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柏霖剧烈喘息,眼皮裂开一道缝隙,终于清醒过来般,睁开眼看到的是刺目的白光,几个影影绰绰的白色人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什么都来不及看清,眼皮再次沉甸甸阖上。
嘈杂的人声,沉闷的心跳声,呼吸时空气与气管的沙沙摩擦声,混合着监视器的嗡鸣。
好吵。柏霖皱起眉头,想让一切都安静下来。
嘀——监视器发出一连串尖锐的警示音,柏霖听见一声惊呼:“遭了!”
陌生的声音用严肃的语气说道:“柏先生的精神波动太大,程序无法平稳运行,之前莫名出现的过多错误数据也没能删除干净,再这样下去恐怕……”
“想办法让柏先生冷静下来,”另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接上了话,“刚才监视器检测到柏先生曾短暂地醒来过。”
“检查数据,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是。”
哒——哒——脚步声停住,在柏霖身上投下一道阴影。
沈寂停下脚步,俯视着地上的人。
柏霖没有死,但也没有醒来。他在多次被动重启时间之后,能力暂时失效了,卡在了某种特殊的状态之中。
沈寂知道,只要自己现在给他一枪,柏霖就会真的死亡,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这个副本也会跟着消失。
听上去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至极,如果不是席漠俞,沈寂永远也找不到这样恰当的时机。
子弹上膛声清脆,沈寂眼神冷漠,扣动扳机。地上的柏霖察觉到危险,手指缩了缩,却无处可躲。
监视器的嗡鸣声连成一片,伴随柏霖狂乱的心跳,他听见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急切地说着:“柏先生,冷静下来。”
“柏先生!”
“该死的,到底查清楚了吗?”
咔哒——扳机被重重按下,又自动弹起。
沈寂不由露出笑容,等着子弹再次穿透柏霖的心脏,彻底结束他的生命。然而下一刻,沈寂脸上的表情僵住。
一只手堵住了他的枪口,子弹在枪管里炸了膛。
沈寂皱眉,及时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才没有受伤。
那只仍握着枪口的手却毫发无伤。
沈寂的眼神凝重起来。
当他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瞳孔顿时缩紧。
“沈周南”
此时由不得他不惊讶,因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早在他之前就已经死了的、他名义上的父亲。
也是他曾经最嫉妒的人。
对方跟记忆里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没戴眼镜,显得更年轻了些。
“嗯?”并未否定自己的身份,沈周南收起炸了膛的枪,问道:“怎么,现在见到我连一声父亲都不愿叫了吗?”
他面色忽地沉下,沉声道:“沈寂,我走后你对席言做的那些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沈寂下意识想要后退,反应过来后压制住了后退的冲动。男人冷着脸的模样,唤起了他的某些记忆。
自他记事开始,他跟沈周南之间的感情就不深厚。
沈周南先是忙于工作,后来又全部时间给了席言,对于沈寂这个有些叛逆又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少关心。
故而沈周南在沈寂记忆中的模样,大多是威严而冷漠的,沈寂对他自然也是敬畏中带着恐惧。
这份感情又在遇上席言后,变成了纯然的嫉妒。
所以沈寂不允许自己后退。
因为他忽然惊醒,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感情上的敌人。
“沈周南。”沈寂咬牙念出他的名字,“你死都死了,还要管活人的事吗?”
“席言他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有追求他的权利,你管不着。”
沈周南表情未变,语气平静:“你说得对,我不会阻止他做任何事,只要他高兴。”
“但是你,”沈周南看向沈寂:“你不能再留在这里。”
凭什么?沈寂想要质问出声。
然而当他张开嘴,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想要反抗,身体却动弹不得。
沈寂看见沈周南伸出手,感觉自己慢慢地飞了起来。
越来越高,越来越轻,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落到他手里的一颗微尘。
沈周南看着手里的微尘,那是一粒小沙子,承载着沈寂的全部信息,错误的落入了这里。
每个人都是一粒沙子,它们随机地堆积在一起,组成了这个世界。
有时候,在极端的机缘巧合下,它们被风吹到正确的位置,变成特定的形状,那就是一个成型的世界。
但更多时候,它们只是漫无目的的堆在一起,越来越高,形成高高的尖塔,然后轰然倒塌,如同早早流产的畸形儿。
所以每个世界都是极其珍贵的。
但那不是沈周南要的东西。
他要的,是沙粒穷尽所有排序方式后,再次出现的某个特定的世界。
那是他和席言最初遇见的地方。
沙粒有千千万,近乎无穷。但只要数量有限,终有一天,沈周南的目的会实现。
在这之前,他什么也做不了,能依靠的只有时间。
快了,这次真的快了。沈周南握着手中代表沈寂的沙粒想到。
【你又要走了吗,】系统问道:【不再去看看他?】
沈周南摇头,【系统,在那之前,他拜托你照顾了。】
【我知道的。】系统说道。
短暂地沉默后,它补充道:【他睡得很沉,我送了他一个好梦。】
沈周南眼带笑意,【希望他此时的梦里有我的存在。】
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寂寂地落了下来。
【系统,这次,梦真的该醒了。】
断裂的时间线忽地跳动,顺利来到10月5日的8:01。
“咦?奇怪。错误数据不见了。”柏霖猛地吸了一口气,听到脑海里的声音说道。
“确实,柏先生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
“我们需要尽快与柏先生取得联系。这次的问题虽然被意外解决,但不能保证之后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我会再试试,不过很难,柏先生的意识一直在抵抗。”
他们断断续续说了些其他东西,柏霖听不太清。
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直到最后彻底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柏霖喊着席言的名字,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浸出一层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旁边的席言放下书,“你醒了。”
“席言?”柏霖闻声转头,忽然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两手忍不住颤抖,语气里带着后怕:“席言,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再也见不到你,好在现在终于醒过来了。”
席言手里的书被柏霖撞到地上,想要捡起来,却动弹不得。
他拍了拍柏霖的手臂,“放开。”
柏霖摇头,不肯放手。
“抱歉,让我再抱抱你,你在我面前,让我觉得现在的一切就像个美梦。”
“你觉得自己在做梦?”席言问道。
柏霖只是摇头,“我不敢做这么大胆的梦。”
“但我陷在噩梦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地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只有我们两个人,那该有多好。”
“没有林羽,没有越光,什么都没有。”他的语气沉了下去,耳边忽然响起一句“不可以,柏先生。”
是之前听到过的声音。
第175章 无限流的炮灰路人46
“不可以,柏先生。”
柏霖从席言肩上抬起头,眼神惊疑。这次他真的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而不是他自以为的失血过多产生的错觉。
至于声音为什么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柏霖决定暂时按下这个问题。
想到自己昏迷前模糊听到的那些话,他心里有许多疑问,犹疑片刻,用同样的方式在脑海中试探着问道:“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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