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次他们父子俩离开金陵城,果真是因为齐安生犯了些小错误,陛下想要惩罚他却又有些于心不忍,又得知他最近情绪好似不太稳定,这才大发圣心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先出去游山玩水放松放松心情,并言年末归京倘若能恢复正常,那么御厨之位仍旧是属于他的。
说到这,齐伟岭眸光微动,神情动容。
“祈越啊,你都不知道,致使安生他犯错的原因竟然是……”他叹气,“竟然是因为家传菜谱!”
宋祁越闻言眸光微颤,却并不言语。
然而谈及此事,齐伟岭就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眼含热泪滔滔不绝的说着:“你离开金陵城的第二年,安生便知道我手上有家传菜谱了,也知道那是我齐家祖上能稳坐御厨之位的根基,所以便向我问起了菜谱的内容。但、但那菜谱,实际上就是几道极为简单的吃食,加上齐家祖上自己琢磨出的一些小技巧,本质上就是去讨好先帝的口味罢了,并无什么习得便可永坐御厨之位的说法。可安生不信啊,正巧那时他厨艺造诣抵达了瓶颈,本想借着齐家菜谱突破一番,却没想到瞧见的,果真只是些他觉得并不入眼的东西,所以这才……”
宋祁越颔首,“所以他这才以为你骗他。或者是说,以为你将菜谱已经给了我?”
齐伟岭无奈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自打回到金陵城后,齐安生就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也从未来樊燕巷看望过老厨子,想来心中还是憋着股气呢。
思及此,宋祁越忽而有点想笑。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原主也是如齐安生一般的想法,认为老厨子是将菜谱传于给了他人,这才因妒生恨差点犯下了大错。
不过原主是因为经久以来心性养成如此,倒是可惜了齐安生,曾经可是那般不骄不躁的一位少年郎,如今怎么也能落得这般沉不住心气的模样?
“祁越啊,是不是安生,给你惹什么麻烦了?”
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祁越微愣一瞬,抬眸看向局促不已的齐伟岭。
老厨子确实已经老了。
他的鬓边已经挂上了许多的白丝,眉眼微陷、眸光浑浊,脸上布满了条条道道的沟壑,背脊也并不似以前那般挺直,双手还有轻微但明显的抖动,甫一看过去,竟让宋祁越也颇觉得有些揪心。
师父他,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或是因为对儿子这么多年的愧疚与痛心,也或是因为对他的担忧与惶恐,总之这位曾经还能领着原主走南闯北学手艺的老厨子,如今也即将迈进风烛残年的时候了。
宋祁越眸光略有不忍。
好半晌后,他才淡声道:“没有。”
至少目前没有。
-
子时之前,庆忠楼中。
齐安生将菜刀甩到掌柜的面前,语气颇为不悦的问道:“你竟然敢偷偷背着我,私下做了这么多丧良心的损事?现如今在你这个掌柜的心里面,还把我这个老板的话当回事吗!”
菜刀狠狠的扎进了地板中,吓得掌柜身子猛然瑟缩,差点就直接跪倒在地上。
他忙道:“郎君此言差矣,我也是为了庆忠楼着想的!那酩越饭馆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私下与其他几家酒楼联手暗中捣乱,也是为了能让郎君安心经营酒楼,不必为了一些蝼蚁浪费精力罢了,怎能说是对您不忠呢?”
话虽如此说着,但在这位掌柜的眼中,却能瞧出些许的不屑来。
至于为何?
还不是因为他家这位老板极其懦弱!
本以为其沉寂了半载,此次重新回到金陵城后,定会将所属于他们的荣耀再次夺回来。却没想到其不仅没了御厨之名需要重新参考,甚至就连被人压到头上也丝毫不知道反击,每天就想着凭借自己的手艺,去将曾经流失的食客们吸引回来、去证明自己的厨艺一定比别人强。
天真!愚钝!无知!
那酩越饭馆如今越做越大、越做越强,若不趁着现在赶紧联合其他酒楼打压,说不定再等到过些时日后,人家就能攀着高枝直接把酒楼开起来了,届时再想去对付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掌柜的怒气不争,但面上却仍旧含带笑意,耐心的解释道:“郎君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如今前路已经铺好了,只差最后一个契机就能彻底将酩越饭馆扳倒,届时我们曾经流逝的那些食客们,还是会再次涌回我们庆忠楼的。”
齐安生闻言并不言语,只是沉默的盯着他看。
好半晌后,他踱步走至掌柜面前,低身将那把菜刀捡了起来,旋即淡声说道:“我知道了。”
这话将将落下后,他便没再理会掌柜的表情,转身离开了此处。
掌柜的闻言大喜。
翌日巳时,正当他想着要如何连同其他酒楼,再给酩越饭馆使些绊子的时候,店中小二却匆匆跑来,大喊道:“掌柜的掌柜的!”
掌柜的心下一个咯噔,梅开二度的捂上耳朵。
店小二却欲哭无泪,只得无奈的大喊道:“郎君他,去找宋祁越邀战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条写了两遍,终究还是把这章磨出来了,明后天收尾哈亲爱的们~-
第64章 绝世大厨(二十二)
“你要与我单独进行厨艺比试?”
宋祁越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眉间轻蹙,眸中略有不解。
齐安生微顿,片刻后回他:“对,就是单独。”
两人现下正落座在酩越饭馆的阁间中,茶息氤氲、燃香袅袅,若不在意隔墙大厅中的喧闹之声,这里定是能让人心境祥和的安然一隅。
然此刻,屋内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意味。
宋祁越闻言轻抿了口热茶。
蒸腾的热汽模糊了双眸,他在心中沉吟许久后,这才开口轻声疑问道:“为何?”
“为了证明,我比你强,”齐安生轻嗅了下茶息,旋即语气坚定的说着,“每年的厨艺比试都是那些人,于我而言并无半点挑战性,今年我唯一想要挑战的人,便只有你。”
只有战胜了你——
庆忠楼才不会继续被酩越饭馆打压,他的御厨之名也才能接着坐的稳当,就连父亲也不会再对他藏着掖着,整日只将这个外姓徒弟放在心上了。
所以战胜宋祁越,是他必然的选择。
宋祁越抬眸看他,神色却毫无波动:“可是厨艺强或不强,并非是通过比试便能得出结果的。食物更是如此,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同,对庖厨手艺的定位自然也并不相同,这点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阁间中寂静了一瞬。
齐安生闻言微微低垂下了眸子,神情窘迫异常,仿佛就像一个正在受训的孩童一般,连手指都控制不住的拧起了衣角。
好半晌后,他才淡淡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心中明白,自然也是认同的,但是……”
微顿,又道:“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要战胜你,证明自己比你强。”
这就是他的骄傲,亦是他连坐了五年御厨之位的自尊。
他需要让整个金陵城的百姓、让陛下、让父亲知道,他齐安生才是豫安王朝厨艺造诣最高深的庖厨,也只有他,才配得上这个人人艳羡的御厨之位。
换做别人,便不可以。
宋祁越眸光微暗,将些许不自然的情绪压下后,这才含笑淡声回道:“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接受你的挑战。”
他原本心中还想着,倘若齐安生与庆忠楼不再作妖,那他也完全可以按照同齐伟岭玲说过的那样,绝对不会再与其主动产生纠葛。
但现在却与原先所想大有不同,毕竟,可是齐安生主动来招惹他的。
如此,还能有拒绝的理由吗?——自然没有。
当日晚间回到樊燕巷,宋祁越便将此事说与了齐伟岭听。
老厨子闻言愣了半晌,面前烛光在不停的摇曳,将他本就略有沧桑的面容衬得更为落寞,仿佛瞬间就丧失了活力似的。
许久后,他才哑声道:“也好,那就比吧。等他撞到南墙破了头,自然心里也就门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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