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茬还没过去,谁知折玉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正巧我今日有兴致,不如就在这里,由我做介,给你和你的契兽定契可好?”
修士与灵宠或妖兽定契,大多时候都可独立完成,除非定契的对象修为超过修士太多,如此情况下,修士难以完成契约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反噬有性命之忧。这种时候,便需要找高阶修士做介,介者会以己身压制妖兽修为,为契约两方搭建桥梁,保契约顺利结成。
折玉也不是没给人做过介,毕竟此人名声虽差却实在强大,当年摸鱼子收饕餮兽的时候就叫了他帮忙,当然这忙并不是白帮,他做介一次,生生敲去摸鱼子五百块极品灵石,叫老头肉疼了好一段时间。
他这次会主动受累给人做介已是不可思议,更离谱的是,他主动做介的对象居然只是区区碧目犬幼崽。
这事实在无法解释,可能折玉实在太闲,心血来潮做点趣事打发时间罢了。
当然,林尽不晓得其中弯绕,也不知折玉说的什么意思、自己又该不该接受,他只能悄悄观察别人的反应。
流巽在一个劲挑眉,他看不懂。
摸鱼子在冲他挤眼睛,这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尽心里直打鼓,最终,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三宗钰。
三宗钰的表现不似前两位抽象,他只稍稍冲林尽颔首。
林尽福至心灵,立马冲折玉行礼:
“能得掌门相助,是弟子之幸!”
折玉唇角笑意渐深,他勾勾手指,示意林尽上前:
“三种驭兽契约,你选哪种?”
林尽接住问题,和折玉大眼瞪小眼片刻:
“呃,啊?”
折玉险些被他逗笑,见他这反应便知他什么都不懂,于是简单解释道:
“驭兽契约分三种——主仆契、生死血契,以及平等契。主仆契顾名思义,契成后你为主他为仆,他不能反抗你任何命令,从生到死都只能为你一人效力。生死血契比较特殊,需要人兽两方皆心甘情愿方能签订,而后你们两条性命便算是被捆在一起,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随之消逝。第三种平等契约,你们的相处方式更近于朋友,两方无法互相伤害,也不能强迫对方做事,比较特殊的是,此契成后,只要两者意愿一致,随时可解。”
说罢,折玉顿了顿,又补充道:
“生死血契不考虑,我建议你签主仆契,毕竟……”
折玉用指背蹭蹭狗崽温暖却脆弱的颈部:
“毕竟你这小狗爱呲牙,把他压得彻底一点,于你也更安全些。”
“……”萧澜启听着折玉的话,尽管伤重无法挣扎,也恨不得用最原始的方式转头一口咬断他的手指。
但折玉指间是凝实如刀锋的灵力,他故意叫萧澜启察觉,目的便是警告他,自己此时若想杀他,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萧澜启几欲吐血。
便是在鬼哭崖底,萧澜启所受也不过是折磨,而非此时的折辱。
折玉!他竟敢胁迫他跟一个连清洁术都不会的草包懒蛋闯祸精废物炉鼎定主仆契,他竟敢……
“我选平等契吧。”
林尽的声音在此时出现,令所有人都是一怔。
原因无他,从古至今,别说驭兽师,就算是普通修士收灵宠,定的也无一例外是主仆契。
平等契实在鸡肋,毕竟无论是收灵宠还是驭兽,都图一个助力,图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否则谁会费这个功夫,去养一只有可能拒绝自己命令、还随时会离开自己的妖兽?
好问题,林尽就会。
林尽瞧着周围一双双望着自己还瞪得老大的眼睛,不自觉将解释的声音放低了些:
“我又不指望他做什么,能当朋友,何必当主仆?来去自由多好,等他长大了想自己闯荡了,我便放他离开。他生来是他自己,又不是我的奴仆,我没资格要他为我冲锋陷阵献出性命。”
对于他这番话,有人笑稚子心性,有人点头赞同,折玉坐在青玉栏上,略一沉吟,便应了他的话:
“说得不错,那便依你吧。”
说着,折玉稍稍坐正了些,左手随意掐了个决,便有灵力包裹着一抹赤色自不断挣扎的狗崽眉心飘出。
“从灵泉处取一丝魂血给我。”
正在林尽事不关己似的站在旁边看热闹时,他识海中突然冒出了折玉的声音。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玉没有拆穿他什么也不会,而是以传音入识提醒,叫林尽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连忙照折玉所言笨拙地调出魂血,再看他的莹白灵力同球球的黑色气息融合在一起。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自己在另一层次同另一个生命有了关联,连带着他再探球球的气息都觉得亲切了许多。
他正自顾自回味定契的奇妙,完全没注意折玉接过他魂血后那一瞬的迟疑以及若有所思般的探究目光。
后来,折玉把球球交还给林尽。
松开萧澜启后颈之时,折玉同时撤回了指间始终锋锐的灵力。
他瞧着重回林尽怀抱的小狗崽,眉梢微挑。
萧澜启微微眯起眼睛。
青粲色的眸子里,映着折玉唇角那丝挑衅的笑。
第13章 拜入南乾
折玉方才似乎给狗崽治了伤,把球球接回怀里后,林尽觉得他明显要比先前精神不少,身上的伤瞧着没先前那样可怕了不说,连那股看谁都烦的小劲儿都重新摆出来了,尤其一双眼睛,望着折玉瞪得溜圆。
林尽见他这样,还以为他喜欢折玉,因此抬手挠挠他的下巴,哄小孩似的道:
“来,让我们一起说,多谢掌门大人。”
他这举动把折玉逗笑了。
折玉持着白玉酒壶,又饮下一口,抬手伸个懒腰,重新恢复成先前那般懒散模样:
“方才还听着,你们在为这小鬼择师?他要入谁门下,说来听听?”
见事情终于回归正题,流巽摇摇团扇,正欲先发制人,可还没等她出声,旁边的摸鱼子突然趁她不备,用一个侧顶胯生生将她创飞,自己笑呵呵比划道:
“掌门,你都帮他把驭兽契约结上了,还明知故问干嘛,这明摆着就是个驭兽师嘛!”
“我揍死你这老登,你放屁!”流巽抬手扶好歪斜的发饰,气得直扇扇子:
“他阵布得那样好,合该是我的弟子,你非要让他去跟你那些臭烘烘的妖兽打交道,岂不是埋没了他的天赋?不若你我今日就上武场比划比划,谁赢谁有资格教徒弟,如何?”
“去去去!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了抢徒弟大打出手,丢不丢人,影响多不好?他亲口说他是驭兽师,你何必逼迫他非去学布阵?”
摸鱼子教育完流巽,又皱起脸看向折玉:
“掌门啊,老夫几百岁的人了,这些年攒的什么身家什么灵石都被你敲掉一大半,这么些年就看中这么一个徒弟,你可要为老夫做主啊!”
流巽和摸鱼子两个人的嗓门一个赛一个高,折玉被吵得受不了,索性摆摆手:
“你们在这吵有什么用,何不问问小鬼的意见?择师是他择,修什么道也是他的事,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问题抛来抛去又回到了林尽这里,流巽闻言,立马上前亲昵地拉起他的手:
“我座下尚无亲传弟子,你来了便是第一个。我是东离门主,门内阵修符修都归我管,不像他们驭兽师跟武修混在一起,做什么都要看武修脸色。你若跟了我,只要潜心修习,我便能跟你保证,你未来无论地位或是成就,都绝不会低于我。”
其余长老原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留在这,现在听流巽这样说,未免有些惊讶。
流巽这样傲气的人,竟也能跟一个筑基弟子许下这种承诺,看来这弟子于阵道上的天资确实过人。
摸鱼子也不甘示弱,过来搭上林尽的肩膀,同他大声地说着悄悄话:
“别听她瞎说,她虽然没有亲传弟子,但她手下的人多了去了,不像我,你进来就是唯一!跟武修在一起怎么了,咱们离武修近,出什么事都能找他们来当苦力,方便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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