的传染疾病,在这种防疫面前是很难发展成灾的。
蹊跷的是,第一个县爆发瘟疫后,郡府很快下令禁止出入,附近县又沿途泼洒沸石灰水消毒。可是没有三天,仍旧传播到了另外的一个县。
而后的传播也是如此,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距离很远的县城,被爆出出现了感染疫病的人。可此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本地,也没有接触过外地回来的人。
这一切说明,是这个传染源会不停的移动,几乎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是邪祟在作祟。
本县第一例出现的病患,是一个年纪五旬的老农,身体平时很健康,发病前没有外出,也没有见过外人。
家中有老人忽然去世,办完丧事后,老农身体出现不适,起初以为是忧伤疲累导致的普通伤寒。可没想到按照伤寒医治却不奏效,很快家中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人也病倒,家人这才察觉不妙。
“最初老人感到不舒服,是埋了人,从墓地回来的路上。那晚,家人给煮了姜汤水驱寒,结果半夜人就烧的说起了胡话。”庄越整理着经过,向昝县令通报他们的调查结果,“我们亲自去看了那墓地,仍旧残留着疫鬼的怨气。”
“疫鬼?”昝县令倒吸口凉气,“还真是邪祟!”
沈倾说:“生前死于疾病,怨气极大,才会化为疫鬼。疫鬼没有神智,只知散播瘟疫,病死的人越多,他就会越强。”
庄越说:“根据瘟疫扩散的范围和速度,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作祟的疫鬼,还在县内活动。”
昝县令顿时坐立不安:“这!这场瘟疫死掉的人不下数千,岂不是说这疫鬼如今厉害得不得了?”
“是,若以寻常厉鬼举例,应当有数百年的修为了。”沈倾肯定的说。
“厉鬼?!百年?!”昝县令面容惊恐。
庄越无奈的看了沈倾一眼,他就不能委婉一些,说得不那么吓人。幸亏之前他问了沈倾,知道他能对付这个疫鬼,不然庄越也要像昝县令一样惊慌。
昝县令站起来,焦急的说:“不行!我得立刻禀明郡府大人!请几位法力高强的法师,来除掉这个疫鬼!”
庄越一想也好,鉴云殿这次接任务的其他弟子,如果都来了县城,大家一块对付疫鬼,想来把握更大些。
沈倾却制止了昝县令,说:“太慢了!等你通知,再等人过来,那疫鬼说不定已经逃离了本县。再想追踪他,就要等下一个县爆出疫情。不如,趁他还在附近没有走远,我去除掉这疫鬼!”
昝县令稳妥的说:“仙子还是不要冒险,等更多法师过来,再去除那疫鬼不迟。”
沈倾起身,冷然道:“你刚才没听明白?若这时放走了疫鬼,等他流窜到下个县,爆出疫情才能得知地点。那个时候毫无防备之下,又要枉死不知道多少百姓。”
昝县令犹犹豫豫:“可是……仙子你孤身一人,太危险了。”
沈倾明白昝县令的想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是沈倾在他地方上出了事,他担心脱不了干系。
他虽明白,却看不上对方这种没担当,瞻前顾后的样子。
沈倾硬气的说:“你放心,若是出了问题,自由我一人承担,不会怪罪在你身上。”
昝县令汗颜惭愧的抹抹急出来的汗,“沈姑娘言重了,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沈倾懒得再跟他废话,转向一旁的庄越,“我去杀那疫鬼,你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走。”
庄越就急了,“你真的一个人去?我……”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可是有媲美数百年厉鬼的疫鬼,他头铁跟着去,也不过是送人头。庄越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这种时候竟只能眼看着沈倾一个人去冒险。
“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跑,让你担心。”仰着小脸,他担忧的望着沈倾:“只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逞强,一旦发现应付不了,就赶紧退回来。”
第14章 进城
沈倾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平日里,总被说逞强的那一个,不正是庄越自己吗?
喉咙滑动了一下,沈倾“嗯”了一声。
随后他拿起剑,出了大门,跨上马,奔驰而去。庄越和昝县令一直目送,直到看不到那个身影。
昝县令还是有些不安:“只沈姑娘一人,真的没问题吗?”
庄越也不敢确定,只是沈倾表现的十分自信,他也只能相信她了。
只不过,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他对昝县令说:“你让人骑快马,立刻去郡城,把疫鬼的事告诉郡府,请他火速使人来支援。”
昝县令马上点头:“好,我让人骑最快的马去!”
昝县令去安排了,庄越回到厅里坐下,回忆他们调查出来的疫病扩散路线,推算疫鬼出没的大致范围。
只要疫鬼还在本县,要找到他,怎么也需要一些时间。支援最快要明天才到,但愿遭遇战那个时候才发生。
庄越暗暗的祈祷着。
过了一会儿,管家进来,对他说:“庄姑娘,此前病愈的百姓代表在门外,想要求见你,当面表达谢意。”
庄越抬头,说:“请帮我转告,不便相见。我们是应郡府的请求才前来,他们真正应该要感谢的是官府才对。”
管家愣了一下,见庄越态度坚决,才退了下去。
庄越靠在硬木椅背上,沈倾在外边还不知道怎样,他又怎会有心情去应付这些人。
庄越焦虑不安,度日如年。
昝县令大概看出他的焦虑情绪,好心让昝夫人和女儿出来,陪他说话。庄越情绪不高,经常走神,昝夫人只视而不见,话题不断。
下午,昝县令也过来了,看着庄越的表情,说:“这个……听闻上午,庄姑娘拒绝了城中士绅们的求见。不知,是他们哪里做的不对,惹姑娘不悦?”
庄越莫名其妙,“没有啊,连面都没有见到,怎么会惹到我?”
昝县令松口气,说:“没有这回事就好,士绅们找到了我,他们很是惶恐,还以为在无意之中得罪了你。”
庄越好气又好笑,这什么逻辑?有的时候,这里的人思维模式真挺让他费解。
“若是姑娘没有生气,能不能赏脸见一见他们,他们是真心感念明光这次及时提供了丹药,解救百姓的性命。”昝县令恳请道。
昝夫人也在一边帮腔:“是啊,庄姑娘,你就发发善心,见一见这些人吧。不然,那些还隔离在医馆养病的人得知,心中也会惶恐不安的。”
士绅们的面子不给无所谓,可若是让得了瘟疫的人无法安心养病,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无奈之下,庄越只好答应了。
对普通百姓而言,真正有本事的修仙者,就算巴结不上,也绝对不敢得罪。庄越有明光的背景,再夹着这次送丹药的恩情,士绅商贾们说是逢迎也不为过。
被十几个人围着,捧着,奉承着,换一个涉世未深的人都得被吹得飘飘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好在庄越是练过的,这种场面一点没露怯,全场掌握着主动权,牵着众人走。
庄越又重复了几次他的意思,这次他们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解除疫病,拯救百姓,是分内之事,让他们不必过分感念。
见他真是这个意思,士绅商贾们才安了心。
庄越推辞了他们的宴请,见他实在不肯去,众人也不好勉强,奉上礼单后,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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