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便是一阵凶猛的灵力碰撞。
不知为何,晓云空对此有些心慌。
他身边,晴雪并不知发生了何事,毕竟她身为普通凡人对灵气波动并不敏感,但她能看出晓云空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在担心忧虑着什么。
“怎么了?”
她朝晓云空比划着。
见晓云空摇头,她又拍拍他的肩膀:
“在担心什么,就去看看吧?”
看见晴雪的手势,晓云空轻轻抿起唇,回头望了眼家的方向。
短暂的纠结后,他冲晴雪点点头,这便和她一起带着小狗们下了小山坡。
他穿过一棵棵开得正盛的桃树,朝他的家、也是那灵力碰撞溢散之处而去。
可还不等他近前,一道陌生的灵力波纹袭来,晓云空心里一惊,脚下踩了个空,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着翻滚下去。
他听见后面的晴雪惊叫一声,而他的世界天旋地转,膝盖和腰好像在翻滚时撞到了石头,磕得生疼。
待到他滚了满身尘土摔到土里,他闷哼一声,忍住生理性的眼泪,在攥紧拳头爬起身之前,先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下一瞬,他微微睁大眼,一张小脸煞白,目里映进一片血色。
他看见,父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母亲的喉咙在利剑划过后飙出一道鲜血。
她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手中长剑跌落,人也倒在了地上。
而在她身前,那杀红眼的汉子再次举起长剑,朝她心口狠狠刺下。
这一切都在瞬息间闪过,又好像被拉到了无限漫长。
晓云空看见,母亲的身体好像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的血已经染红了领口,她张大嘴巴艰难地呼吸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痛苦至极。
她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发出哪怕一个音节。
在她生命的末尾,她看见了不远处的晓云空。
她眸中一时情绪翻涌,除了焦急外便是浓浓的哀伤。
走……
她努力朝他比着口型。
快走……
晓云空觉得自己指尖有些痛,停顿片刻才后知后觉,是自己太过用力,以至于手指已经陷进了土石里。
也不知是因为惊惧过度还是如何,他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他想唤一声娘亲,可怎样都发不出声音。
后来,有人赶到他身边,将他拖拽着拉了起来。
以往总是笑着的捣蛋鬼脸上难得换上了严肃神色,她也看见了那边的惨状,但她似乎没那么害怕,反而十分冷静。
她拉起晓云空的手,二话不说就把他往自己家带。
那持剑的汉子似乎看见了他们,因为晓云空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要他整颗心脏都缩在了一起。
但他没有回头。
晴雪也没有回头。
她只拉着他的手,带他跑进自家那个破旧的小木屋。
可屋里又有哪里能够躲藏呢,晴雪看了一圈,最终选择打开屋里唯一的木柜,三两下把里面的东西扒出来一些,将晓云空推了进去。
躲在这里。
不要出来。
不要发出声音。
坏蛋是冲你来的。
我会保护你。
晴雪打手势的速度很快,很熟练,因为这每个动作都是她和晓云空这些年琢磨出来的表达方式,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因此晓云空理解起来没有一点困难。
说完这些,晴雪就要关上柜门,可也在那时,晓云空拉住了她的手腕。
晴雪和他对视一瞬,摇摇头,挣开了他的手,用力将木柜合了起来。
“咔——”
几乎在柜门关闭的同时,屋外人踹开了门,带着一身鲜血和杀意走了进来。
晴雪被吓得一抖。
两个小孩子,怎能凭一座木屋一个木柜便逃脱邪修的追杀呢?
若是能装成普通凡世小孩倒也好说,可晓云空的模样和气质那样好认,几乎取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尽管年岁还小,却已经能窥得修士的几分出尘气。
他逃不脱的。
晓云空躲在漆□□仄的木屋里,鼻腔里满是霉与灰尘的味道,身体还在不住发抖。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在被心魔困扰之时,在那一个个难眠的夜,他经常会回到这个小柜子里。
他满身灰土,那样狼狈,被和他一般大的小女孩塞进了柜子。
她告诉他自己会保护他,然后便关上了门。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
晓云空想不起来。
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等自己面前的柜门再打开时,他看见的人只有他今后的师尊三宗钰。
三宗钰收到他父母的信报烟花,以最快速度赶来,可惜还是晚了。
晓云空的父母没了。
小哑巴也没了。
可晓云空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他当时躲在柜子里没有开门?
他为什么没有推开那扇门?
如果当时他推开门走出去,事情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会不会少死一个人,原本与此事毫无关系的、无辜的晴雪,能不能活下来?
晓云空的思绪陷入死路,他周身灵流再次抑制不住地躁动起来。
不对……
不对。
这段往事过去太久,晓云空早已将其淡忘,可如今重新被铺开来,他才瞧见躲在其中的那点深深的违和感。
他要出去。
他该出去。
这个念头一出现,晓云空便脱离了那逼仄的木柜,站在了屋内。
他想阻止即将发生的事,可等他抬眼看去,眼前的世界竟已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几息后,画中人开始一步步倒退,而他再次被拖回了那个年幼的身体,去重新经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又是一年春。
他被困在了梨花开落的季节。
第175章 倏然而逝
林尽站在这座开满梨花的小院里,实在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他在想,幻境为什么会在这短短四年间不停陷入循环?
晓云空正是被困在了这些不停轮回的故事里,才一直无法脱离这个梦魇。可一般来说,人被困入梦魇、寻不见破解之法,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甘愿被梦中美景沉醉,不愿醒来面对现实。
但这个理由安在晓云空身上实在不太合理。
这个幻境的核心是什么?
是他的父母亲,还是那个叫晴雪的小姑娘?林尽觉得都不太像。
毕竟晓云空已修无情道多年,且天生情感淡薄,若真对这两者有牵绊,他不可能走到如今的高度。再说,此人一心向道,对剑的原则和坚持无人能及,他不大可能会放弃自己的“道”,转头沉溺于年幼懵懂时在凡世的短短几年美景。
这实在不合理。
那么,若不是心甘情愿的堕落,又会是什么?
难不成,他被困住了?
棠梨村的时间过得很快,林尽像是在看一部被快放的电影,从相遇看到别离的前一瞬,再全部推翻重来,唯一不变的只有院里每年春日如约而至的梨花。
看着眼前的故事轮回三次之后,林尽似乎从中窥得了一点门道。
故事总是停在邪修朝晴雪扬起利剑的那一刻,若是没被暂停,接下来的走向,大约就是无辜哑女为了保护朋友而惨死邪修剑下。
一般来说,被困在梦魇中的人应当是“顺应”,可晓云空却是“逆转”和“轮回”,所以,他是不想看晴雪死去,所以才将时间留到她在的那些年?可梦魇不会以他一人的意愿控制或改变,他定是触到了某种重启的条件,才会使得这个梦不停轮回。
是什么呢……
当梦境轮回到第三次,林尽眼尖地发现,这次时间暂停的时间点与前一次有了微妙的差别。
邪修的剑尖,像是往下挪移了半寸。
这一点很有意思,这代表着停止的时间点并不固定,它在随着某种特定的条件发生偏移。
所以第四次时,林尽放弃了观察画中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梦境的主人,晓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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